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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丝绸之路要冲的这处石窟,曾是王族寺院,保存了一些独特壁画

摘要: 克孜尔尕哈石窟外景克孜尔尕哈石窟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西北12公里的盐水沟旁的雀尔达格山脉的丘陵地带。与耸立在沟口的克孜尔尕哈烽燧遗址隔道相望。克孜尔尕哈石窟是距离龟兹都城伊罗庐城(即现今库车县城的皮朗古城)最近的一处石窟群,也是龟兹地区的一处中型石窟群。“克孜尔尕哈”是维吾尔语,一般是这样解释的:“克孜尔”是“姑娘”,“尕哈”是“留下来”的意思。在维吾尔族的传说中,古代有一位国王的女儿,出生


克孜尔尕哈石窟外景

克孜尔尕哈石窟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西北12公里的盐水沟旁的雀尔达格山脉的丘陵地带。与耸立在沟口的克孜尔尕哈烽燧遗址隔道相望。克孜尔尕哈石窟是距离龟兹都城伊罗庐城(即现今库车县城的皮朗古城)最近的一处石窟群,也是龟兹地区的一处中型石窟群。

“克孜尔尕哈”是维吾尔语,一般是这样解释的:“克孜尔”是“姑娘”,“尕哈”是“留下来”的意思。在维吾尔族的传说中,古代有一位国王的女儿,出生以后,相士说她将来必定被毒蝎蜇死,国王为了躲避毒蝎的威胁,在戈壁上造了一所高大的土台,让公主住在那里。谁也没有想到,在一次国王赐予他女儿一个苹果时,从里面爬出来一只毒蝎,蜇死了这位美丽的公主。传说克孜尔尕哈烽火台就是公主住过的高台。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公主,就把高台称作“克孜尔尕哈”了。

不过,《突厥语大辞典》中对“尕哈”一词的解释为:“建筑在山顶上或高地上的外形如同塔楼的建筑物,其顶部可点燃火,监视敌人侵入国土,使人民进行防御。”笔者认为,《突厥语大辞典》中对“尕哈”一词的解释是合理的。同时也说明,石窟是因烽燧而得名,烽燧修筑在先,石窟开凿在后。

大约在公元六、七世纪左右,龟兹王“引构突厥”,平息了都城的一场斗争,将都城西迁回伊罗庐城。政治中心的转移,带来文化和宗教中心的变迁,于是距离都城较近的克孜尔尕哈石窟的地位也因此而上升,成为龟兹王族寺院。

克孜尔尕哈第45窟后甬道正壁“立佛”

龟兹地区长期以来盛行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克孜尔尕哈早中期的洞窟主要崇拜对象为一佛(释迦牟尼,即中心柱正面龛中坐像或立像)和一菩萨(弥勒菩萨,即中心柱窟主室前壁方半圆端面的弥勒兜率天官说法图),其余壁画皆为表现释迦佛于前生及今世的修行、教化及说法的情形。很明显,这属于小乘佛教艺术的范畴。但第13、14窟中出现了具头光,并有地神托举双脚的王族供养人形象,这是根据《金光明经》绘制的,而《金光明经》则属大乘经典。第13和14窟的开凿年代约为六、七世纪,而这恰好是龟兹国王推崇大乘佛教的重要时期。由此也印证了有些学者的观点,即龟兹石窟壁画中混杂有反映大乘佛教思想的题材内容。到了晚期,出现了千佛题材,则是受到大乘佛教及内地佛教艺术影响的结果。公元九世纪时,吐蕃人也在克孜尔尕哈修建洞窟、彩绘壁画。据学者研究,吐蕃人利用克孜尔尕哈以第30窟为中心的原有寺院(27 - 31窟),改建和重绘了第31窟,也许新开凿彩绘了第32、29窟,从而形成了既有礼拜堂,又有讲堂,由五个洞窟组合成的完整寺院。之后,克孜尔尕哈也出现了以第45窟为代表的回鹘风洞窟。

克孜尔尕哈第13窟左甬道外侧壁大幅本生故事“尸毗王割肉贸鸽”

壁画是克孜尔尕哈石窟面积最大、内容最丰富的艺术品。根据壁画题材内容分为故事画、天相图和供养人等几类。

克孜尔尕哈第13窟左甬道外侧壁大幅本生故事“虔阇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

克孜尔尕哈石窟主室正壁主龛内安置释迦牟尼像为主尊,壁画大量表现的是佛陀事迹。描绘的是释迦牟尼前世和现世的种种业迹故事,通常分为本生故事、因缘故事和佛传故事三大类。

克孜尔尕哈第11窟左甬道券顶菱格本生故事“沙弥守戒自杀”

本生故事:是描绘释迦牟尼生前的各种善行,宣传“因果报应”、“苦修行善”的故事。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的本生故事达四十多种,其中可识别内容的有29种。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本生故事不再像克孜尔石窟那样,主要绘制在中心柱窟主室券顶上,而是出现在中心柱窟主室券顶下部、主室侧壁下部和甬道侧壁下部、甬道券顶、甬道侧壁四个部位。而且,每个部位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在个别洞窟的券顶下部半菱格内绘本生故事,比如第ll窟。

大部分洞窟主室券顶下部半菱格内大都填绘山水、动物或坐禅比丘、婆罗门等。中心柱窟主室券顶则满绘菱格因缘故事。这一现象表明,在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因缘故事已经占据了洞窟昀主要部位,而本生故事已剧减或消失。第30窟主室侧壁下部、第21窟左、右甬道外侧壁下部及后甬道正壁下部、第14窟左、右甬道外侧壁下部绘制的本生故事都是以横幅形式出现的,每幅本生故事间多以山相间隔,且题材与水中本生有关,如海神难问船人品、溺水比丘舍身持戒、大施抒海夺珠、龟救商客被杀、勒拿阁耶杀身济众等。

主室甬道券顶的本生故事是以菱格画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即一个菱格内绘一个故事,如第11、16和23窟。大部分洞窟的甬道侧壁则是以大幅画面表现本生故事的,如第11、13、14、30和31窟等。绘在甬道侧壁的大幅本生故事多为龟兹石窟中经常出现的题材,诸如摩诃萨堙舍身饲虎、县摩钳太子闻法投火坑、虔阁尼婆梨王闻法身燃千灯、一切施王施身、尸毗王割肉贸鸽、慈力王施血等。这种以大幅画面表现本生故事的壁画在龟兹石窟中是不多见的。

克孜尔尕哈第14窟主室券顶菱格因缘故事“地乳因缘”局部

因缘故事:是描绘佛门弟子、善男信女和释迦牟尼度化众生的故事。因缘与本生故事的区别在于,本生只讲释迦牟尼生前故事,而因缘则讲佛门弟子、善男信女前世或今世之事。

在克孜尔尕哈石窟中,因缘故事占据了中心柱窟主室券顶。在主室窟顶为纵券顶的中心柱窟和大像窟中,除了第16窟券顶绘庐中坐佛、第45窟券顶未彩绘壁画、第46窟为菱格坐佛外,其余洞窟的主室券顶几乎全是菱格因缘故事,其种类也在四十种之多,但目前能辨识的极少,仅有以下几种:鼓声因缘、梵志燃灯供养、佛度恶牛缘、汪水大虫缘、斗象因缘、难陀悭贪为盲子缘、降伏火龙、罗云为佛洗足缘、地乳因缘。

克孜尔尕哈第31窟后甬道正壁“下三道宝阶”

佛传故事:描绘的是释迦牟尼从降生到涅磐的一生事迹。佛传故事包括表现佛一生重大事迹的“佛本行”故事和表现佛“说法教化的”“因缘佛传”(亦称“说法图”)故事。

第11、13、14、30、31、32和46窟主室侧壁绘“因缘佛传”。因缘佛传故事本身就不好辨识,再加上这趟壁画大部分已经漫漶不清,目前能识别出内容的仅有第11窟和第13窟主室侧壁的“迦叶皈依”。不多的几幅“佛本行”故事画也都是出现在后甬道或后室中,表现涅磐或与涅磐有关的一些题材内容,诸如“下三道宝阶”、“涅磐”、“荼毗(焚棺)”、“八王争分舍利”。其中,“下三道宝阶”仅在第31窟中出现。

在克孜尔尕哈石窟中,“涅磐”题材被淡化了,内容不如克孜尔等石窟群那样丰富。有些洞窟内甚至没有出现这一题材,诸如第11、13窟等。与此同时,却突出了荼毗(焚棺)题材。在克孜尔尕哈10个中心柱窟和2个大像窟中,出现涅磐题材的仅有5个,而表现荼毗题材的却有7个。不仅如此,大部分荼毗题材还是以绘塑结合的形式来表现的。第11、23和30窟后甬道或后室前壁上部均有预留岩体的荼毗台,第16窟后室前壁的荼毗台是浮塑的,浮塑部分已剥落无存。荼毗台上的塑像已毁无存,壁面上残存若干凿孔。第16窟和23窟荼毗台上方还绘有一列舍利塔。这种以绘塑结合表现荼毗题材的形式在森木塞姆第11、35和43窟以及克孜尔第197窟中也有出现。

克孜尔尕哈第14窟主室前壁上方半圆端图“弥勒菩萨兜率天宫说法图”

此外,克孜尔尕哈中心柱窟主室前壁上方半圆端面大部分残毁,壁面保存较好的,其上的壁画也大都脱落,仅有第14窟壁画尚存,描绘的是“弥勒兜率天官说法图”。

克孜尔尕哈第11窟主室中脊“天相图”

天相图:除了第12和45窟主室的券顶未作壁画、第13窟主室券顶中脊壁画脱落外,其余的中心柱窟和大像窟中都出现了天相图。

16窟和23窟主室券顶中脊绘飞天,而天相图则绘在甬道券顶中脊。第11窟的天相图保存较为完整,从后至前依次绘:日天、雨神(两侧各绘l身托钵立佛)、人头金翅鸟、风神(两侧各绘一身托钵立佛)、月天(人形乘马车),天相图周围绘大雁或鸟。

与克孜尔石窟壁画天相图相比较,克孜尔尕哈天相图的特点是,托钵立佛大都以双身出现,第11窟还绘在雨神和风神两侧。双身立佛的情形在森木塞姆第11窟的天相图中也有出现。

克孜尔尕哈第30窟后室券顶“飞天”

飞天:飞天在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第16窟券顶中脊绘两列飞天,他们或上袒身下结裙,或斜披天衣,屈曲取腿,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中。第23窟主室券顶的两列飞天有的持花绳,有的双手合十,情态各异。最精彩的要数这两窟后室顶部的举哀天人了。第16窟的天人脚踩莲花,双腿相交,身躯朝向涅檠佛的头部倾斜,极富韵律感。第23窟的举哀天人竟达28身之多,满铺后室顶部。这些天人有的弹琵琶,有的奏箜篌,有的执排萧,有的在散花。

克孜尔尕哈第30窟后室券顶“飞天”

第30窟后室顶部的飞天保存较完整。8身飞天被联珠纹边饰分隔为两排,每排4身,中央的2身相对而飞,两侧的前后相随。这几身飞天或上袒身下结裙,或天衣络腋,披帛飞扬,彩裙飘荡。

克孜尔尕哈第30窟后室券顶“飞天”

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的飞天群几乎都是深色和浅色皮肤相间排列,宝珠、璎珞和香花缤纷而落,显得满壁风动,生气昂然。

克孜尔尕哈第11窟“龟兹国王和王后供养像”

供养人:就是信仰佛教,出资建造石窟的人。他们为了表示虔溅唐拂,留名后世,在开窟造像时,在窟内画上自己和家族、亲眷等的肖像,这些肖像,称之为供养人画像。

克孜尔尕哈石窟7个洞窟中出现了供养人画像。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国王、王后及其家族供养人像在龟兹石窟壁画中最具特点。第11、13、14、23、30、46窟都绘有龟兹供养人像。第11窟左甬道外侧壁绘有国王和王后供养像,其身后有贵族随同。

克孜尔尕哈第13窟右甬道内侧壁画“地神”

第13窟有甬道内侧壁绘4身立姿龟兹供养人。前端第1身供养下方绘地神(男性)双手托举供养人的双脚。第2身供养人下方绘地神(女性)双手托举供养人的双脚。中间2身供养人具头光。画幅上部有白色榜题栏,题汜脱落。

克孜尔尕哈第14窟右甬道内侧壁“国王”

第14窟右甬道内侧壁绘4身立姿龟兹供养人。前端(龛台右侧壁)第1身供养人前下方有1身跪姿龟兹供养人,双手捧一盘供物,面朝第1身供养人。前3身供养人具头光。前2身供养人下方绘地神(女性)双手托举供养人的双脚。画幅上方有白色榜题栏,题记脱落。地神托举供养人双脚是龟兹石窟壁画中出现的新内容。

克孜尔尕哈第14窟右甬道内侧壁“龟兹供养人”

在于阗地区的热瓦克、布盖乌于来克佛寺遗址、托普鲁克墩佛寺遗址、巴拉瓦斯特佛寺遗址以及丹丹乌里克佛寺遗址也发现了与克孜尔尕哈石窟壁画中形象类似的地神形象。此外,在敦煌也发现了表现地神的壁画、幡画和纸画等多幅作品。据学者研究,这是根据《金光明经》和《金光明最胜王经》中的《坚牢地神品》而绘制的。

从时代先后来看,于阗地神形象出现最早,而且于阗盛行地神信仰由来已久。龟兹和于阗同处天山南路,又同为西域著名佛国,两地的佛教及其艺术存在相互影响的关系。

克孜尔尕哈第31窟后甬道券顶“人物”

第31窟左甬道内侧壁下部残存一列6身供养人像,壁画大部分已漫漶不清,只有两身供养人的服饰尚能辨认出来。一身内穿满饰云头纹(或漩涡纹)图案的圆领衣,外披红色袒右的“楮巴”,颈佩朱红色项链,可能是女性。另一身穿红色圆领内衣,外披竖条和圈点纹相间的“楮巴”,可能是男性。“楮巴”是藏旅传统服饰的一种无领、斜襟、右衽长袍。上述供养人服饰与西藏拉萨查拉路甫石窟造像中松赞干布披的楮巴相同。此外,这列供养人上部壁面描绘的摩诃萨垤舍身饲虎本生故事中的国王、王后也穿这种楮巴。此外,第31窟后甬道券顶中脊绘一列人物,其中有一人头戴帽,其形状与8世纪青海郭里木吐着墓棺板上的人物所戴的虚帽相似。

吐蕃曾于公元670年至693年和787年后到850年左右,两度占领龟兹。838年,达玛任吐蕃赞普后,禁止佛教,关闭境内的大小寺院,强迫僧人还俗。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贵族和僧侣逃到吐蕃统制的边缘地区。克孜尔尕哈第31窟可能就是这个时期吐蕃人修建的。

克孜尔尕哈是龟兹地区一处时代较晚的石窟群,其壁画大多是龟兹佛教繁荣期的作品,壁画保存状况不太好。但是这处石窟保存了一些其他石窟所没有的壁画题材内容,而且是王家寺院,因此,更能反映出龟兹王国佛教的发展情况。同时,克孜尔尕哈石窟开凿在丝绸之路要冲,为往来于丝绸之路的商旅和僧人提供了寄托希望、祈安挂锡的理想场所。

作者:新疆龟兹研究院研究员 赵莉

图片提供:新疆龟兹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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