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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近亦远的东南亚考古——评《东南亚大陆早期文化——从最初的人类到吴哥王朝》

摘要:  查尔斯·海厄姆(Charles Higham)著的《东南亚大陆早期文化——从最初的人类到吴哥王朝》已经由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翻译,文物出版社出版,是目前引入国内最为全面的一本介绍东南亚考古的著作,值得精读。

查尔斯·海厄姆(Charles Higham)著的《东南亚大陆早期文化——从最初的人类到吴哥王朝》已经由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翻译,文物出版社出版,是目前引入国内最为全面的一本介绍东南亚考古的著作,值得精读。

  该书介绍了东南亚大陆从早期直立人到十五世纪吴哥文明的考古历史,时间跨度较长,区域跨度较大,且多数考古材料为作者在东南亚地区亲自发掘所得,属于第一手材料,可信度高。例如东南亚地区年代学及类型学标尺性的考古遗址班诺洼(Ban Non Wat)遗址、农武洛(Noen U-Loke)遗址,都是作者亲自主持发掘,且做了大量后期研究工作。在该书中,作者对这些遗址进行了详细的描述,细致的研究和整理,建立在东南亚考古研究的基础上,作者用宏观的角度全景式展示了东南亚大陆早期人类社会演进发展历程。

  该书的主要内容可分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东南亚地区直立人的发现和研究。作者首先对东南亚早期直立人的环境进行研究,认为东南亚地区直立人和海平面的升降密切相关。东南亚地区出现的直立人包括佛洛里斯人和爪哇人,作者对这些直立人遗址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例如桑吉兰遗址等,认为当地气候环境可能和直立人生存有密切关系。第二部分主要介绍东南亚地区现代人起源。作者认可非洲起源说,但他同时并没有忽略可能对这一观点提出挑战的东南亚地区化石证据,建立在东南亚地区发现的考古遗址基础上。作者认为东南亚独特的地理环境与东南亚地区现代人的多样性有密切关系,从而提出东南亚地区古人类频繁迁徙交流和古人类起源的复杂性。第三部分为东南亚地区青铜时代。在青铜时代早期社会演化动因分析中,作者认为域外文明对东南亚所带来的影响较为强烈,例如中国水稻栽培技术不断南下(这点和澳大利亚Peter Bellwood的观点一致)、青铜铸造技术的不断进入,导致或加速了东南亚地区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的到来。大量新发现的考古证明已经证实,至少5000年前,中国开始种植水稻和粟,并引发了一系列迁往东南亚地区的人类活动,农耕者南下后,与当地的狩猎采集者相遇并共同生活,形成了当地的古文化。根据泰国班诺洼(Ban Non Wat)和班清(Ban Chiang)两处考古遗址最新的碳十四测年数据,在距今4000年以前,由于受到来自北方的影响,东南亚大陆已经出现了红铜冶炼技术,为社会变革奠定了技术基础。第四部分主要介绍东南亚地区铁器时代,以及铁器时代早期国家的形成,这与东南亚地区海运贸易的建立有直接关系。海运贸易的建立带来了技术和文化的交流,例如中国和印度手工艺技术的传入,而吴哥早期国家的形成又与印度宗教有密切的联系,当然,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建立在东南亚社会自身长期发展所累积的内部动能之上。

  该著作的遗憾之处在于,作者在宏观研究东南亚地区时,对中国的材料引用较少,特别是史前部分的引用更少,且不够细致。例如在讨论东南亚地区早期直立人时,引用了百色六怀山的考古资料。事实上,百色地区目前已发现400多个旧石器早期考古遗址,且发现有早期直立人牙齿的考古遗址,这些更为重要的考古背景材料作者并未提及。这一方面说明欧美的考古研究者对中国南方的考古材料了解不够充分,而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的考古人由于在国际学术界发声不够活跃,在东南亚地区考古中很难有话语权。从这本经典的东南亚研究著作中对中国材料的了解就可见一斑。

  该书的作者查尔斯·海厄姆(Charles Higham),新西兰奥塔哥大学教授,从1969年在泰国进行考古发掘开始,常年在东南亚各国进行考古工作,主持发掘的泰国两个遗址,目前已成为东南亚地区年代学的标尺。作者认为,东南亚地区考古遗址及材料目前发现较多,但是可供比较和研究的遗址不多,其主要的问题是考古遗址年代不清。东南亚地区较多重要考古遗址缺乏测年数据,且多数遗址早年使用常规碳十四测年技术,年代误差较大,导致考古遗址年代较为模糊,很难对不同区域考古遗址进行定性分析,并且很难与周边类似考古遗址进行比较研究。因此,作者认为目前对东南亚地区考古研究最为迫切的是测年工作,且一直持之以恒地去解决。目前,作者及家人一直在从事相关研究(儿子和儿媳也从事考古遗址的测年工作),敬业精神值得学习。

  正如著作翻译者所说,“随着一带一路的推进,中国的考古学也将目光越来越多地聚焦于东南亚大陆时,我们发现,尽管东南亚考古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成果,但相应的中文资料却极为缺乏,因此组织翻译此书。”该书对东南亚考古材料的介绍细致且全面,这恰是国内目前不甚了解,且研究比较薄弱的地方,该书的国内翻译,对于国内学术界了解东南亚考古大有裨益,在这一方面,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远见极为难得,必须点赞。

  总的来说,国内对东南亚地区考古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虽然中国南方发现的材料很多,但是在东南亚研究上话语权较少,这是一个需要正视并迫切解决的问题。东南亚离我们很近,但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又很远。对于我们,东南亚考古亦近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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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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