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国浙江省东部宁绍平原一带的越窑，是人类瓷器诞生的摇篮，世界制瓷技术发明的源头，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讲起。

地处中国东南海岸线中段，凭借天然的洋流和季风，以及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明州港逐渐在中国东海岸线沿海港口中崭露头角，发展成为中国古代木帆船航海时代首选的天然深水良港。

明州，现浙江宁波市。

瓷器，是明州港繁荣的基础。越窑青瓷、长沙窑瓷器、邢窑，以及定窑白瓷，一起掀起了中国古代陶瓷外销史上的第一次高潮。

黑石号沉船中出水的长沙窑瓷器

唐会昌二年(842年)李邻德商船自明州港赴日本成为明州民间赴日贸易的最早记载，此后在至唐昭宗天复三年(903年)的六十年间，中日船舶往来达三十多次。

明州港都来往什么货物？

根据《日中文化交流史》的记载:明州赴日商船货物大致为“绵绮、瓷器、香药......”等。唐朝廷在此也建立了州治刺史兼管市舶职能的行政体制。

黑石号沉船出水越窑青瓷穿带瓶

因此，唐代的明州在越窑青瓷外销的推动下，迅速发展成为与扬州、广州、交州(今越南安南)并列的中国东南沿海著名的四大港口之一。晚唐时期，越窑青瓷也主要依托明州港大量销往海外，遗址遍布今韩国、日本、东南亚、南亚、西亚乃至非洲等国家和地区，晚唐是越窑青瓷大规模外销的兴起时期。

黑石号沉船出水越窑青瓷熏炉

五代时期，吴越钱氏政权对明州港与越窑制瓷业都非常重视，并后梁开平元年(907年)5月，钱鏐在明州等沿海港口设置了管理国内南北沿海贸易与海外市舶贸易的机构“博易务”。“博易务”具有市舶管理经营机构的职能，负责办理国家对海内外商舶的抽税和博易，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设立的管理海内外贸易的专职管理机构。

12世纪高丽青瓷套盒

“博易务”的设置，对吴越国重要外销商品之一——越窑青瓷输出贸易的管理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后梁开平三年(909年)五月，为进一步发展海外贸易，钱鏐又在明州出海口设置了望海县，由此，港口建置进一步完善，海外贸易更趋发展，明州港成为吴越对外贸易的主要口岸。

龙窑结构示意图

北宋时期，朝廷非常重视越窑制瓷业和明州港口海外贸易的发展。吴越纳土归宋当年(978年)，北宋朝廷便派遣“越州瓷窑务”监官上任并正式接管越窑窑务，由此，越窑生产也迎来了自唐五代以来瓷业史上的第二个高峰。同年，宋朝廷又在杭州设立了两浙路市舶司，以辖管杭州、明州的市舶事务。甚至后来明确并限定明州港为北宋朝廷签证发舶去日本、高丽的特定港口。

朝廷如此重视明州港，也让其他沿海港口望尘莫及。越窑青瓷海外贸易也因明州港而繁荣兴盛。

据现有海外考古资料，越窑青瓷从海路大批量外销始于唐代，晚唐、五代和北宋进入鼎盛时期，拥有着广阔的国际销售渠道与市场。

越窑“海上陶瓷之路”示意图

从目前海外遗存来看，越窑青瓷遍布太平洋西海岸和印度洋、阿拉伯海沿岸亚非国家和地区中世纪的都城、枢纽港口、贸易集散地遗址，佛教、伊斯兰教的寺院和祭祀遗址，宫殿建筑以及贵族墓葬等遗址。

日本鸿胪馆遗址出土越窑青瓷刻莲瓣碗

贸易网络通达韩国南部、西南海岸、东南部;日本九州、京都、奈良;泰国马来半岛东海岸、南部;马来西亚沿海地区;印度尼西亚爪哇、苏门答腊、苏拉威西、加里曼丹及其他岛屿;菲律宾吕宋、棉兰老、巴布延、民都洛、宿务以及和乐、卡加延苏禄等岛屿;印度沿印度洋海岸;斯里兰卡西北部;巴基斯坦西南海岸与印度河畔;伊朗沿波斯湾海岸及境内;伊拉克底格里斯河流域;阿拉伯波斯湾沿岸;阿曼湾;埃及红海沿岸和古都福斯塔特;苏丹红海沿岸;肯尼亚东南海岸及海域;坦桑尼亚基尔瓦岛等亚非国家和广大地区。

《皇华四达记》所记海西岸航线图 秦大树/提供

路经或贸易国家大致涉及历史上中世纪的林邑(今越南中南部)、罗越国(马来半岛南端)、室利佛逝(公元904—905年后中国典籍称“三佛齐”)、诃陵(闍婆，位于爪哇岛中部、东部)、勃泥(唐时称婆罗，位于加里曼丹岛西北部)和菲律宾岛诸国、没来国(今南印度马拉巴尔，一说奎隆)、拔飓国(今印度纳巴河口布罗奇附近)、提飓国(今印度河口巴基斯坦卡拉奇附近提勃尔)、提罗卢和国(今波斯湾头伊朗阿巴丹附近)、乌剌国(奥波拉，今伊朗巴士拉东，一说在波斯湾头之奥布兰)、末罗国(今伊拉克巴士拉)，大食(今伊朗、沙特阿拉伯)、没巽国(今阿曼北部苏哈尔港)、拔离謌磨难国(今波斯湾西岸之巴林岛)以及非洲东部等古国，基本上构成了横跨亚非庞大的国际贸易网络。

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越窑瓷器

越窑青瓷存在着重要的定向贸易倾向从海外越窑青瓷分布遗存来看，越窑青瓷深入内地最多或销售最远的国家和地区，分别是东邻的韩国、日本，西亚的伊朗、伊拉克(当时的波斯国)和非洲的埃及，以及航线西端终点的桑给巴尔基尔瓦岛，充分反映出越窑青瓷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定向销售倾向。

越窑青瓷在海外丰富的分布遗存，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中世纪“海上陶瓷之路”的航海路径。这条繁盛于晚唐、五代和北宋时期的越窑青瓷海上交通贸易航线“海上陶瓷之路”主要是从明州(今宁波)港出发:

⛵️向东北⛵️

唐代——从明州、扬州出发，经黑山岛至今韩国全罗南道灵岩;

北宋熙宁七年(1074年)前——沿大陆海岸线北上至山东半岛登、莱州，再向东横渡黄海，到达朝鲜半岛西南海岸;北宋熙宁七年后——从明州出发，向东北斜穿东海与黄海水域，直趋朝鲜半岛西南部沿海。

⛵️向东⛵️

八世纪中叶——从扬州启航出长江口或由明州出海东渡，直跨东海至日本南部奄美(大岛)，然后转向北航，经夜久(屋久岛)、多祉(种子岛)，再从萨摩(鹿儿岛)海岸北上至博多、筑紫，经濑户内海到达京畿难波三津浦;

晚唐至北宋中期——从明州出发，横渡东海，经肥前松浦郡值嘉岛(今日本五岛)等九州西南海岸，最后到达筑前博多港(今日本九州福冈)。

⛵️向南⛵️

可分两路航线。

主要的航线——从明州港出发南下，穿过台湾海峡，向东南到达菲律宾群岛。沿吕宋岛、民都洛岛、宿务岛、棉兰老岛、苏禄群岛西海岸南下，经加里曼丹岛西北海岸至爪哇、苏门答腊岛。越马六甲海峡，穿过尼科巴与安达曼两群岛，横渡孟加拉湾至印度东海岸，再从东海岸南下，经斯里兰卡后，又沿印度西海岸北上，循着大陆海岸线，一路直达波斯湾，或由席拉夫登岸，由此深入伊朗内地;或至波斯湾尽头，溯底格里斯河而上至忒息丰、阿比尔塔和萨马腊等地。

伊朗内沙布尔出土唐代越窑玉璧底碗

一路则继续沿阿拉伯半岛南岸经阿曼至亚丁湾，或入红海北上抵达阿伊扎布或库赛尔港，在此卸货后，再向西横穿沙漠到达尼罗河，然后顺尼罗河而下最终抵达福斯塔特;

或沿非洲东海岸南下，经曼达岛、吉迪，最后抵达基尔瓦岛。

另一条航线是:从明州港出发，一直沿大陆海岸线南下，经广州、占城(今越南中南部)、绕马来半岛至苏门答腊，接下来的航线与前一条航线汇合。

一港一窑，联通世界。

总之，越窑给人类留下了永恒不朽的文明，越窑瓷器是东西方经济与文化交流的友好“使者”和历史见证，它架构起了中世纪东西方一条重要而又繁盛的“海上陶瓷之路”，就是这条“海上陶瓷之路”，将中国古代浙东人民所创造的越窑青瓷物质文明带到了世界各地，让世界人民都爱上了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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