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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兆光:蒙元时代首绘亚非欧地图

摘要: 《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为明建文帝四年(1402)朝鲜人画于丝织物上的地图,长一百五十厘米、宽一百六十三厘米,原藏日本京都西本愿寺,后归京都龙谷大学图书馆。1910年,京都大学教授小川琢治摹写和解说过它,一百年前摹写的地图,至今保存在京都大学。由于葡萄牙人迪亚士1488年才绕过好望角,达伽马更晚,在1497年才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所以一般认为,在1508年版托勒密《地理学》之前,欧洲人并没有整体的

《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为明建文帝四年(1402)朝鲜人画于丝织物上的地图,长一百五十厘米、宽一百六十三厘米,原藏日本京都西本愿寺,后归京都龙谷大学图书馆。1910年,京都大学教授小川琢治摹写和解说过它,一百年前摹写的地图,至今保存在京都大学。由于葡萄牙人迪亚士1488年才绕过好望角,达伽马更晚,在1497年才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所以一般认为,在1508年版托勒密《地理学》之前,欧洲人并没有整体的非洲地理知识,也没有绘制出完整的非洲地图。然而,这幅绘于郑和下西洋之前也就是在迪亚士、达伽马之前的《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它所描绘的“世界”,竟然东起朝鲜和日本列岛,东南包括了麻逸(今菲律宾的吕宋岛)、三屿(今菲律宾的巴拉旺岛)等岛屿,西南有渤泥(婆罗乃)、三佛(今苏门答腊岛)、马八儿(今印度的马拉巴尔),北面已绘到大泽(今贝加尔湖),特别是,正西竟然绘出了下垂的阿拉伯半岛和倒锥形的非洲大陆,包括了欧亚非三大洲,因此,引起了历史学界相当大的震撼。

那么,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地理知识?是谁一一标志出了东起日本、经朝鲜、中国和中亚到阿拉伯半岛乃至非洲的各个地名?它真的对欧洲人的大航海发生过影响吗?而一部全面研究这幅地图的书,日本京都大学宫纪子的著作《蒙古帝国所出之世界图》(日本经济新闻出版社,2007),对此进行了全面的研究。

宫纪子这部书,虽然是一个介绍性的著作,但它给我们全面描绘了有关这幅地图的基本知识。根据这幅地图下方李朝朝鲜人权近跋文可以知道,这是朝鲜左政丞金士衡和朝鲜右政丞李茂,在看到中国李泽民的《声教广被图》和僧人清浚的《混一疆理图》之后,令官员李荟“更加详校,合为一图”而成的“新图”,即这幅《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据日本学者以及宫纪子对图中所用地名的研究,《声教广被图》和《混一疆理图》是在蒙元时代绘制的。因为这个缘故,照着李泽民和清浚两幅地图再绘制的《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也照样沿用了蒙元时代的一些地名旧称,而这幅地图反映的也是蒙元时代的知识。


人们关注的问题是,既然它是元代人的知识,那么在欧洲人之前,亚洲人怎么会先知道有关非洲的地形?为什么蒙元时代能够画出这样的亚非欧洲地图?在《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中,不仅画出了大体的非洲,阿拉伯半岛更是画得相对准确。因此,很多学者都倾向于相信,这些地理知识之所以传到中国,和来到汉族地区的阿拉伯人有关。此外,由于宫纪子的介绍,我们知道了有关这一类地图的更多知识。


过去,人们都以为这幅《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是唯一的,但是在1988年,日本旧岛原藩松平氏的菩提寺即长崎的本光寺,又发现了一幅面积更大的《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长二百二十厘米,宽二百八十厘米),而在熊本的本妙寺、天理的天理大学附属图书馆,也发现了同样左有非洲、阿拉伯半岛,右有朝鲜和日本的《大明国地图》。而中国学者也在北京的第一历史档案馆发现了类似的《大明混一图》,在这幅更大的地图上,同样也画了非洲和阿拉伯半岛。

为什么中国人首先绘制的包括非洲在内的世界地图没有在中国流传,而传到了朝鲜?为什么这幅朝鲜人画的地图会收藏在日本?是否其中有来自阿拉伯的世界地理知识?因此,这幅地图给我们提出的另一课题就是,如何理解超越王朝疆域的知识史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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