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议程

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热点观察

摘要: 欢迎关注“文博中国”!2018年6月24日至7月4日,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在波斯湾西南部的海湾明珠——巴林王国举办。本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在世界遗产保护状况审议环节,共审议世界遗产濒危名录中22项遗产的保护状况(濒危名录共53项),其中包括10项文化遗产,12项自然遗产;同时,委员会共审议世界遗产名录中18项遗产,包括13项文化遗产,4项自然遗产和1项混合遗产。肯尼亚的自然遗产图尔卡纳湖国家公园由于大


2018年6月24日至7月4日,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在波斯湾西南部的海湾明珠——巴林王国举办。本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在世界遗产保护状况审议环节,共审议世界遗产濒危名录中22项遗产的保护状况(濒危名录共53项),其中包括10项文化遗产,12项自然遗产;同时,委员会共审议世界遗产名录中18项遗产,包括13项文化遗产,4项自然遗产和1项混合遗产。肯尼亚的自然遗产图尔卡纳湖国家公园由于大型水坝建设严重影响生态系统被列入世界遗产濒危名录。而2009年被列入濒危的自然遗产伯利兹堡礁生态系统则通过缔约国的努力,成功移除濒危。阿拉伯地区众多因遭受战乱破坏而列入濒危名录的世界遗产,由于缔约国和国际各界在抢救和保护上付出的艰辛努力,得到了大会的积极肯定。

在世界遗产申报情况的审议中,第42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共审议28项申报项目,其中20个项目列入《名录》,3个项目要求重报(Deferral),4个项目要求补报(Referral),1个项目延期。中国自然遗产梵净山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我国第53处世界遗产、第13处世界自然遗产;文化遗产古泉州(刺桐)历史史迹,在今年的大会讨论中,多个委员国认可其具有潜在的突出普遍价值,最终决定修改为“要求补报”(referral)。清源文化遗产世界遗产大会研究团队自2013年起已坚持进行了五年“大会观察报告”项目,本期即是他们今年从现场发回的大会热点报道。


▲ 大会审议现场

▲ 新任联合国教科文总干事Audrey Azoulay女士大会开幕式发言 摄影:魏青

▲ 国家文物局宋新潮副局长参加 ICOMOS CHINA主办“作为世界遗产的丝绸之路——2014和未来”边会 拍摄:魏青

▲ 清源文化遗产观察小组成员合影

▲ 年龄最小观察员对伯利兹堡礁生态系统项目发表感言 摄影:魏青


世界遗产保护状况审议案例分享

除名计划未被采纳:

乌兹别克斯坦沙赫利苏伯兹历史中心


沙赫利苏伯兹历史中心于2000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遗产构成不仅包括众多纪念性建筑,也包括由民居和街巷构成的历史街区。遗产地2016年因大型城市开发项目破坏古城历史肌理而丧失列入时的突出普遍价值而列入濒危,2017年决议草案建议2018年大会讨论其除名的可能。

▲ 乌兹别克斯坦沙赫利苏伯兹历史中心

对遗产造成巨大破坏的,既不是战争冲突,也不是自然灾害,而是缔约国旨在改善基础设施、商业服务设施条件和居住环境的大规模拆迁建设,特别是为烘托纪念性建筑群在城市中心区开辟的大片绿化广场景观。根据世界遗产中心2017年底现场考察任务后的反应性监测报告,古城内约70公顷,30%区域的历史格局被彻底破坏,改造为广场。这一不可恢复的损失直接导致遗产地不再满足申报时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在审议过程,委员会对决议草案提出疑问的主要原因包括,10%的历史建筑损失是否就意味着丧失了全部OUV(突出普遍价值)?刚被列入濒危名录两年的项目就要除名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对遗产地是应采取积极的鼓励,而非惩治?但无可争议的是,旨在对该遗产建立长效保护机制的管理规划一直未能落地,且到今天缔约国也没有制定减缓破坏的有效措施。

和对待那些遭受战争威胁和自然灾害破坏仍积极努力恢复的缔约国不同,世界遗产中心本届大会推动对此项目的除名,旨在对类似乌兹别克斯坦这样的案例予以警示。但最终,多数委员会成员认为还是应采取更具积极态度的决议,决议草案从除名改为将其继续保留在濒危名录中。

没有赢家的博弈:

巴基斯坦拉合尔古堡和夏利玛尔花园


拉合尔古堡和夏利玛尔花园(Fort and Shalamar Gardens in Lahore)于1981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2000年到2012年曾列入濒危一次。2016年,遗产地轻轨橙线规划位置正位于花园主入口前方,当年就被咨询机构和遗产中心建议列入濒危,并从2016年至今,项目连续三年接受审议,轻轨线路也由规划变为现实。缔约国消极的配合态度导致反应性监测在2018年项目建成后才得以进行。反应性监测指出,轻轨线路造成了极其恶劣的视觉影响,花园内外直接可见精美的花园入口上地铁横空穿越的场景,破坏了遗产地的美学价值;噪音的影响更使原本负有“静谧的绿洲”之名的花园名不副实。鉴于巴基斯坦这种事先不告知,否定咨询机构的评估结果、拒不做出实质性改善的态度,世界遗产中心在本次大会决议草案中再次要求将其列入濒危。

巴基斯坦拉合尔古堡和夏利玛尔花园地铁规划图片来自Youtube关于该地铁项目的视频

然而,在大会讨论中大部分委员国站在缔约国立场发声,要求不列濒危的理由竟然是,同意缔约国影响评估报告中影响微小的论断,强调地方需要发展,认为缔约国已做出一些工作,制定了缓解措施并承诺实施,应给予信任和鼓励。最终,大会决议否定了将巴基斯坦拉合尔古堡和夏利玛尔花园列入濒危名录的提议,并对决议草案内容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

再次被建议列入濒危名录:

尼泊尔加德满都谷地

加德满都谷地自2015年4月尼泊尔地震后,连续四年被世界遗产中心和ICOMOS(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建议列入濒危,同时也连续四年在委员会要求下修改世界遗产中心的决议,将其列入濒危的可能性一次次留在未来。

世界遗产中心和咨询机构在本届会议认为,尽管缔约国已经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但面对这么大规模的灾后恢复工作,仍缺乏足够的管理协调和技术实施能力。列入濒危可以获得更多的国际援助。部分委员国反复强调列入濒危名录不是惩罚,而是促进保护和援助的机制。但是,缔约国还是通过各种手段反复争取不列入濒危。一方面,缔约国认为列入濒危并不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国际援助,另一方面,还会对旅游业产生严重影响,进一步加剧地方重建可能面临的资金压力。而委员会不同意其列入濒危则根据以下3点:1)破坏源自天灾而非人祸,应给予缔约国以激励;2)灾后恢复需要时间;3)列入濒危也不能保证解决实质问题,比如缔约国实际需要的技术、经济援助等。

客观上来说,随着缔约国和国际援助在灾后抢救和恢复工作的推进,灾害造成的破坏在被逐渐恢复,这也使得该项目在未来列入濒危的必要性会愈发受到委员会质疑。

世界遗产申报项目审议案例分享

从不予列入到直接列入:沙特阿拉伯阿尔阿萨绿洲,不断发展的文化景观


阿尔阿萨绿洲位于阿拉伯东部半岛,拥有250万棵棕榈树,是世界上最大的绿洲。留存至今的古堡、清真寺、水井、运河和其他水务系统代表了海湾地区从新石器时代到现在持续人类定居的痕迹。

▲ 沙特阿拉伯 Al-Ahsa绿洲——不断进化的文化景观

对于这个项目,ICOMOS建议不予列入。ICOMOS认为,虽然这里自公元3至4世纪就有人类居住的证据,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这里现代灌溉设施已经取代了传统的水资源管理方法,现在的绿洲已不能反映出传统文明、传统做法和传统面貌。伴随社会变革,市场经济取代了社区管理方法,尤其是城市的迅速增长使得绿洲已不能体现人与自然的关系。比较研究未能证明遗产地具有的OUV,也不符合任何一条标准,不满足真实性和完整性要求。

但在现场讨论环节,委员会的讨论结果却与ICOMOS的建议完全相反。有委员国提出这里或许不是典型的文化景观,但具有OUV;并且遗产地属于低代表性的遗产类型,列入会让名录更加平衡。虽然有个别代表提出这一项目较好的处理方式是要求补报(referral),不过,在没有委员会代表明确对阿尔阿萨绿洲列入名录提出反对意见的情况下,该项目成功列入。


负面记忆价值的思考: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的墓园及纪念场所


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的墓园及纪念场所(Funeral and memorial sites of the First World War (Western Front))是一个跨国的系列遗产地,根据标准iii、iv、vi进行申报。它包括位于比利时北部和法国东部之间的139个遗产点,跨越1914年至1918年间德国军队和盟军开展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西部战线。遗产地包括不同类型的墓地——军事、战场墓地,医院墓地和遗骸经过重组的墓地及相关的纪念建筑。

申报提出,对在战斗中死亡的人的共同记忆是该项目申报的主题, 在这些地方回顾历史具有特殊的价值。今天,一战的埋葬和纪念场所已成为沉思往事和纪念死者的地方,它象征着和平与和解。

对于这一申报,委员会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委员会成员认为,这是一个重要而十分复杂的议题,因为它挑战了《公约》存在的基础。在现阶段,委员会和咨询机构都难以对这个类型的遗产价值做出科学而可信的判断。可能需要召开国际专家会议对此进行研究,并成立工作组来制定相关的指南,以明确如何评估此类遗址地是否符合世界遗产要求。在这样的工作进行之前,任何判断都可能有失公允。最终,委员会决定推迟这个项目的审议,直至缔约国和专业咨询机构可以全面反思是否以及如何处理与最近的冲突或其他负面的、造成不合或分裂的记忆相关的、可能与《世界遗产公约》的目标和范围相关的遗产问题。

以投票求同存异:

科内利亚诺和瓦尔多比亚德尼的普罗塞克山丘


遗产地位于意大利威尼托大区特雷维索省的北部地区,囊括了DOCG级别葡萄酒产区葡萄园景观。这片农业景观以独具特色的驼背山为背景,融合了葡萄园、修道院、乡村教堂、钟楼、老磨坊、城堡、塔楼、防御围墙,以及众多村庄聚落、城镇等多样化的遗产类型。

ICOMOS评估认为,世界遗产名录上欧洲的葡萄酒产区文化景观已得到过多表述,该文化景观不具突出性;同时,最近几十年这里发生了很多变化,许多葡萄园已经更新,建筑风格、形式和材料都改变了,周围的景观正在逐渐转变为工业化酒产区,影响了文化景观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建议不予列入。

▲ 意大利普罗塞克山丘葡萄园 图片来源:et.comcolline

多数委员国在讨论中不认同ICOMOS的结论。各方意见相差很大,难以达成共识,进行了秘密投票表决,确定是否列入《名录》。结果为12票赞成,9票反对。赞成票未达到《议事规则》规定的2/3多数,要求列入的修正案没有获得通过。随后的讨论中委员国对“要求补报”(Referral)达成共识,形成最后的决议。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共识其实是以照顾大多数委员国的意见为基础的。这种协商一致是世界遗产公约精神的体现,但并非遗产价值的准确表达,这或许也是委员会和咨询机构评估结论差别的根源。

本届大会的第二例不予列入修订为列入案例:德国瑙姆堡大教堂的三次申报


瑙姆堡大教堂同样是一个ICOMOS建议不予列入(not inscribe)但在本次大会审议后直接列入(inscription)名录的案例。该遗产历经三次申报,三次申报的名称、遗产类型、遗产构成、主题、价值阐述、区划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遗产地名称:

2015年第一次申报名称为:瑙姆堡主教堂与萨勒河及瓮施特鲁特河景观——中世纪盛期政权领土(The Naumburg Cathedral and the landscape of the rivers Saale and Unstrut - territories of power in the High Middle Ages)

2017年第二次申报变为:瑙姆堡大教堂和萨勒河流域的“中世纪盛期”文化景观(Naumburg Cathedral and the High Medieval Cultural Landscape of the Rivers Saale and Unstrut)

2018年第三次申报变为:瑙姆堡大教堂(Naumburg Cathedral)

申报类型:

2015年第一次申报: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

2017年第二次申报: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系列遗产(serial sites)

2018年第三次申报:建筑单体(Monument)

遗产主体:

2015年第一次申报:遗产区10.401公顷,缓冲区6.232公顷。

遗产地共有11个组成部分:包括种植园、森林,村庄,4座城堡,瑙姆堡和弗雷堡两座城镇,建立于11世纪的水利系统,仍在使用的采石场以及联系东西欧的重要道路。

2017年第二次申报:遗产区387.34公顷,缓冲区16,870公顷。

▲ 德国瑙姆堡大教堂

遗产地由三个片区要素组成:1)瑙姆堡:包括大教堂及其他建于中世纪盛期的城镇建筑等;2)费雷堡(Freyburg),包括Neuenburg城堡,Freyburg老城区,Schweigenberg葡萄园和Zscheiplitlitz修道院;3)普夫达(Pforta),包括位于萨勒河的洪水平原上的Pforta Cistercian修道院建筑群。

2018年第三次申报:遗产区1.82公顷,缓冲区56.98公顷。

遗产要素仅是始建于1028年的大教堂本身,包括其内部雕塑和外部装饰成为论述OUV时的重要支撑价值载体。

遗产地在2015年第一次以文化景观为主题进行申报,委员会建议考虑更大范围的环境,将咨询机构建议的不予列入(not inscribe)改为要求“重报”(deferral)。2017年遗产地第二次以文化景观和系列遗产为主题组织申报,而咨询机构并不认可其大部分要素的价值、真实性完整性,仍旧给予不予列入(not inscribe),委员会由此建议其删减要素,只考虑教堂,要求缔约国“补报”(referral)。2018年德国再次提交了补充材料,只单独申报瑙姆堡大教堂这一纪念物,包括外部装饰和内部雕塑,然而咨询机构依然不认可其提出的标准i、ii和iv。在委员会审议时,引发了委员会和咨询机构之间是否应该保持大会决议一致性的长时间争议。遗产中心表示,无论是最终决议是要求“重报”(D)还是要求”补报”(R),都不意味着遗产地的OUV得到承认,只有列入才意味着对遗产地价值的承认。ICOMOS的评估是具有一致性的,而且强调该遗产类型是世界遗产名录已经过度代表类型的项目。然而讨论过程中,大多数委员国支持在2017年要求“补报”(R)的基础上将其列入名录。最终,委员会在有挪威明确反对的情况下,决定以标准i、ii将瑙姆堡大教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结 语

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旗舰项目,世界遗产不仅在保护全人类自然和文化遗产方面起到巨大作用,也成为可持续发展推动力之一。面对当代发展的需求,如何解决遗产保护与发展的关系,如何理解遗产要素和遗产保护的维度仍然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 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主任吕舟教授主持边会“世界遗产保护近期趋势——学术观点研讨”

6月30日,由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中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塞尔维亚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塞尔维亚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联合主办的边会“世界遗产保护近期趋势——学术观点研讨”现场 吕宁/摄

在本届遗产大会的各项审议过程中,我们看到世界遗产委员会与咨询机构意见的差异,这种分歧是由世界遗产委员会和咨询机构不同的性质决定的。咨询机构作为专业机构,关注于专业标准,而由各国政府代表组成的委员会作为一个政府间机构,则更多地关注于国家之间的关系和政治性。世界遗产公约的机制设计是通过这两个方面的相互支持和制约,并通过教科文组织设立的作为秘书处的世界遗产中心反映教科文组织的意愿,协调委员会和咨询机构之间的关系。面对新一届世界遗产委员会、新改选的咨询机构,世界遗产现有评估和议事程序如何进行改进,如何加强参与各方的能力建设和素质的提升,均是世界遗产中心急需面临的挑战。而作为新当选的世界遗产委员会成员,如何切实有效履行世界遗产公约赋予的责任和义务,从全球的角度思考世界遗产保护的意义,展现外交风范,增强中国在国际社会的积极作用和影响力,也是中国代表团应思考的问题。

本版文字由清源文化遗产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研究团队提供,遗产地图片来自世界遗产中心官网。

该团队由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北京国文琰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有限公司、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清源(北京)文化发展中心有限公司组成。团队秉承“专业思维/国际视野/协同探索/分享新知”的理念,自2013年起已坚持进行了五年“世界遗产大会观察报告”项目,并出版四本《大会年度观察报告》。

第42届遗产大会研究团队成员:吕舟 史晨暄 孙燕 吕宁 魏青 李建芸 胡玥

编辑:陈 梅

分类: 中文 资讯 会议议程
关键词:

img

地址:陕西省西安市碑林区友谊西路68号小雁塔历史文化公园
邮件:secretariat#iicc.org.cn
电话:(+86)029-85246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