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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走在托多克古驿道上

摘要: 深秋,走在托多克古驿道上撰文·摄影/石艳梅【来源】《新疆人文地理》2017年第11期P90-93页霜降之后,天气渐渐寒凉了,墙壁上爬山虎叶子已露出枯黄的颜色来,蓝色的鼠尾草,花茎早已承受不住秋风的几番扫荡,不顾形象地匍匐在地。眼前的这些景象,不由勾起人的秋思,但是,这样的秋天有些怅惘,秋的意味也太单薄了些,我一下子惦记起艾比湖秋景了。在这种刺激下,岂能安坐在书斋里?于是,10月底的一个早晨,雨雪霏霏,我们穿过精 ...

深秋,走在托多克古驿道上

撰文·摄影/石艳梅

【来    源】《新疆人文地理》 2017年第11期P90-93页

霜降之后,天气渐渐寒凉了,墙壁上爬山虎叶子已露出枯黄的颜色来,蓝色的鼠尾草,花茎早已承受不住秋风的几番扫荡,不顾形象地匍匐在地。眼前的这些景象,不由勾起人的秋思,但是,这样的秋天有些怅惘,秋的意味也太单薄了些,我一下子惦记起艾比湖秋景了。

在这种刺激下,岂能安坐在书斋里?于是,10月底的一个早晨,雨雪霏霏,我们穿过精河县托托镇,来到艾比湖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东大桥管护站。

五星红旗在风雪中招展,阿其克苏河水花飞溅。桥东望不到边的芦苇荡,笼罩在迷蒙雨雪之中,苍茫寂寥。身后的胡杨黄叶散尽,在灰色天空映衬下如一幅幅素描,寥寥几笔,暗藏生机。正如清祁韵士《万里行程记》“西行五十里至托多克,此处之东有苇湖,浩渺无际,飞雁群翔,野树丛生,望之若琳。”走进管护站大门,哈萨克管护员叶勒夏提指着门前的小道告诉我们,这就是丝绸古道,往前不远就是托多克驿道遗址。

关于托多克驿道遗址,我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如林则徐《荷戈纪程》中所言:“又七八里,皆小石子路,过此乃平坦,树木极多。又二十里固尔图,二十里花树林,有店未停,惟行李车饲马。二十里托多克。”《新疆图志·道路二》记载:“驿道均系过往的人行、马踏、车压而自然形成,即使东西官道亦不例外。”

从伊犁至乌鲁木齐,清代设有18处驿站,据《清史稿·地理志》载:“精河直隶厅 :驿五:安阜、托里托、和木图、沙泉、托多克。”至今仍留有五处驿站遗址,它们是:沙泉子驿站遗址、托多克驿站遗址、托多克驿道遗址、四季卡子遗址、龙王庙遗址。

平常挂在嘴边的丝绸之路新北道、草原古道、清代的驿道,多见诸诗文典籍,今天真真切切走在上面,仿佛穿越到过往。依稀可辨的驿站留痕沉淀着流年往事,那么,你在心里是不是可以勾画出一幅具体的活色生香丝路行路图,被感怀以往的情绪攫住?在新疆发现的驿道遗迹点极少,很少能见到遗留在地面上的实际道路,保存最好的是托多克驿道。现在,托多克驿道作为道路的功用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驿道遗址踪迹淹没在芦苇、甘草、红柳、梭梭、胡杨林中,徘徊期间陡生历史沧桑感。

要说秋日出游,总是天晴气爽为宜,漫步雨中不由平添了旅人怅然怀古的思绪。我们一行人沿着托多克古道往东前行,去体味古人旅途的艰辛。

都说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道路何尝不是顺水源而行?丝路沿线驿站名字读一读里都能舀出来水,比如哈密的一碗泉、车轱辘泉、七角井,精河道也是沿着植被茂密水源地蜿蜒而去。托多克古驿道遗址位于托多克驿站遗址的南侧,横跨精河县托托镇和乌苏市古尔图牧业村,亦属甘家湖白梭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

林则徐《荷戈纪程》中所言的“树木极多”,我猜测生命力极强的胡杨应该是主角。清朝诗人宋伯鲁在《托多克道中戏作胡桐行》写到:“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纷低昂。”古人已经把胡杨描写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我就没什么好写的了。同行的湖北老乡,一个人在胡杨林里流连良久,两脚泥泞,回到车上,一副欲语还休的神情,我怀疑他在林子对某棵心仪的胡杨说了什么心事。

继续向东到二台地,草滩、河流、一两棵胡杨、梭梭、柳条树杂陈,胡杨人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聪明的牧民把毡房支在背风处,炊烟袅袅勾起的可不是童年回忆,又冷又饿的我们,多么奢望在哈萨克牧民的毡房喝一碗热热的奶茶。

在城里请吃饭都要预约,来到毡房前,我们的心里是忐忑的。脸色黝黑的哈萨克小伙海拉提用手势邀请我们进来,掀开毡门帘,炉火正旺,大盘纳仁摆在餐布上,女主人用汉语轻声对我们说一句“坐吧”,就开始冲奶茶了。小伙子拿起刀子娴熟地片肉,羊肚子、羊头,后腿肉片成薄片堆在皮带面上。女主人递给我一只羊蹄,本色原味,炖的糯糯的。这里水质纯,毗邻艾比湖湖畔,盐地碱蓬、盐角草是天然调味品。毡房里马褡子、地毯、坐垫、提包刺绣着传统哈萨克图案,那些开在草原上生机勃勃的野花,热烈地开在简陋的毡房里,令我顿觉春意盎然。

比我们稍早一点进来的牧羊老人坐在上首,今年68岁,他说哈萨克语“古尔图”意为柳条树,用手一指,门框里望过去是一丛灰绿色,那是一种荆条类植物,细可编筐,粗可做栅栏、工具把等生活用品。我们的司机许库尔用哈萨克语同他们熟练交谈,大家互通姓名,许库尔父亲也是司机,年轻时经常跑乌伊线,放羊老人居然认识他父亲。湖北老乡又一番感慨,世界真小,在“九省通衢”的武汉就很难发生这样的奇遇。

四五平方米的毡房,海纳百川,把湖北、新疆,汉族、哈萨克族,这些地理的、民族的、人情的诸多元素一一囊括。容纳,不在物理空间大小,而在人心的宽广无私。现如今在城里,假如被人邀请:“走,到我家吃清炖羊肉”那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且不说现在羊肉价格不便宜,就是亲戚朋友间请吃手抓肉,也是很隆重,很大气的。在这个忙碌的时代,试问有谁肯为你用炉火慢炖一锅羊肉,坐在你身旁为你一碗一碗斟奶茶?有谁敢斗胆踩着饭点去陌生人家蹭饭,随便进一家门,就能喝上热乎乎的奶茶,吃上香喷喷手抓肉?

这一天,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亲身体验了哈萨克人的质朴和善良,把“热合麦提(哈萨克语,谢谢之意)”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由衷地感到,把丝绸之路沿途所有的河水、泉水汇集起来,也不及淳朴牧民的情意深厚。人们都在感叹当今社会人情薄凉,肯以义气为重、肝胆照人的人不多了,反观自我,在他人遇到难处时,又有几分真诚,能不计成本地施以援手呢?

牧民们并不是生活在自我封闭、与世隔绝的空间,他们也一样会接受新鲜事物。海拉提也玩微信,刷朋友圈,我们互加了微信。

回来后,我随时打开海拉提朋友圈欣赏哈萨克歌曲,省去了搜索的麻烦,偶尔我们还通过微信聊几句。前几天,海拉提给我发来视频,他们一家转场到南山里的冬窝子去了,还留言给我:“你好,把你的手机号能不能发给我,我到博乐给你打电话。”

能被这样的朋友接纳,我心里是喜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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