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文字是我国辽代使用的文字,由于战乱和纷争,用契丹文字书写的书籍逐渐失传濒危。在文献资料匮乏状态下,我国为数不多的契丹学领域研究者坚持不懈的耕耘,就显得难能可贵。

　　不让绝学成绝响

　　契丹人建立的辽代,曾先后创造了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两种文字,用以记录契丹语。契丹文字被金废止后,渐绝于世,遂成为不为人所识的“死文字”。中国社会科学院出台的扶植绝学的政策中,将契丹文字列入其中,予以扶植。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刘凤翥已年过八旬,他毕生致力于契丹文字研究工作,在收集契丹文碑铭拓片与释读方面成果卓著,被国内外同行誉为“契丹文字的首席学术权威”。刘凤翥介绍说,契丹文字失传多年,1922年,辽墓中掘出了汉字和契丹小字的辽兴宗和仁懿皇后的哀册,轰动了学术界。然而契丹文字并不像西夏文字有《番汉合时掌中珠》《音同》《文海》等字书传世,解读契丹文字极为困难。1930年,辽道宗和宣懿皇后的汉字和契丹小字的哀册出土后,罗福成、王静如、励鼎奎开始利用汉字哀册和契丹小字互相对比,解读了共约70个契丹小字的词义,但没有涉及契丹字的读音。而后,日本学者村山七郎、长田夏树、山路广明、田村实造等人用蒙古语或满语构拟对了约三十几个原字(契丹小字的最小读写单位)的音值。

　　研究契丹文字对于深入研究辽金史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意义。如何利用契丹语文资料解读当时的重大历史问题,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员康鹏最为关心的问题。康鹏与其他学者共同建立起一万多个契丹小字图片字库。他告诉记者,现阶段的研究工作一方面是对契丹大字的梳理、研究,另一方面是利用契丹语文资料研究辽代的后族,在梳理清楚辽代后族支系的基础上,研究辽代的政治史。

　　传承绝学,培养后续人才是关键。赤峰学院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张少珊介绍,目前赤峰学院面向文物与博物馆专业开设“古代北方民族文字及碑刻”课程,侧重对契丹文字和契丹文字碑刻学习,以激发学生对契丹文字的学习兴趣。

　　河北大学文学院教师傅林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开始研究契丹语言文字,主要侧重契丹语的语音复原、词汇语义解读、契丹语与辽代汉语的接触三个方面。他介绍,目前河北大学牵头组建了“河北省国学传承与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将契丹学作为重要研究课题,组织民俗学、文献学、考古学人员深入开展契丹语文的本体研究。

　　文字释读任务艰巨

　　2014年刘凤翥编著的《契丹文字研究类编》收录了至今为止发表的契丹文字资料以及重要的研究论文,也是契丹文字的最新研究成果。此前,1934年金毓黻编录的《辽陵石刻集录》,以及1985年契丹文字研究小组的《契丹小字研究》均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著作,是契丹文字绝学继往开来的经典之作。2014年出版的刘浦江、康鹏主编的《契丹小字词汇索引》是一部完整收录目前已有契丹小字资料的工具书,通过《契丹小字词汇索引》可以检索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

　　与同一时期的西夏文、女真文相比,契丹文字没有活的语言资料提供线索,只能借助蒙古语、达斡尔语等亲属语言开展研究。同时,由于没有相应辞书以及与汉语完全对译的碑文,契丹文字释读工作复杂而艰巨。康鹏提到,20世纪70年代,刘凤翥先生利用契丹小字中的汉语借词尝试解读契丹文,使契丹小字的释读工作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但如今在契丹小字的释读方法上,仍然没有很大的进展。对于那些已经释读过的早期的契丹小字墓志,很难再释读出新的字词。而契丹大字释读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契丹小字。如何发掘新的研究思路、新的研究方法释读出更多的契丹文字,是每一位契丹文字研究者面临的难题。

　　“最近20年来,契丹文字无论是在资料积累还是在研究成果方面,都取得很大进展。”刘凤翥表示,但是无论是契丹大字还是契丹小字都是解读出来的少,尚未解读的多;解读出来的汉语借词多,契丹本民族的语词少。因此,契丹文字研究必须沉下心来,逐字进行解读研究,积少成多,最后达到质的飞跃。这些都给有志于研究契丹文字的青年人留下了广阔的驰骋空间。

　　多方合力 共继绝学

　　契丹语文研究的每一个进展,其意义都不仅在于其自身,更在于带动了相关学科的研究。在傅林看来,语言是文化的主要载体之一。契丹文字所记录的契丹语是中国乃至世界语言史上重要的语言之一。只有复原契丹语的信息,才能再现契丹辽文化的核心内容,丰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未来的契丹文研究必须充分利用科技手段,尤其是契丹语语言信息的提取,依靠综合数据库和数学建模的方法,才能有更深入的发展。

　　“契丹文字研究在释读方法上还需要探寻新的思路,或可从亲属语言上寻求灵感,以期取得新的重大突破。”康鹏谈到,契丹文研究需要汇集包括北方民族语言专家、汉语音韵学家、辽金史学家在内的三方之力。三方通力合作,共同释读契丹语言文字。

　　由于近年来契丹文赝品的横行,学者们的不少精力都被迫投入到辨别契丹文资料的真伪之中,原本正常的契丹文学术研究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刘凤翥对此颇感焦虑。他表示,在契丹文字研究中要特别注意辨伪,只有把那些赝品“墓志铭”辩论清楚,才能使研究工作走上正道。同时要更加注重培养契丹文字研究中专门集中精力研究此专业的精通人才。

　　张少珊认为,契丹文字研究对于研究补正辽史具有重要意义,而伪造的契丹文字物件、赝品契丹墓志等却给契丹文字研究和辽史研究造成混淆,对其进行有效鉴别,是契丹文字学界的一项急迫任务。

　　记者 段丹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