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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之路:“早于丝绸之路的大传统”

摘要: “玉石之路上的西玉东输,历史有约4000年,相比佛路和丝路的2000年,确实有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巨大差别。”上海交通大学文学人类学研究中心主任叶舒宪说。 最近几年,叶舒宪一直关注着史前玉文化的考古发现。几天前的一个学术会议上他还激动地讲起,2017年公布的黑龙江饶河小南山遗址出土了9000年前的玉礼器组合;比之更早的,还有吉林白城双塔遗址发现的一万年前的玉器。这使他可以在一万年的尺度上,探讨以玉石为



“玉石之路上的西玉东输,历史有约4000年,相比佛路和丝路的2000年,确实有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巨大差别。”上海交通大学文学人类学研究中心主任叶舒宪说。


最近几年,叶舒宪一直关注着史前玉文化的考古发现。几天前的一个学术会议上他还激动地讲起,2017年公布的黑龙江饶河小南山遗址出土了9000年前的玉礼器组合;比之更早的,还有吉林白城双塔遗址发现的一万年前的玉器。这使他可以在一万年的尺度上,探讨以玉石为核心信仰的华夏文明大传统。


十多年前,长期研究神话的叶舒宪发现中国神话中“永生不死”的主题,都与昆仑山、西王母联系在一起,而那里正是出和田玉的地方。在《山海经》中,记录产玉的山便有140多座。越来越多的考古发现,也证实玉石与华夏初民的史前信仰密不可分,渐渐地,他意识到,研究中国神话绕不开玉石。在一万多年前开启的新石器时代中,人类对石头的认识不断深化,华夏先民从中筛选出被神圣化的石头:玉石。进入青铜时代之前,华夏文明存在着一个长达4000年左右的玉器时代,对应于西方考古学的“铜石并用时代”。

将玉神圣化的观念从何而来,又如何在华夏史前文明中不断传播,并最终汇聚为中原文明的大传统?带着这些问题,叶舒宪的玉文化研究一发而不可收。沿用1980年代在国内兴起的文学人类学研究思路,他格外强调文献、出土文字材料、田野调查的口碑材料、考古发现的文物与图像材料的“四重证据法”。借用人类学术语,叶舒宪将玉文化兴起于东亚的万年传统,视为先于文字、金属器、以及文明国家的传统,称为“大传统”,而将黄金作为稀有物质进入华夏文明距今约4000-3000年前的、以金属和汉字作为标志的中原文明传统称为“小传统”。


随着殷墟妇好墓中被怀疑来自新疆和田玉的玉器的发现,1980年代以来,是否存在一条从新疆通往中原的“玉石之路”的想法,引起学界关注。从2014年6月起,叶舒宪所带领的文学人类学研究会,先后进行了14次“玉帛之路”文化考察,行程几万公里,通过对西部七个省区总面积达20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西部玉矿资源区的调查采样,发现史前“西玉东输”的若干路网。他们认为,这条玉石之路,与丝绸之路相比,足足早了2000年,成为早期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先锋。

会议刚刚结束,叶舒宪便踏上了第15次“玉帛之路”环太湖流域的考察。本次专访完成于考察途中。

  

玉石信仰的大传统


三联生活周刊:中国人向来看重玉,但很少将玉与华夏民族的精神信仰联系起来看,你在以往的神话研究中,如何发现玉的这一重要性?

叶舒宪:按照现代考古学的划分,史前文化都叫石器时代。在漫长的石器时代中,我们逐渐聚焦到1万多年来的新石器时代,它刚好是孕育文明的温床。在跟石头打交道的数十万年时间里,人类对石头的认知一定会发生升华,将那些今天看来颜色透亮、带有温润触觉的石头筛选出来,视为天神恩赐人间的圣物,所以变得神圣化。


对玉石的神圣化,涉及到原始宗教信仰。与我们理解的有经书、教堂、寺庙、修行仪轨的宗教不同,原始宗教一般通过祭台、祭坛和圣物完成宗教行为,核心观念是把某一类事物神圣化。对苏美尔人来说,是青金石加黄金;对古埃及人来说,是青金石和绿松石加黄金白银;对华夏文明来说,就是玉石。青金石,又叫天青石,听名字就知道,跟天的颜色类比。中国的玉,用量最多的是青玉。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神和祖灵(逝去的祖先的灵魂)都在天上,我们生活在地上。怎么能够跟天上的超越世界沟通?代表天的玉石就变成了他们在人间的代理。


一旦跟神连接起来,玉石就变成了永生不死的象征物。中国神话中永生不死主题比比皆是,研究国外神话可以不研究玉石,研究中国神话却绕不开。

和田玉“白玉崇拜”的价值观,以我们说的大传统看,属于玉文化大传统中后起的变革。所以要研究在它之前把玉神圣化的观念从哪来,怎样先兴起于周边地区,再传播到中原,怎样又从中原传到西域,终于找到世间最优质的玉石——新疆玉。新疆当地的古人原来不采玉,更不做玉礼器,因为没有这个文化观念。我们不是有个观点叫“神话观念决定论”吗?就是依据这个现实,材料在人家那,人家认为只是石头,几千公里以外的华夏人去了,把它当成宝,你说谁决定谁?


文明起源探索一般都要找物质传播过程,我们不光找过程,还要找背后的驱动观念。所以神话观念决定论,不是针对文学,是对人类文明而言。秦始皇为什么把金属的武器都融化掉,只选一个物质——传国玉玺作为秦帝国统一的象征物?现在看得很明白,秦始皇仅仅是2000年前的皇帝,玉玺背后还有近8000年的玉文化史,那玉是个人所选的吗?早已经被文化大传统筛选好了。


我们跑来跑去调查,就是要把对华夏文明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深厚的玉崇拜脉络呈现出来,让人知道秦始皇选择传国玉玺,不是他个人的问题,在他之前就有著名的和氏璧的故事,表现的都是天下最好的玉一定是给统治者的,为什么?因为玉象征天命、神权。这样一个脉络,在老子《道德经》里叫“圣人披褐怀玉”。他没说是王,他是说圣人,圣人都是远古那些带有超前智慧的人,以玉石作为特殊身份的标记。

三联生活周刊:谈到华夏的史前文化,学界一个观点是“满天星斗”,我们看到的实物也确实如此,不管是从北方的兴隆洼文化开始,然后红山文化、龙山文化、齐家文化,还是南方的良渚文化或更早的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在如此多的史前地方文化中,我们如何梳理出把玉神圣化的过程与传播路径?如何建立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据链条?


叶舒宪:考古学界对史前文化的认识,叫“满天星斗”,这是苏秉琦的观点,所针对的就是传统认为华夏文明起源就是黄河中游这一块,得中原者得天下的观点。考古学发现,除了中原有史前文化,各地都有,而且某些方面领先于中原。


满天星斗的格局中,我们要找的一个演变过程,叫“月明星稀”。本来大家都放光,最后中原变成了一个月亮,其他地方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怎么回事?这就要找中原文明崛起之前,玉文化的发展脉络。玉文化的脉络刚好是先周边,后中原,太明确了。北方的兴隆洼文化不用说了,是八千年;红山文化是五六千年;南方的崧泽、良渚等也都是五六千年的玉文化,中原那时候尚没有玉礼器传统。


中原最早的玉礼器,是我们在河南灵宝西坡仰韶文化墓葬看到的10余件暗绿色蛇纹石玉钺,距今5300年左右。这种蛇纹石玉,也是我们第13、第14次“玉帛之路”的主要考察对象。今天这个玉还在用,用来生产“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夜光杯。看着黑不溜秋,手电一照,翠绿翠绿。它的产地就在渭河边上,顺着渭河最早进入中原的就是这种玉。所以我们十几次调查,最后梳理出一个覆盖到5000年以上的4.0版的“西玉东输”历史。


传播脉络是这样。玉文明的起源有两个条件:一、把玉神圣化的文化观念;二、玉矿的资源供应。玉文化的起源,原来我们认为是兴隆洼文化。2017年在黑龙江乌苏里江畔找到9000年前的饶河镇小南山文化遗址,比兴隆洼文化早1000年。这次发布会,邓聪教授的大书《哈民玉器研究》里,提到1万年前的吉林白城双塔遗址的玉环出土了。贝加尔湖那里还有1万到2万年的玉文化和丰富玉矿资源。“北玉南传”,生产玉器的文化传统就大致按照这个脉络而来。


每一种玉礼器背后,都有一个宗教信仰的观念。拿《周礼》来讲,玉礼器有所谓标准六器:璧、琮、圭、璋、璜、琥,被后人当作西周六器。但到目前为止,西周墓葬中没有一处出土《周礼》记载的六器,反而玉柄形器和玉鱼的数量最多。借助大量周代出土玉器实物,我们认为“六器”说肯定不是西周的玉礼器组合,而是在秦汉时代重“六”的文化偏好背景下,派生出来的玉礼器体系观。


把这个线索归纳出来,哪一种玉礼器从哪传到哪,玉文化怎样统一中国,有个传播过程,绝不是一句虚话。以玉琮为例。最早在安徽薛家港文化发现一个很小的玉琮,方方的中间一个圆孔,时间在5500年左右。之后在距今5300-4000年的良渚文化,发现大量玉琮。梳理一下玉琮的传播线索,大概就是薛家港文化、良渚文化、山东龙山文化和中原龙山文化(石峁、芦山峁)、陶寺文化、齐家文化。

  

西玉东输


三联生活周刊:2014年,“玉石之路”的实地考察是如何缘起的?


叶舒宪:玉石之路,一开始很朦胧。2012年春,我应邀出席在陕西榆林举行的晋陕蒙伞头秧歌大赛的评审。榆林文联主席知道我研究玉文化,就带我去石峁看玉,那时石峁遗址的考古发掘报告还没公布。石峁出玉早已经出名了,陕西历史博物馆常年展示着一柜子,各种颜色都有。当地没有玉矿,那么这些4000年以上的玉从哪来的?玉石之路的问题就提出来了。


2013年春,我们在陕西榆林举办“玉石之路与玉兵文化研讨会”,玉石之路的项目已经明示出来。从2014年起就展开更加系统的调研。



最早是调查《穆天子传》中所记载的周穆王走的那条路。《穆天子传》这书,一般人不把它当史料看,当成游记、文学看待。《穆天子传》讲什么?西周第五代帝王,好像突发奇想,要到西方昆仑找西王母这么一件事。它记的是什么?像日记一样,今天走了多少里,从哪走到哪,明天走多少,走的什么路线。从关中顺着渭河黄河向东走到今天的三门峡,然后过黄河往北进入山西,出雁门关到大同盆地,往左拐入河套地区,然后在那用玉璧祭祀了河神,黄河之神显灵,显出西去昆仑的路线。

他为什么这么走?周穆王这条被人们当成文学想象的道路,事实上是一条当时已经形成的“轻车熟路”。周穆王去,并没有说去探路,他驾着八骏,带着六师浩浩荡荡前去。我们去看周穆王这条路,有没有运玉的可能。一调查,发现那条路正是山西人走西口的路。事实上,这条陆地上的路还是后来形成的,在史前时代,没有马没有车怎么走?只有沿着黄河走,现代以来的考古发现也证明,中原地区史前期出玉的地方大都在黄河两岸和黄河支流地区。

三联生活周刊:在考察中,你如何发现5300年前,最早的玄玉进入中原的路线图?


叶舒宪:中原的古人最初根本没有新疆和田的概念,连祁连山都不到。最早的西部玉石输送就是顺着渭河进入中原。渭河是黄河最大的支流,它的上游甘肃武山县鸳鸯山,就出这种叫鸳鸯玉的蛇纹石。我们认为这就是《山海经》独家记录的玄玉。在第十次考察中找到了矿山,当地老乡家的门墩都是这种玉料做的,整个山上都是。这就相当于找到了5000年前中原玉器生产使用的主要玉材来源,这个玉矿现在还在开采,用来制作旅游纪念品的夜光杯。


这是5300年前的证据,天水过来不是宝鸡嘛,顺着宝鸡、西安过去,就是泾河和渭河交汇的地方:杨官寨遗址,在那也出土了墨绿色蛇纹石的玉钺。然后渭河汇到黄河,过去又是河南灵宝,也发掘出一批这种玉钺,这一路上都串联起来,其证明作用不言而喻。古代河水肯定是最好的运输线,这条顺渭河而来的玉石之路,被我们称为“西玉东输”进入中原的第一拨。


当然,这种学名叫蛇纹石的玉,比透闪石玉硬度要软一些,色泽也驳杂,在严格的收藏意义上叫“假玉”。5300年前的蛇纹石玉找到了,到距今4300年的陕西神木石峁文化,这不是又过了1000年吗?中原开始出现比蛇纹石玉更好的透闪石玉,这批玉叫龙山文化玉器。中原没有玉矿,陕北也没有,从哪来的?我看了一下分布,黄河这边是延安的芦山峁文化、榆林神木的石峁文化,黄河那边是山西兴县碧村的龙山文化遗址、山西襄汾的陶寺文化,其旁边的汾河就是黄河的支流,都在黄河两岸。还有一个清凉寺遗址,也在黄河边上。一看地图就明白了。中原本来没有透闪石玉矿,为什么黄河两岸这些地方都出现了玉文化,黄河的作用何在?


于是,我提出了玉石之路“黄河道假说”。如果说渭河道,“西玉东输”的第一条道运来的还是蛇纹石,那么黄河道运来的则是透闪石玉。在此基础上,还提出华夏文明的黄河摇篮新说,即黄河催生华夏文明的作用不在于农业灌溉,而在于联接中原与西部的漕运作用。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4000多年前石峁文化出现的透闪石玉来自哪里?


叶舒宪:这就涉及到“西玉东输”的第二个阶段。顺着渭河再往前走,进入渭源县,再过去就进入洮河流域。在临洮和榆中两县之间有一座海拔3600米的山,叫马衔山。这里便出产类似新疆和田玉的优质透闪石玉。但是历史文献中对此没有记载,考古专业人员也没有相关的发掘和报告。

渭河源头稍微靠西大概一百公里,就是马衔山玉矿。这距离中原多近,连河西走廊的边还没挨着,就有优质的透闪石玉。马衔山玉在历史上基本上就被开采完了。现在有些玉石都在民间弄玉的人手里。可以发现,最早往中原运玉的路线,全是黄河支流以渭河为主的各个支流水系。

马衔山已经接近兰州,过了兰州再向西就是祁连山,然后祁连山的玉就进来了,再过去就是马鬃山了。马鬃山在哈密东边,属于天山余脉,这里有大量优质透闪石玉,其基本特点是呈现像红糖块一样的糖色。

距今4000多年的芦山峁文化和石峁文化,最开始的用玉也不是和田玉,而是马衔山玉、马鬃山玉、祁连山玉这三山的玉,因为都在甘肃这边,靠得比较近。再下来是敦煌三危山旱峡的玉矿,最后若羌、且末、和田、喀什,顺着塔克拉玛干南缘这一圈,一直到中巴边界,这最后一拨,我们把它叫作“西玉东输”的4.0版本。古人一定是阶梯式渐进式地发现玉,最后才找到和田玉。


何为“玉成中国”


三联生活周刊:如何理解商周之际产生的“白玉崇拜”,及其与玉石之路的关系?


叶舒宪:《山海经》中记载了一百多处出玉的山,过去没人求证,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而且这么多种玉,只要是白玉,它都要特别标注出来。为什么?刚好反映了白玉是天子之玉,物以稀为贵。《山海经》历来被认为是最不靠谱的书,背后却有最重要的历史线索,被读书人奉为经典的《周礼》反而靠不住,因为它记载的六器,与周代玉器完全对不上。


商周以后,华夏文明的“白玉崇拜”就没有变过。因为它是天子的象征,“天子佩白玉”是《礼记》中的明文规定。我在《玉石神话信仰与华夏精神》一书第一章讲鸿门宴。楚汉相争,人家刘邦白玉璧送来了,项羽还能杀他吗?看不懂这个关节,你根本不知道白玉璧代表什么?它代表天下至高权力。范增人家送他一玉斗,啪地击碎了。项羽为什么没有摔,他是玉文化信仰的真正信徒,玉代表神,在神面前他只有放弃追杀刘邦的念头。

长期以来,和田白玉一直是华夏政治权力等级制度中的重要标志物。由于中原地区缺乏优质玉石原料,这样一来,便形成对西域特产玉石的资源依赖。光有资源依赖说还不够。需要解释西域玉石为什么会变成华夏数千年崇奉的资源,甚至是无可替代?是背后的整套神话观念驱动,这就能够解释中国的所以然。


三联生活周刊:研究玉石之路的重要意义是什么?


叶舒宪:玉石之路上的西玉东输,历史有约四五千年,相比佛路和丝路的两千年,确实有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巨大差别。这也是中国人独有的异常厚重的人类文化遗产。


李希·霍芬虽然也是根据张骞通西域的历史事件,命名了“丝绸之路”,但他只见丝绸,不见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玉石和马匹,我们叫他“看着玉石,把它叫成丝绸之路”。为什么?因为在西方人眼里,丝绸“物以稀为贵”。重要的史料记录在《史记·大宛列传》中,“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阗,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张骞的使团第二次从西域回来,带回和田(古称于阗)美玉,汉武帝亲查古书,将于阗出玉石的山正式命名“昆仑”。


只有理解中原王朝对西域的资源依赖,才能理解中国的版图为何是今天的样子,才能理解何谓“玉成中国”。


*本文转载自《三联生活周刊》

【作者简介】


叶舒宪:文学博士,现为上海交通大学资深教授,上海市社科创新基地中华创世神话研究与上海交通大学神话研究院首席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兼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比较文学学会副会长、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会会长,中国神话学会会长。曾主编“中国文化的人类学破译丛书”(湖北人民出版社)、“文学人类学论丛”(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神话学文库(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神话历史丛书”(南方日报出版社)等。2009年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项目A类“中华文明探源的神话学研究”,2011年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文学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研究”。出版著作40余部,译著6部。曾任美国耶鲁大学、台.湾中兴大学客座教授。代表著为《中国神话哲学》《文学与人类学》《文学人类学教程》《图说中华文明发生史》、《中华文明探源的神话学研究》等等。多种著述被翻译成为英、法、日、韩等文字在海外出版。




艾江涛,《三联生活周刊》主任记者,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专注于文化、文学领域的热点报道,热爱诗歌,关注乡土、手艺、文物,一切给人以安静力量的东西。



转载自 文学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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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官寨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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