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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丝绸之路上的古代中国和意大利

摘要: 来自古罗马的玻璃器皿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的这200多年间,亚欧大陆的权力版图发生了剧变,在东端和西端先后出现秦汉帝国和罗马帝国。它们分别统一了此前分土而治、政权林立的华夏大地和地中海世界。在技术变革的背景下,广土众民的帝国一旦建立,资源空前富集,关于域外的知识得以整合,从前那种零散的民间交往开始被纳入官方层面的政策考量,由于有稳定而强大的帝国作为后盾,有广阔的腹地和需求,对外交流的规模逐渐扩大, ...

来自古罗马的玻璃器皿

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的这200多年间,亚欧大陆的权力版图发生了剧变,在东端和西端先后出现秦汉帝国和罗马帝国。它们分别统一了此前分土而治、政权林立的华夏大地和地中海世界。在技术变革的背景下,广土众民的帝国一旦建立,资源空前富集,关于域外的知识得以整合,从前那种零散的民间交往开始被纳入官方层面的政策考量,由于有稳定而强大的帝国作为后盾,有广阔的腹地和需求,对外交流的规模逐渐扩大,层次也逐渐深化。

在东方,公元前2世纪,得到汉武帝的支持后,张骞“凿空”西域。公元1世纪,甘英奉班超之命出使大秦,然而风波险阔,不得已至波斯湾则返。虽然自官方而发的行为由于现实条件的限制,未能真正在古代中国和意大利之间建立直接而稳定的交流,但却在最高程度上释放出对大陆彼端同样强盛帝国的向往。这种向往在当时终是通过辗转艰难又不失坚持的方式达成。两汉时期的墓葬中,不乏以莹洁通透的罗马玻璃器、溢彩流光的罗马珠饰随葬者,可想见当其时,这些来自远方的瑰宝应已风行于世。在觥筹交错的席间、在陈设精美的室内、在华衣黼绣间,无不能见到“其由来阻远”的大秦珍货。

在西方,亚历山大时代的东征开启了地中海世界对东方文化的认知和吸纳(此处的“东方”指的是近东),这为后来的罗马帝国对待东方世界的态度奠定基础。公元1世纪,以老普林尼为代表的一批贵族已对东方以东的“塞里斯”及其出产的丝绸有所耳闻。公元2世纪,有一些据说是由安东尼皇帝派遣的使者,向汉桓帝献上“象牙、犀角、玳瑁”,此后双方“始乃一通”。虽然有人怀疑这些所谓的使者其实是打着官方幌子的商人,但是在罗马帝国,塞里斯的丝绸却真真切切成为了风靡于世的奢侈品。地中海世界并非没有蚕与丝,青铜时代米洛斯文明的遗址内发现有野蚕茧,迈锡尼文明的线性文字B书板中记述的昂贵织物也被有些学者怀疑与丝有关,文献中多有阿姆吉衣、科斯衣、庞比丝衣的记载,据文字描述来看,是一种半透明质的衣物,以致因过度暴露而名声不佳。公元前4世纪亚里士多德的《动物志》、公元1世纪老普林尼的《自然史》中都记载了一种可以吐丝的昆虫,后一部书中将其称之为“丝蚕”,两书也记载了拆茧缫丝制衣的工艺,可见在中国丝绸传入之前,地中海的局部地区存在小型的野蚕丝织业。而一旦质地精良、技法成熟的中国丝绸传入,便大举取代之前的野蚕丝,成为贵族们一掷千金追捧的奢侈品。

由于丝绸在东西方贸易中的重要性,从中国到欧洲的这条交往之途,在后来遂以“丝绸之路”闻名于世。“丝绸之路”也许因丝绸而繁荣,交流的路径一旦建立后,路上往来的并不只是丝绸。两汉以后,来自罗马的玻璃器、金银器持续输入,中国的生丝和丝绸制品也持续输出。除了这些作为奢侈品的、有形的物品以外,尤令人瞩目的是那些无形的事物,文化、技术和宗教的交流——这些才真正意味着双方交流纵深发展,并渗透到社会生活的领域,日久年深地影响着对方,使得两种不同的文明中各生长出一枝,穿过山重水阔的亚欧大陆,如藤蔓般相互纠缠。这一端,来自大秦的景教在唐朝的疆域内立寺,充满希腊罗马色彩的图像见于陶瓷器、丝织品、金银器。那一端,养蚕缫丝的技术传入使得意大利本土的丝织业能够独立发展,造纸术、印刷术的流行使一大批书籍得以流传于世,促进文化与学术发展。亚欧大陆上,驼铃、马队、船楫,翻山越岭,牵星过洋,海陆并行,多头推进,尽管山海契阔、人事变迁,交流时断时绝,然而在国力强盛和形势稳定的时代,对双方建立直接交流的尝试,却从未停止。随着时移世易,这种尝试愈来愈多,也愈见其效。这一路,不仅是后人所称的丝路,亦是一条东西方、古代的中国与意大利相互思慕之路。

进入大航海时代以后,亚欧大陆两端的交流进入加速期。东来的瓷器、茶叶、通草画,西来的金银、玻璃、宗教、科技……渐渐的,远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异域,而是深度介入并影响着生活的日常。

中意漫长的交流史上,有留下名字的人。13世纪,马可·波罗的游记描述的东方如同华丽的天堂,引起世人对古代中国无限的想象。17世纪,利玛窦与徐光启合作出版了欧几里得《几何原本》的部分译本,与李之藻合作介绍了西方的数学、天文学、地理学知识,他也将“四书”译为拉丁文,尝试用拉丁文为汉字注音,为后来汉语拼音的创立提供了基础。但是,更多的是默默行走在漫漫长路上的无名者,以及大量因交流而受益的人。

全球化的今天,科技缩短了世界各个角落的距离,我们用着来自美洲的电子产品、喝着产自大洋洲的牛奶、开着制造于欧洲的汽车。中国制造的产品,也销往世界上的各个地方。在享受着这种因全球化带来的便利与更多的选择时,一回头,就是那条“走的人多了”便形成的路,一条充满传奇与艰险的旧路,那曾是人类历史上最惊心动魄却又震撼人心的相逢。足音穿越时空而来,我们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思慕,续写着历史。(周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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