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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华美背后的大国浮沉

摘要: 日本正仓院中,收藏有一批唐朝的精品丝绸文物。透过这些丝绸,我们不仅能领略大唐的盛世芳华,更能发掘出一段丝绸之路上的大国兴衰史。秦王所献丝绵绢帛,朕服用柔软 西晋太康四年(283年),秦始皇的后裔中有一支移居日本,向应神天皇献上了绢帛等物。西晋建兴元年(313年),位于朝鲜半岛北部的乐浪、带方二郡被高句丽王国攻陷,居住在那里的汉人,有的撤回了国内,有的归附了高句丽,还有一部分则泛海东渡涌入日本,掀起了一波 ...
日本正仓院中,收藏有一批唐朝的精品丝绸文物。透过这些丝绸,我们不仅能领略大唐的盛世芳华,更能发掘出一段丝绸之路上的大国兴衰史。


秦王所献丝绵绢帛,朕服用柔软


     西晋太康四年(283年),秦始皇的后裔中有一支移居日本,向应神天皇献上了绢帛等物。西晋建兴元年(313年),位于朝鲜半岛北部的乐浪、带方二郡被高句丽王国攻陷,居住在那里的汉人,有的撤回了国内,有的归附了高句丽,还有一部分则泛海东渡涌入日本,掀起了一波更大规模的移民潮。313年,即日本的仁德元年。仁德天皇对汉人移民非常欢迎,把他们分置备地,让他们养蚕织绸,传授技艺。


    这一段历史,在日本的姓氏里留下了印迹。汉人移民形成的两个最大的姓氏——秦氏

和东汉氏,其起源都与丝绸有关。平安时代(794-1192年)编写的古代氏族名鉴《新撰姓氏录》中记载,仁德天皇曾下诏日:“秦王所献丝绵绢帛,朕服用柔软,温暖如肌肤。”是故赐姓“波多”。“波多”,即“秦”在日语中的发音,原意为织布人。书中又说,东汉氏的始祖为阿智王,而“阿智”的读音也是丝绸的意思。


    从三国时期开始,中国的丝织技艺就源源不断地传人日本,这极大地改变了日本的服

饰面貌。到了唐朝,日本对丝绸技艺更是倾力吸收。对于日本派遣来唐的学者和僧侣,唐政府除了赏赐丝绸等物,每年还赠给每人绢绸25匹及四季衣服。其中的一部分,在正仓院和法隆寺等机构保存至今。日语中至今沿用的绸、罗、绫等汉名,也是源于唐朝的丝织品名。


    正仓院和法隆寺的这批藏品中,隐藏着一个重要的历史信息:纬锦出现于唐朝。


    汉朝以来的主流丝织技术为经织,即经线用多种色,纬线只用一色,织出来的纹样比较简单。而所谓纬锦,是以纬线显花的技法来织锦,只要改变纬线的颜色,就能织出图形和色彩都更为繁复的纹样,因而一改汉锦的质朴古拙而为博大华丽。这是丝织技术史上的一个重要突破,判定纬锦始于唐朝的依据之一,就是日本学者发现671年遣唐使带回的锦都是经锦,而下一次702年带回的锦中则有了纬锦。与此相应,正仓院和法隆寺收藏的唐朝丝织品,正是以纬锦为主。 


   细数正仓院和法隆寺的丝织文物,还会发现其来源并不单一,而是至少有三个主要途

径:一是从中国传人日本,二是从中亚经中国辗转进入日本,三是日本织工仿制唐朝丝绸。也许可以这么说:7-10世纪全亚洲最好的丝绸,都汇集到了这里。



    正仓院中藏有两片联珠狩猎纹锦,其狩猎人物的姿态,与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中出土的狩猎纹锦完全一致。联珠纹,即以圆珠缀联成圈,其中填充禽兽、人物、花草等图案。这是波斯萨珊王朝(224-651年)最为流行的纹样,隋唐前后传人中国,成为风靡一时的新奇样式。在敦煌遗书和吐鲁番文书里,我们就经常可以看到“胡锦”“波斯锦”“番锦”等字样。正仓院的这两件联珠纹锦,很可能就是产自中亚地区。


    正仓院和法隆寺收藏的蜀江太子御绢伞锦、蜀江小幡等文物,则是产自中国四川。蜀

江锦(即蜀锦,主产于四川成都地区),代表了唐朝丝绸的最高水平,而蜀锦中的精品,当属丝织工艺名家窦师纶设计的益州新样锦。窦师纶的设计,同样吸收了中亚的联珠、禽兽等元素,进而发展成花草团窠与瑞兽结合的形式,如此则更加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因窦师纶曾爵封陵阳公,这种新样又称为陵阳公样。在正仓院和法隆寺,即可看到陵阳公样兼容并包的大唐气韵。


    可以说,日本始终在努力吸收中国乃至整个亚洲大陆的先进丝织技艺,因而正仓院和

法隆寺收藏的丝织藏品,也呈现出一种强烈的世界性。这反映出了日本作为岛国的一种

挥之不去的“大陆情结”。日本学者池田温认为,日本人之所以热衷于研究丝绸之路,是因为丝绸之路横跨亚欧大陆,沿途的地域文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多样性,它们“呈现出相互交流、浸透、同化的复杂面貌,与岛国上由较单纯居民构成的日本社会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从亚洲大陆源源不断传人日本的丝绸,在改变了日本人服饰的同时,或许也满足了他们对大陆文明的向往吧。


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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