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观点

李孝聪|甘、青地区考察所见古城址初识

摘要: 李孝聪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  【原载《张广达先生八十华诞祝寿论文集》,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2010年】    30年前,张广达老师在北京大学历史系给77 / 78级同学讲授中国通史(唐、宋时代)时,曾经提醒我们关注河西走廊与黄河上游甘肃、青海两省交界的区域,历史上在这块地区,许多族群往来驰骋,众多过客 ...
李孝聪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

  【原载《张广达先生八十华诞祝寿论文集》,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2010年】

  

  30年前,张广达老师在北京大学历史系给77 / 78级同学讲授中国通史(唐、宋时代)时,曾经提醒我们关注河西走廊与黄河上游甘肃、青海两省交界的区域,历史上在这块地区,许多族群往来驰骋,众多过客留下足迹。这里曾被中原王朝与周边地方政权反复争夺,这里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更在中西交通史上留下很多尚待追寻的遗存。张先生特别讲述了隋炀帝大业五年伐吐谷浑,自张掖东还,经祁连山大斗拔谷(今扁都口),遭遇风雪,将士冻死过半。正是那次听课,让我萌生了一定要去河西走廊,穿行大斗拔谷一睹为快的心愿。当年听张先生讲课引起的这股探索甘青边古代道路和城址的情愫,30年来始终挥之不去。2009年终于有了机会,北京大学历史地理与古地图研究中心组织了两次甘、青、川交界地区的考察。第一次从兰州出发,经河西走廊武威至张掖,然后穿过扁都口,翻越祁连山到达西宁;再从西宁南进,逾拉脊山至贵德,沿黄河下至循化、同仁、夏河和临夏,最后回到兰州,实现跨越甘肃、青海两省探寻古代道路与城址的田野学术考察。第二次继续从兰州出发,南下甘南和四川,经岷县、宕昌、迭部、松潘、马尔康、泸定至雅安。这两次考察不仅明晰了史料所载古代交通道路的走向,验正了前人对古代道路与城址的研究,订正了《中国历史地图集》上某些城址定位的错误,而且还发现了一些未曾被学界注意到的城址,实地考察使我们能够从历史与地理空间的视角深化对该区域历史地理的认识。现仅就考察沿途所见的古代城址,略举数例加以探考。

2009年李孝聪考察唐建康军城

  

  一、唐建康军城址

  唐建康军城址位于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西南21公里骆驼城乡,是目前河西走廊现状保存最完整的唐代城址之一。现存城址为南北衔接的两部分,GPS测位39°21′ N99°33 E,城址为纵长方形,南北纵轴略偏北北西。

  唐睿宗景云元年(710)置河西节度使,领凉、甘、肃、伊、瓜、沙、西七州,统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寜寇军、玉门军、墨离军、新泉军、豆卢军、张掖守捉、交城守捉、白亭军诸军,城址分布在从今甘肃景泰黄河西岸至敦煌一线。建康军,系证圣元年(695)王孝傑于甘州(今张掖)城西二百里置。《元和郡县图志》卷40涼州载:“建康军,证圣元年尚书王孝傑开镇,周廻以甘、肃两州中间阔远,频被贼钞,遂于甘州西二百里置此军。管兵五千二百人,马五百匹”。武则天主政时,自长寿、延载至证圣共计四年(692--695),适值王孝傑以武威道行军总管进军西域,击退吐蕃,克复四镇之际,建康军之设应与唐朝加强西域的军事实力和防务有关,用意在保障河西走廊甘州与肃州之间的交通。甘州(今甘肃张掖)、肃州(今甘肃酒泉)是祁连山北侧河西走廊上两块面积比较大的绿洲,自西汉设郡以来,留下很多古城址,西汉在两大绿洲间曾设置表氏(是)、乐涫等县。前些年高台县博物馆在骆驼城西北约8 公里黄沙湾摆浪河下游乾河道旁发现一座古城,200310月西北师范大学李并成教授考察后记述:“所见该城比骆驼城址残破得多,绝大部分墙体坍平无存,仅余东北、西北、东南3 座角墩和靠近角墩处的零星墙段,南北约400米,东西360米许,……城内遗落大量绳纹、弦纹、波纹等纹饰的汉代陶片和灰黑色汉砖残块,高台县博物馆还在城内采集到剪轮五铢等钱币,而未发现汉代以后的物品,可见该城的废弃应不晚于汉代后期”。西汉表是县曾为酒泉郡属县,东汉光和三年(180年)因城毁于地震,迁移他处另筑。而在今骆驼城附近发现前凉时期的墓葬,出土的墓志表明骆驼城在东汉以后曾作过前凉建康郡和附郭县表是县的治所。根据文献所载、考古发现及李并成实地考察的研究,黄沙湾古城即汉代表是县故城址,易地重筑的表氏(是)县城址应即今骆驼城,并被前凉、北凉、北周沿用为建康郡治,迨至唐证圣元年王孝傑置建康军,不仅继续利用尚完整的城址,而且沿袭了旧名。

  据实地考察所见,唐建康军城址南城保存较完整(图1),南北城垣长494米,东西城垣宽425米,周回1838米;城垣为夯土版筑,夯层厚1015厘米,墙体基宽6米,顶部残宽1.8米,残高58米。东南、西南两城角各筑墩台,高宽均超过城垣墙体,残存敌楼遗迹。南城东、西、南三面城垣各开一门,皆修建瓮城;东西城垣各筑1座马面,南城垣未筑马面,马面的高、宽均明显超出南城垣墙体甚多。南城的北城垣即北城之南城墙,但是高度超过南城的东西两城垣;正中开有一门,朝向南城城内修筑瓮城圈,高度低于南城墙体,长、宽体量却超过南城的其它三座瓮城门。从风化程度观察,感觉似乎不是同一时代所筑,是否能与“玄始二年(413)沮渠蒙逊城建康郡城”联系起来,尚待考古发掘来验证。南城内西南隅另用夯土墙围筑一座小城,形制为横长方形,东西长150米,南北半之;其西、南两墙依托南城城垣,东、北面二垣墙新筑,厚度较南城垣略薄,高度也不足南城城垣,夯层厚21厘米,也不如南城垣夯层坚实;小城北墙的中部建有一座向北外凸的平台,南北长30米,东西宽50米,残高2.4米,内侧西部有佛龛遗迹。李并成记述小城为“方形,长宽各约150米,门一,南开”(图2)。经实地考察,与实际情况不符,而且从夯层厚度与坚实状况来看,显然与大城非同一时期的产物。我们推测西南小城修建的年代似应晚于唐建康军城,南城垣开的缺口也是后世新辟,同时可以说明唐代以后此城仍然被使用过一段时期。

  唐建康军城的北城之北半部已经被河流切蚀,南北残存城垣长210米,东西宽度是与南城一致的425米。20028月,甘肃省考古研究所对北城西南隅进行考察性考古发掘,发掘面积1000多平方米,出土了唐代开元通宝钱币和方形莲花纹地砖,据此推断北城地表下的文化层为唐代,同时根据房屋柱基有被火焚烧的痕迹,推测唐建康军城的废弃系毁于战火。Google下载卫星影像分析,北城的北部残存一道东西向的隔墙,受雨淋风蚀已经断续不全。李并成认为这段墙就是北城的北城墙,“由于自然冲沟和盛行风的侵蚀,今南城东垣与北城北垣已大段坍塌,仅余残基”,“北城西北隅被洪水冲成的沟壑断壁上发现灰层堆积,含灰陶片、兽骨、木炭等物”。但是,由于这段横墙东端的东城垣外尚保存有瓮城,城内未发现大面积的建筑物基址。因此,不能肯定此横墙残迹就是北城的北城垣,横墙以北的北城部分可能已经完全湮没无存,北城的修筑或早于南城。

  

图1 甘肃高台县骆驼城卫星影像(从Google网站下载)

  

图2甘肃高台县骆驼城平面示意图

  (引自李并成:《甘肃高台县骆驼城遗址新考》,西南小城绘制与实际不符。)

  

  当地文物考古部门在南城内尚未发现大面积的建筑基址,仅发现一些水井,城西北隅地表以下0.8米深发现厚约0.6米已部分炭化的马粪堆积,并在城中掘出大量铜箭镞。由此推测,南城可能只是用于驻扎军队,安置营帳、马匹、军械之所,符合唐代军城的功能结构。建康军城不仅城垣、瓮城、马面、角墩等城防设施十分完备,而且外围的防御设施亦相当周密:建康军城垣外开掘护城壕,城壕与城垣之间另筑矮墙相隔,一说即羊马城,用以拒敌,使敌不易接近城垣。军城周围还散布着若干烽燧,以传递军情。城外东南、西南两翼距城200米处各有一座独立的方形小城,城周仅120米,当地文物考古部门发现两城堡用暗道与建康军城内相通。再向西南稍远处,又筑小城一座,周回约200米,与建康军城互为犄角之势,缓急相应。唐朝,建康军使常由甘州刺史兼领,张守珪曾为建康军使,开元十五年(727)吐蕃犯河西,陷瓜州,守珪受命率军西援瓜州,大破吐蕃军,挽回颓势。建康军城在河西走廊的屏障地位可想而知。唐代宗永泰二年(766)河西甘州、肃州相继陷于吐蕃之手,建康军城的废弃亦在此时。

  河西走廊南面的祁连山脉有大面积冰川发育,冰川融雪在山麓以北先形成深切的河谷,然后大多数河流迅速消失于山前堆积的冲积、洪积扇,形成戈壁滩下的潜流,直到冲积扇的扇缘出现潜水溢出带,孕育了大大小小的绿洲,这些扇缘地带的绿洲往往是古代城址所选。从汉唐城址到明朝修长城、筑边堡,河西走廊古代城址聚落几乎全分布在祁连山北麓众多河流大小冲积扇的扇缘地带,唐建康军城址的位置在张掖、高台、酒泉之间的诸多古城址中算是地势最高、最靠南面的了。数以千计的汉唐以来的墓葬散布在建康军城址东、南、西三面,说明此城郊三面是地势较高的冲积扇荒滩,不会与宝贵的良田争地。只有城北地势较低,且有潜水溢出以利耕垦,如今与漫漫黄沙相伴的是连片的弃耕地和古代的渠道,以及残存的古代城址,正经历着沙漠化的过程。历史时期河西走廊的古代交通道路就是从唐建康军城向西北穿行,到达肃州(甘肃酒泉),与今天横越祁连山北麓冲积扇上的公路已经相隔30公里之遥了。

  

  二、大斗拔谷及其沿线城址

  历史上的大斗拔谷指连接甘肃省河西走廊与青海省湟水谷地,穿越祁连山脉的南北通道,其北段的山口今天称:扁都口。从祁连山脉北麓的扁都口,至翻过达坂雪山南边的大通县北川口,全长260公里。祁连山从西北向东南由若干平行山岭组成,山峦起伏而宽厚,并非由一座单体的山岭构成。从北向南要翻越两座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达坂,祁连山腹地还有两块地势平坦的山间谷地,一块是今青海省祁连县,属于黑河上游的高原草甸,古代文献称野马川。草场肥美,适宜放牧。另一块是青海省门源县的浩亹河谷,即大通河上游,随着地势的下降,从高寒草甸逐渐向山林河谷过渡,农牧咸宜。这种自然环境既适应驻牧和农耕的经营,又能为行旅提供粮食和水草,缓急相间。祁连山有不只一条纵贯南北的山间道路,如:白石崖口、寒鸦口、江陵口、榆木川等处,但其它谷道皆石磴﨑岖,只容独人单骑,稍有雨雪冰滑,难以驰驱,甚不便也。惟扁都口,虽亦两崖壁立,而横仅丈余,直无里许,但相比之下其它道路均不如大斗拔谷便捷。《西陲今略》:“扁都口,明时凡凉甘往来于青海西宁者率皆由此而行,路虽踰山,实为快捷方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大斗拔谷南北两端各自维系着西宁、张掖两个农业开发比较成熟、交通更便利的走廊地带。自河湟谷地向南进入西番藏区,有所谓“唐蕃古道”相连;从张掖沿黑河向北,古“居延道路”可深入蒙古草原。扁都口只是大斗拔谷狭义的北段,历史上中原王朝与西域的交通,羌、匈奴、吐谷浑、氐、突厥、吐蕃、回纥、蒙古等部族利用此通道进出河西、河湟之间的记载史不绝书。后秦弘始元年(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僧法显自长安启行赴天竺,自记云:“度陇,至乾归国夏坐。夏坐讫,前行至耨檀国。度养楼山,至张掖镇”。分析其行程,乃从长安西行逾六盘山,至西秦乞伏乾归的都城金城(今甘肃兰州西固城)。待夏天雨季结束后,继续西行至南凉都城西平(今青海西宁)。转向北方,翻越养楼山至张掖。参照其逐程地点推考,养楼山应指西宁市北面的山岭,即大坂山和祁连山,那么法显必定穿过大斗拔谷,出扁都口到张掖。隋唐之际,吐谷浑驻牧青海湖地区,常由大斗拔谷进出,劫掠河西,战事多发生于此。隋大业五年(609),炀帝躬率将士出西平道讨吐谷浑,还此谷,会大霖雨,士卒冻馁死者十六七。史料记载反映大斗拔谷的山路隘险,行旅需鱼贯而出,若遇风雨交加则多有不测。唐太宗时,置铁勒部落于甘、凉二州,契苾何力与唐凉州都督李大亮、将军薛万均合力同征吐谷浑,选骁兵千余骑直入突沦川,袭破吐谷浑牙帐,斩首数千级,获驼马牛羊二十余万头,浑主脱身以免,契苾何力俘其妻子而还。唐太宗有诏劳师于大斗拔谷。唐朝中叶,吐蕃势力坐大,与唐廷争夺西域的控制权,吐蕃军队从羌塘草原东下,常取道大斗拔谷袭扰河西州县。唐玄宗开元十四年(726)吐蕃悉諾邏纵兵入大斗拔谷,遂攻甘州火乡聚,陇右节度使判凉州都督事王君彘间其怠,率秦州都督张景顺乘冰度青海,勒兵避其锐而不战,会大雪,吐蕃皲冻如积,乃踰积石军趋西道以归。王君彘豫遣谍出塞,烧野草皆尽,悉诺逻顿大非川无所牧,马死过半。以上战事都发生在大斗拔谷,元明以后的文献,大斗拔谷多用扁都口称之。嘉靖三年(1524)八月土鲁番速坛满速儿亲统二万余众入嘉峪关,至肃州境内四散杀掠,攻围高台千户所城、甘州镇城,不拔,转往山丹、洪水、毕家等堡,杀掠毁屋凡四十日,由洪水堡迤南扁都山口出掠西海而回。北方蒙古诸部更时常假道扁都口南来北往,过则要赏,停则驻牧,其恋祁连山一带川原辽远,水草繁茂,一旦插帐即不肯动身。明王朝先是深忧蒙古诸部侵践之扰,修塞筑堡以杜其往来,因此在扁都口外沿途兴建了一系列城堡。而后,隆庆四年(1570)鞑靼首领俺答请求封王,进贡互市,明廷策封俺答为顺义王。五月,俺答至青海迎奉三世达赖索南坚错,途经扁都口,“亦以法绳诸部夷,令毋近城堡,毋践苗禾。而汉亦给米酒肉茶果,以中其驩(欢)”。明朝后期改变边政,在扁都口、洪水堡开市,允许青海蒙古诸部来此地贸通有无。明末卫拉特蒙古固始汗率和硕特部入居青海,北起河西走廊,南至四川松潘边外均为蒙古驻牧地。清朝,康熙十四年(1675)青海蒙古趁吴三桂叛军北犯,官兵进剿河东之机,拆毁关隘,袭执官吏,与清兵战于扁都口,清军永固城副将陈达战殁。于是清朝严饬将弁加意防备,同时遣使晓谕达赖喇嘛约束青海蒙古诸部。康熙中叶,噶尔丹自立准噶尔汗,袭取青海和硕特部,复北扰喀尔喀蒙古。康熙帝经多年征战,驱走噶尔丹,绥服蒙古。康熙末年,厄鲁特蒙古准部首领策旺阿拉布坦趁噶尔丹败死,尽收准噶尔故地,吞并四卫拉特,潜师入藏,袭杀拉藏汗,控制西藏和青海蒙古和硕特部,以对抗清朝廷。雍正朝平定策旺阿拉布坦之乱以后,青海蒙古罗卜藏丹津又叛,被清将年羹尧、岳钟琪击败。从此以后,清朝忧虑蒙、藏、回部利用祁连山扁都口谷道声气相应,再次修复了隘口城塞,添设兵员驻防。

  扁都口外的道路形势是怎么样呢?走出大斗拔谷,迎入眼帘的是宽阔的河西走廊。受来自北面龙首山和南面祁连山两个相对方向冲积扇的影响,在河西走廊中段形成了张掖和山丹两大块绿洲,两块绿洲间以东乐乡为中心,沿着山丹河有一条东西向狭长的走廊平地相通。孕育了张掖绿洲的黑河是从城西南流向东北,依靠引黑河水灌溉的绿洲农田主要分布在张掖城的西南、东北和西北部。由于张掖城南与祁连山脉之间是坡降比较大的山麓冲积扇,发源于山地的数条河流不仅深切成若干沟壑,而且流程短促,迅速消失于山前堆积的冲积扇和洪积坡,形成面积相当大的戈壁滩。因此,导致张掖城与民乐县城之间的地表缺少水源,遍地是风蚀沙堆、砾石的戈壁滩。从大斗拔谷口流出的童子坝河,受民乐县城东隆起的低山阻隔,在永固镇周围形成湖沼、泉流与大草滩,在其东面的霍城、大马营一线的大草滩有多处泉源,汇成了山丹河的上游,山丹河孕育了山丹绿洲,并向西流汇入张掖城郊的黑河。祁连山北麓水草丰茂的自然地理环境对游牧部落和驻牧族群很有吸引力,同时受环境制约,出祁连山扁都口,历史上形成两条通向河西走廊的道路。一条道路即沿着今天的公路(227国道)经南丰乡、总寨子、洪水镇(民乐县城)、六坝镇,向西北行至甘州(张掖)城下;另外也可以沿着童子坝河、山丹河向北,经马营墩、永固镇、霍城镇,直指山丹县城。向西北直接去张掖的道路虽然近捷,但是必须穿过缺水难行的石岗峂戈壁滩;如果直北去山丹,再折而西走张掖,路程虽然迂远,但沿途有水源可供补给。

  鉴于大斗拔谷在交通上的地位和重要性,历代王朝在沿途修筑的城址历历在目。我们结合现存清代舆图,穿越大斗拔谷,对沿途城址进行了考察。清初绘制的《陕西舆图》描绘了甘州镇至扁都口的道路,标志有四城:六坝堡、红水营、永固城营、马营墩堡;显示山丹卫至扁都口的路线有五城:石峡口堡、水泉营、高古城营、大马营、黑城营。永固城是两条道路的交汇点,也是规模最大的城址。乾嘉之际绘制的彩绘本《甘肃舆地图》描绘甘州府(张掖)至西宁府的道路,更细致地标志了沿途城址和塘汛,我们结合实地考察依次考述:

  甘州府城(今张掖市区)沿227国道东南行,过下寨,脱离绿洲进入石岗峂戈壁滩。石刚墩,在距张掖24公里的公路西侧,黄土夯筑的烟墩,高7米。前行,路东侧沙堆中另存一黄土夯筑的烟墩。六坝堡,今民乐县六坝镇,在公路西侧2公里,镇南、北口的古代道路因踩踏过多而低于地表1米,现存圆通寺喇嘛教式土黄色砖塔。红水营城,今民乐县城洪水镇,明嘉靖八年置洪水堡守备驻防,城周三里有奇,当大草滩之口,许与蒙古诸部开市。黑城营,今山丹县霍城镇,明嘉靖中筑黑城营堡,城周五里,濒大草滩,城北邓家庄残存双湖古城遗址和汉墓群。

  固协城,今民乐县永固乡(图3,清顺治八年(1651)筑堡,周四里,设副将镇守。城址位于童子坝河西岸的阶地上,周围低山环护,泉水出涌,溪流绕城,城址四围分布着数座烽燧。现东、北、西南三面残存夯土城墙,城垣曲折,残长远不止2000米,内侧夯层厚9厘米,北城垣上有一覆钵式砖塔。(图4

  

图3 永固城平面图

  

图4 永固城北城垣

  

  梁份《秦边纪略》卷三载:永固城,“汉为单于城,凉之祁连郡也”。永固乡东南山脚八卦营村西,在童子坝河东岸阶地上现残存一方形古城址,周约四里,出土汉代或更早的遗物,背后山坡有上千座土穴墓,李并成教授推考该城当为匈奴城址。永固城位于祁连山北麓大草滩边缘,东面不远就是焉支山,从考古发现与地理形势分析,这一带很有可能曾是匈奴王廷的驻牧地。西汉甘延寿、陈汤驱走匈奴以后,历代王朝均在此修筑过城池。唐玄宗开元十六年(728),吐蕃大下悉末朗率众攻河西诸州,八月,河西节度使判凉州事萧嵩遣副将杜宾客率弩手四千人与吐蕃军战于祁连城下,自晨至暮,散而复合,斩蕃将一人,吐蕃军大溃,临阵散走祁连山谷,哭声四合,露布传至长安,玄宗大悦。吐蕃军队溃败能散入祁连山谷,战役发生地离谷口必定不远,唐朝祁连城址应在永固城附近。由此可见,历史上永固城的军事控御地位非常重要,永固城应当不会是清代方始营建,其城或许利用了前代城址旧基而重筑。目前城内建筑也只集中在永固城的中心部分,街巷围成方形,(图5)故推测原来可能有两重城墙,清朝重建时仅仅利用其中的内城。

  

图5 永固城卫星影像(从Google网站下载)

  

  永固城位于227国道以东3公里,古代道路由此城下向南行10公里为马营墩城,今民乐县马营墩村,明朝筑马家墩堡,城周1里余。祁连雪山南峙,大草滩北环,该地气候寒冷,盛夏有霜,史载:兵士堕指裂肤,四时不知菜根。

  再向南10公里即扁都口,(图6)文献记载:两崖壁立,而横仅丈余,直无里许。盛夏积雪,当春不芳,鸟道环崖,裁容一轨,途经深涧,溜急石多,夏秋骑歩均艰。修建现代公路后,交通已十分便捷,考察队仅用半个小时就穿过谷道,经二道沟、羊胸子(今民乐县羊雄子),越过海拔3685米的俄博岭垭口,来到祁连山腹地的野马川。

  

图6 祁连山扁都口现状

  

  明清文献和舆图标作察汉窝(俄)博,今青海省祁连县峨堡镇,有路西去,经青海省祁连县可抵嘉峪关;东南大路可直下古浩亹河谷(大通河),去西宁、兰州;向北逾岭即通向河西走廊的扁都口隘道,三道交叉,原仅驻军而无住民,目前因往来停宿渐繁而成聚落。峨堡镇城南临黑河上游的东支峨堡河,又称八宝河,两岸尽是高原草甸,散布着很多藏民的帐篷、牦牛和羊群。因山高地寒,不能耕稼,只适宜驻牧,明朝视祁连山八宝川为边外蒙、蕃的牧场,未设屯戍。清朝稳定青海蒙、藏藩部以后,兴筑察汉俄博营城,属西宁镇永安营统辖,道光二年(1822)设都司,改属甘州永固协。察汉俄博营城,北倚山梁,夯筑土垣,周二里二分,东、西、南各开一门,除部分墙体圮塌,现城垣、角墩基本完整。(图7

  

图7 祁连山野马川察汉俄博营城

  

  如今277国道擦着营城南墙东去,经卧牛河塘(今卧牛河北岸,公路左侧矗立的黄土烟墩),行20多公里攀上景阳岭垭口。景阳岭,一名金羊岭,垭口海拔3767米,清朝设金羊岭塘守备。景阳岭是黑河与大通河水系的分水岭,也是中国西北地区内流河水系(黑河属之)与外流河水系(大通河下游经湟水汇入黄河)的分界点。过岭以后,沿227国道一路下行,过狮子崖(今狮子口),乾隆《西宁志》有诗云:“两崖怪石多,中挂瀑布水,岩雨阴忽晴,涧雪低复起。”诗句描绘初下景阳岭的山路陡险,涧水奔涌的状况。下至七道班,公路在冲积扇上径直向东南延伸,沿途观察村庄却都位于西山根,说明老路并不是指向东南,而是向南折转,沿永安河谷西岸的阶地贴着山根走的。在门源县皇城乡马营村现存沙金古城,沙金古城遗址负山临河,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210米,南北宽120米,夯筑城垣残高5米,基宽8米,顶宽2米,夯层厚811厘米,仅东墙开一门。城北永安河与干沙河交汇的三角台地上尚存烽火台基址,文物考古部门推定沙金古城为宋代所筑。城北为祁连山主脉冷龙岭,西夏元昊袭取甘州回鹘后,控制山北河西诸州,山南为青唐羌(吐蕃)唃厮啰势力所据,联宋抗夏,此时北宋尚不可能在浩亹河上游筑城。北宋政和六年(1116)童贯遣刘法率军出湟州(今青海乐都)败夏人,进筑古骨龙城,赐名震武城,地在山峡中,沙金古城可能筑于此时,当为北宋最前沿的城寨了。清代于此地设沙金城塘,由此南行10余里至今门源县皇城蒙古族乡东北3公里处又有一城址:永安城此城始建于清雍正三年(1725,是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平罗布藏丹津之叛以后,为掌控甘肃、青海咽喉要道,置永安营游击率制兵二百人戍守而建,城址位于永安河东岸阶地上,城周三里三分,今城已半圯,南北残垣438,东西残垣353,城墙夯筑,残7米,基宽6米,4米,夯层厚815厘米,外挖有壕,开东、西两门。城址当祁连之南,雪峰环峙,草滩环绕,旧为青海蒙古北境,城外不生五谷,绝无邨落,惟蒙古游牧,有回鹘居半,产大通良马“青海骢”,现仍旧为蒙古族牧场。永安河汇入大通河(即古代著名的浩亹水)后东流,三十里至黑沟口,今青石咀镇,河谷豁然开朗,金黄色的油菜花撒满田间,由此进入中国著名的油菜花之乡:门源回族自治县。浩亹河谷虽然宽仅10公里,却从高寒草甸山地逐步过渡到适宜农耕的山林河谷,这在祁连山腹地实为难得。这里发现的人类活动遗迹可以追溯到青铜时代,曾是古西羌人休养生息的地区之一,北山乡金巴台古城的文化层从西汉堆积到唐代,老虎沟口城址从唐朝沿用至宋代,北宋散布有4座城址,北山老虎沟保存着明代修筑的边墙,清代则分筑营城,可见中原王朝对浩亹河谷重视之投入。

  我们考察了门源县的三城址:黑石头堡今门源县青石嘴乡黑石头村,城址位于公路左侧浩亹河北岸的阶地上,长方形城墙,南北长120米,东西宽80米,黄土夯筑,城角筑墩台,残高6米,基宽6米,顶宽1米,夯层厚710厘米,此城为清朝修建的绿营兵屯戍之城堡,有西、中、东三堡一字排列。大通协(营)城,今门源县浩门镇,雍正二年(1724)年羹尧奏请浩亹河谷驻总兵,旋设大通卫,隶西宁府,三年始筑大通城,周回六里。“今大通镇营扼险据要……大通镇有控制援剿之责,应如马步各半例,设马兵一千,步兵一千。十三年(1735)改设副将,乾隆九年(1744)徙大通卫治于达坂山迤南之白塔城,遂改称旧卫城为“北大通营”。址平面为长方形,东西长560米,南北宽490米,残8,基9,顶4夯层厚615厘米。随着城镇建设规模不断扩大,旧时的城墙大部分已被拆除,现仅西北城墙尚完整。城南有浩门渡,为官渡要津。浩门故城,门源县城东1公里,城址南临浩亹河谷,位于河床阶地高崖之上,隔河面对苍松欎然的青山,东西两侧皆为深沟,高出河床80余米,凭险而筑。(图8

  

图8 浩门故城卫星影像(从Google网站下载)

  

  城垣呈长方形,东西260,南北240,夯筑墙体,底宽近代20米,顶宽7米,残高仍有10米,夯层实测1013厘米。城仅开南面一门,外筑瓮城门,并掘深5米的护城壕为堑。城内原有建筑已无存,仅东部残有遗迹。(图9

  

图9 浩门故城址东南部

  

  北宋对湟水流域的经略始自1065年唃厮啰死后,西蕃不稳。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王韶上《平戎策》及《和戎六事》,宋廷采取招抚、用兵双策以避免河湟地区落入西夏势力范围,殃及川峡四路。熙宁五年(1072)王韶发动熙河之役,置熙河路,领熙、河、洮、岷诸州。哲宗亲政,采进取之策以接应欲投汉蕃部,元符二年(1099),王赡取吐蕃邈川、青唐城,在湟水中游置湟州(青海乐都)、鄯州(崇宁三年改西宁州,今青海西宁),复又弃守。徽宗即位,崇宁二年(1103),蔡京再开边,用童贯、王厚再复湟州、鄯州、廓州。政和五年(1115)熙河兰湟经略安抚使童贯遣熙河路都总管刘法出湟州,败夏人于古骨龙城,次年进筑古骨龙城,赐名震武城,未几改为震武军。据童贯奏:古骨龙原属湟州,有浮桥,政和六年赐名通济桥。通济桥之桥头堡,同年赐名善治堡。大同堡,本名古骨龙城应接堡,政和六年赐名。德通城,本瞎令古城,政和七年刘法既解震武军围,进筑,赐名。石门堡,瞎令古城北,地名石门子,政和七年赐名。浩亹(大通河)流域新归附宋朝的城堡,因宋元文献不载四至,迄今未能确指,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六册亦未标。现结合青海文物考古部门公布的门源县境唐宋城址规模考述:

  金巴台城址:浩门镇北8公里北山乡金巴台村北的台地上,西濒老虎沟河崖,长方形城垣,东西200,南北230米,夯土城垣,残高2米,基宽10米,顶宽4米,夯层厚10厘米,向东开一门。唐开元二十六年(738)河西节度使鄯州都督杜希望率军攻拔吐蕃在浩亹河上的新城,以其城为威戎军,置兵千人,马五十匹镇之,应即此城。唐朝势力衰落后,吐蕃复据此城,北宋置震武军时,因城残破,未再利用而新筑城。

  浩门故城址:浩门镇东1公里,长方形城垣,东西260,南北240米。

  克图故城址:浩门镇东28公里克图口村,当地人称:三角城。城址北倚山坡,南临浩亹河,西濒克图沟,呈不规则状的城垣,东西460,南北230米。夯筑城墙残高11米,基宽12米,顶宽3米,夯层厚611厘米。向北面对克图沟开一城门,筑有瓮城。

  老虎沟口城:浩门镇北2公里老虎沟口东侧,东西70米,南北40米。城墙用石块垒筑,残高2米,基宽4米,向东开一门。

  沙金古城址:浩门镇西50公里,长方形城垣,东西长210米,南北宽120米。

  从城垣规模看,如果级别与城址规模相当,克图故城最大,又据史料载“震武在山峡中,熙秦两路不能饷”。克图故城址适在大通河入山之浩门峡西口与克图沟南口相交汇处,以地形度之,确实在在山峡中,符合兵要控扼之原则,应是震武城。其城南临浩亹河,设有浮桥“通济桥”,作为桥头堡的善治堡应位于大通河南岸,今巴哈村。老虎沟口城址似一军事戍守要塞,以“石门堡”地名石门子度之,或即此城。因石门堡在瞎令古城北,再以方位推之,石门堡南面即浩门镇东1公里的浩门故城,有可能是原本为瞎令古城的德通城。政和七年(1117),刘法遣将王徳厚率兵进筑。沙金古城远在西山吐蕃故道下山之当口,“本名古骨龙城应接堡”,于理亦合。宣和元年1119,童贯逼熙河路经略使刘法引兵二万深入西夏境,至统安城遇夏主弟察哥,刘法败死于山峡中。夏军乘胜围震武军城,欲拔之。察哥曰:“勿破此城,留作南朝病块”,遂自引去。震武军远处大通河山峡中,难以获得北宋熙河、秦凤两路军马粮草接济,屡为夏人所困,自筑城三岁间,知军李明、孟清皆为夏人所杀。史家云:(北宋)“诸路所筑城砦,皆不毛,夏所不争之地,而关辅为之萧条,果如察哥之言”。元、明以降,浩亹河谷高寒的气候使其住民长期以蒙人放牧营生,清朝回民逐渐迁入清人记载:“北大通营,故青海蒙地……北阻祁连,南襟浩亹,六月飞霜,四时皆瘴,祇产青稞,仰谷于甘州。汉少回多,习俗强悍,兼赖淘金,游牧畋猎为生

  离开门源县城,西南行10余公里开始翻越多罗达坂,又名双俄博、拨科山、大寒山,今名大坂山,壁立千仞,东西横亙二百余里,山口海拔3961米。旧道盘旋而上,路面狭而积雪,行旅视为畏途,清朝置山顶塘盘查。近年打通了长1530米的大坂山山顶隧道,几分钟就穿至山的南坡。沿大坂沟南下,涧水淙淙,坡陡路滑,下至大坂口,沿北川河上游河谷东南行。北川河,即古破羌水,集汇大坂山众多溪涧下泄。峡谷湍流过五间房,始平原广野,清初欲创设卫治,后改作西宁营马场,为南北通衢之接际。由此南过峡口桥,白塔川(今黑林河)由西汇入,河谷渐宽,已经全然是农耕地区了。在北川河流域散布着许多以夹沙红陶为代表的齐家文化、卡约文化的遗址,曾是古代羌人生活的地区,明清时期,蒙、藏人聚之,庄户多立喇嘛塔,以白垩涂抹,俗谓白塔川。过桥向西行里许是大通县故城,今青海省大通县城关镇。大通县故城,原名“毛百胜”,清雍正三年1725),川陜总督岳锺琪以白塔川㕘与西宁北川营相去五十里,距大通镇(今门源县城)不过百里,声气响应,应设参将,领马兵二百四十、步兵五百六十,筑营城。城址南倚黄土原,北临白塔川,周三里余,开东西二门。因东郭外有白塔,故称白塔城,现存部分残垣。乾隆九年(1744)将大通卫从今门源县浩门镇移治于此,乾隆二十六年1761)改置大通县。1957年大通县政府南迁至10多公里外的桥头镇但是由于该城作过近200年的大通县治,城内清式建筑物随处可见,庙宇香火不断,商铺林立,较一般乡镇更繁盛也。

  白塔川口地当冲要,向为兵家所重。去城关镇北5里上寺咀山根存有一座古城址,城垣平面不规则,周回约2里,残高8米,基宽7米,夯层厚12厘米,筑有马面,仅向西开一门,久经风霜侵剥而不磨,当地人附会于杨家将,俗称“杨家城”。李智信先生根据城内散落的残砖、断瓦和陶瓷碎片,考定该城是唐代安人军城。此城选址于两条河水相夹的汇合处,择高地而筑,规模不大,防御性很强,符合唐朝军城选址的规律。

  沿北川河南行15公里,到达今大通县城,旧名桥头。老爷山耸立河东,逼临北川,三川汇流而南下西宁,明代修永安桥以济渡。隆庆六年(1572),又添修边墙,西起河西娘娘山根,跨北川河,从老爷山根向东北,沿山岭蜿蜒东去。边墙开设东、西二闇门,墙外置马市,边墙内筑永安城。永安故城,位于新城乡古城村,城方形,周2里余,扼南北交通。清雍正三年又筑永安新城,设北川营游击,兵191名,驻劄新城堡,即今大通县南新城乡新城村。城周回六百丈,仅1里余,《中国文物地图集·青海分册》和李智信先生认为该城筑于明代。可是规模如此之小,似不太可能,亦与《宋史·地理志》记载西宁州(原唃厮啰之青唐城)北二十五里的宣威城无涉。考古部门在大通县城南新城乡下庙村小石山南发现一古城址,“面积不详,现存夯筑残墙长约10米,残高约7米,基宽约5米,夯层厚12厘米”。疑为唃厮啰之牦牛城,北宋改名的宣威故城。北川河从大通县故城,经大通县城(桥头镇)至长宁堡的河道,受两岸山体的约束,长期以侵蚀东岸,西岸堆积为主。因此古代道路、古城址和年代较久的村寨大多分布在北川河西岸的阶地上,今天的公路已经转移的河东,而东岸的村落多在黄土梁上,公路沿线村镇稀少。由此看来,无论唐宋时期的军城,还是明清的营堡,都应当选址在北川河西岸。《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五、六册的绘制是不太准确的。

  从大通县城沿着北川河东岸再驱车南行30分钟,湟水河谷与西宁城已经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

2009年李孝聪在甘肃考察古城址

古人从河西走廊穿行大斗拔谷到达青海西宁,大约需要费时半月,而我们的考察队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走完了全程,除了慨叹现代交通工具的先进和道路之改善,更令人感触的是这条古代道路沿线迄今为止还存留了那么多人类活动的遗迹。根据文献史料的记载,借助卫星遥感地图和GPS卫星地面定位系统,结合实地考察,较以往更容易探寻到古代城址。古代城址不过是最容易用眼睛去发现,用肢体来接触的历史遗痕,一定还有更多的文物古迹有待于发现与理解。

  

  (2020年83日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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