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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塔吉克斯坦帕米尔科考行记(一)

摘要: 来源:侯杨方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4936900101b86q.html姜燕7月25日- 8月13日,复旦丁铎尔中心生态环境与人文社科交叉研究项目的一支考察队赴塔吉克斯坦境内考察境外帕米尔,这是今年4月对中国境内帕米尔高原考察的延伸。此次考察任务包括境外帕米尔玄奘东归路线、清代卡伦和乾隆纪功碑及清代中国边界三项内容。考察队员有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姚大力教授、侯杨方教授、张晓虹教授、杨伟兵副教授、樊如森副教授 ...

来源:

侯杨方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4936900101b86q.html

姜燕

725- 813,复旦丁铎尔中心生态环境与人文社科交叉研究项目的一支考察队赴塔吉克斯坦境内考察境外帕米尔,这是今年4月对中国境内帕米尔高原考察的延伸。此次考察任务包括境外帕米尔玄奘东归路线、清代卡伦和乾隆纪功碑及清代中国边界三项内容。考察队员有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姚大力教授、侯杨方教授、张晓虹教授、杨伟兵副教授、樊如森副教授、路伟东副教授、研究生卢杉、国际问题研究院徐海燕副教授,本人与东方早报记者刘欣随行。

 

塔国行

 

在高出海平面仅10的土地上,阳光隐没在乌云之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隔着轻薄的纱帘,看着窗外密密匝匝的高楼大厦,我回想起那个中亚国家,从天到地宣泄而下的阳光顿时令我喉咙紧锁,眩晕感油然而生,西红柿拌着生洋葱洒着盐的色拉不假思索地第一时间冲到我的记忆前沿。我想呕吐。


这也是我久未提笔的原因。我一度担心这种感觉会一直伴随着我的回忆,但它终于在凉爽的秋天到来之前结束了,连莫尔加布午后的阳光都不再令我痛苦万状。

 

1. 困于莫尔加布(Murghub

 

我们一行四人被困在莫尔加布(Murghab),一个被姚大力老师描述为“从飞机上扔下的一堆垃圾”摊出来的“城市”。站在高处,可以尽观这个城市的全貌,平顶白墙的民居连绵不绝,排布在莫尔加布河北岸的高地和不远处的山坡上,清晨的阳光已极为强烈,打在雪白的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炊烟四起。远处孤立河边的一座清真寺在晨光中散发着圣洁的光辉,阿訇在第一缕阳光到来时,已在高唱。


 

 

 

 

当地人骄傲地称它为City,如果你面带疑惑地问他们这是不是个“town”或“big village”,一定会被认为是种冒犯,并被严肃地告知,它是一座“City”。我们可能无法理解,一座没有自来水、没有水泥路、没有楼房、只有两家咖啡吧,只提供三样菜品的餐厅的地方为何被称为City,但它确确实实就是,并且是东帕米尔第一大城市,距离中国口岸卡拉苏仅3小时车程。


这是考察队725自中国卡拉苏口岸出境、塔国阔勒买口岸入境后到驻的第一个地方。从行程书上,我们知道当晚会到达一个城市,但两个小时后,它彻底打破了我们对城市的想像


89,当姚大力、侯杨方、刘欣和我从莫尔加布出发,满怀希望地来到阔勒买口岸准备出关回国时,却被翻译无情地告知由于穆斯林的肉孜节(开斋节),口岸放假5天,星期一才重新开放。


万般沮丧。我们只得重回莫尔加布,在阳光的炙烤中等待。


对莫市田园牧歌式的认知,在游走塔国十余天后,早已破碎不堪,此刻更是成了一场噩梦。

 

2. 阔勒买口岸和塔国初体验

 

725早上830分,我们一行7人(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姚大力教授、杨伟兵教授、樊如森副教授、路伟东副教授、国际关系学院徐海燕副教授刘欣与我)从喀什如家酒店出发,一辆中巴车将把我们送到距离塔什库尔干县城以北约1小时车程的卡拉苏口岸。已经提前一个星期抵达塔县考察了数个山口的侯杨方教授、张晓虹教授和研究生卢杉将从塔县前往卡拉苏口岸,与我们会合。


虽然是阴天,温度还是不低的,出发时一件T恤一条快干已经足够。厚的衣服装备在近身的包里,海拔上去之后气温会下降许多。走的依然是314国道,4月间从塔县返回喀什时便曾走过,三个月后反向回去,一个个地标熟悉而亲切,沙湖、苏巴什草原、苏巴什达、小喀拉库里湖,最终远眺冰川之父慕士塔格。遗憾的是,天气阴霾,浮云遮蔽,此番又没能得见慕士塔格的真容。


中间没有太多停留,下午1点半我们已经抵达卡拉苏口岸。新建成的口岸大楼内外看上去空无一人,让人一时摸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此地。预先约定好的会合时间是下午3点,侯老师一行可能还没有从塔县出发。不一会,一个女工作人员出来神神秘秘地说,今天出了点事,可能需要等一等。


    下午3点半左右,侯老师一行抵达卡拉苏口岸。很高兴又见到了驾车的欧阳师傅,当然,812再见到他更加倍感亲切,那是后话。


大箱小包地过口岸,真有点逃荒的感觉。检查的关卡一道接一道,蜗牛一般往前挪。北京时间下午5点左右最后一道边防检查后,由于没有车辆送我们前往14公里外边界上的阔勒买山口,武警安排我们逐个跟随运货的卡车过去,感觉也甚是拉风。爬上高高的驾驶楼,坐在塔国司机边上,顿时有种踏入异国之感。和大胡子司机一句hello之后,再多的话语彼此都只能大眼瞪小眼,我们很快明白双方很难交流。他用的俄语和突厥语当然我完全不懂,英文和中文他只懂得个别词汇,但14公里的路,大货开起来需要近2个小时,于是我们有了多种交流方式,比如他给我看他的护照,告诉我他的年龄和姓名,又找出一本新疆各个口岸开放的中国杂志,再连比划带猜,我满头大汗地知道了些许情况。貌似我还听明白了一个相当复杂的事情,去年有辆车从中国开到塔国后再也没有回来,于是口岸关闭到今年才重新开放。


途中有辆货车坏了,好像是樊如森老师乘的那辆。据说樊老师是个悲剧人物,每每外出考察必出状况,比如下车小解便被满车的人忘掉而遗落在路边等等。


 

 

 


图片说明:一群逃难的人在中国武警哨班外等候放行。

 


 

 

 

图片说明:搭乘大货过境,甚是拉风。


 

 

 


  图片说明:身后的祖国,背景是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

 

广袤的天地下,一条绵长的道路伸向远方,前后的货车只是一个白色的小点。北京时间晚上7点,车辆终于排起长队时,阔勒买口岸到了。提着行李下车,和司机说再见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有些许怀念。


海拔4365,风很冷,穿着一件外套站在风里,有点扛不住。偏偏塔国的效率比新疆的还不如,条件又差,只能站在户外等待。徐海燕老师精通俄语,一路为大家翻译,着实辛苦。此地仍有中国移动的信号,一些童鞋抓紧最后的时间和国内联络。荷枪实弹的塔国士兵个子高挑挺拔,长得十分帅气。但由于某些可以想见的原因,后来女士们感觉都不是很愉快。入境要过三道检查,最后一个移民局的检查是在一间小屋子里,叫到谁谁进去,别的人在窗外等候。很紧张地不希望是最后一个,偏偏就是,排在我前面的姚大力老师很细心,出门时小声说“我在外面等你”,真心感激,心里踏实了许多。


 

 

 


图片说明:队员在阔勒买山口。

 

终于办好入境手续,已是北京时间9点左右,天还没黑。事先联系好的3塔国司机早早地便在边境上等候,这就是后来和我们共同行走了十余天的司机阿伊达拉、阿瑟和萨朗姆。阿伊达拉最为年长,看上去像个队长,特别的是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则眼窝深陷。萨朗姆非常年轻,后来才知道他只有20岁,在杜尚别上大学,暑假回家顺便打工赚钱。


初入塔国有点小兴奋,又正值黄昏时分,阳光斜斜地铺在茫茫戈壁之上,将一坨的骆驼刺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从阔勒买山口过来的“陕汽重卡”是最常见的路上风景,远远地扬起尘土开来,很有点苍茫的感觉。等待两辆后车时,我们兴奋地跳下车来东拍西拍玩影子。这是最初的摄影游戏,D800带来的动力不可小觑。


 

  

 

 

路上,司机将车开到河边的一间孤伶伶的小屋旁,说是准备吃晚饭。这间破屋子着实有点败人胃口,你很难想象这里能端出什么可口的饭菜。估计初到塔国第一天,侯老师想有个好的开始,要求到“city”莫尔加布吃晚饭,嗯,那时候觉得城市里的东西怎么说应该也还比较不错。


到达莫尔加布的时候是北京时间晚上10点半左右,当地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了3个小时。金色的夕阳洒在阿克苏河上,给在青草间漫流的河水抹上一道道美丽的金边,白色的城市莫尔加布已隐约可见,浓郁的烟火气穿透距离扑面而来。面对如此美景,却不能停车拍照,真是让人心痒难


异国的每一个细节都令人感到新奇,路边一个挨一个的集装箱样的铁皮房子不知是派什么用场,我们一度以为这也是人住的地方。阿伊达拉说这里是巴扎,也就是集市。城市的道路依旧是土路,并且年久失修,路面凸凹不平。沿着路边一字排开全是低矮的平房,放眼望去不见一处楼房的影子。路边搁置着许多工业时代的铁件,有一件巨大的圆筒形铁件上还缠着些许棉花样的东西,让人联想到这是废弃多年的棉花机。它们的存在似乎在讲述着这个城市或这个国家的一段历史,在渐渐黯淡下去的夕阳里,神秘而诡异。


我们被安排在一个“homestay”落脚,这是一种家庭旅馆,也是日后我们住得最多的地方。据说当地只有这样的住宿点,没有hotel,直到89我们从阔勒买被拒回来后,才知道当地有一家唯一的hotel,今年5月才开业。


 

  

 

图片说明:我们住的homestayAyperi是旅馆的名字,也是主人家大女儿的名字,意为“moon angel

 

    脱鞋进屋,一个小小的过道间右手边是一个简易的洗脸池,旁边的空地可暂时放置行李。向里右手边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这是吃饭和休息的地方,也是旅馆的公共空间,厅台砌得比地面高出半尺左右,铺着精美的地毯,长长的矮桌靠墙而放,很有民族风味

旅馆只有两间有床的房间,一间四张床,一间两张。路伟东老师从阔勒买便开始高原反应,到了旅馆后倒床便睡,于是樊老师主动要求和他住一间,晚上便于照顾。另外3男队员住另外一间。5个女队员则住在旁边一个大间,睡的是传统的地铺。4月份在境内帕米尔考察时,我们已经多次住在吉尔吉斯牧民家,对睡大通铺早已习以为常,不觉有异。


晚饭久等方来,原来城市里的“大餐”就是一人一盘通心粉,看着份量着实难以满足大胃王,可吃着吃着便觉饱了

 

  


 

吃饭前,被告知居然在院落的对面还可以洗桑拿,于是兴致勃勃地跑去参观。推门便是一股暖意,干湿两间分隔开来,打扫得非常干净,外间挂放衣服的地方设计得十分贴心,里间两只横过来的铁皮桶,一冷一热,不过摸上去热水桶的水不热了。店主的女儿说,今天晚了,明天可洗。浴室边上是厕所,除了一只木板搭起的坑槽外,竟然还有抽水马桶,且厕所全无异味,真是让人惊喜。干净,是塔国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每到一处,无不收拾得整洁干净,连路上也几乎见不到一点垃圾。喜好洁净是对自身的尊重,可见与富裕还是贫穷全无关系。


夜空中繁星万点,银河隐约可见,闲坐庭前望星空是件美事,可有些累了,简单洗漱之后,便回房倒头睡去。次日听闻侯老师独自在厅内工作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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