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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为人知的美”,十一面观音像首次走出奈良

摘要: “国宝·圣林寺十一面观音——三轮山信仰之神”目前正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出,她曾给人摆脱灾厄的信仰,恰与当下被新冠病毒折磨的人类产生共鸣。在博物馆展厅,无论哪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十一面观音”严厉而温柔的注视。日本东洋文化学者和辻哲郎将其描述为“显现出神的威严和不为人知的美”。8世纪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被认为日本雕塑的最 ...
“国宝·圣林寺十一面观音——三轮山信仰之神”目前正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出,她曾给人摆脱灾厄的信仰,恰与当下被新冠病毒折磨的人类产生共鸣。在博物馆展厅,无论哪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十一面观音”严厉而温柔的注视。日本东洋文化学者和辻哲郎将其描述为“显现出神的威严和不为人知的美”。
8世纪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被认为日本雕塑的最高杰作。因为此次展览,这尊观音像首次走出奈良,与她一起展出的还有日本国宝法隆寺“地藏菩萨立像”和正历寺的日光、月光菩萨立像,他们曾一同被安放在大御轮寺,这是他们150年后的“重逢”,也由此涉及从三轮山到圣林寺的文化变迁。
展出现场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8世纪,奈良时代

展出现场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8世纪,奈良时代

佛教传入以前的日本,当地的人们相信神灵寄居在山水草木间,所以不建本殿和神像,而是祭拜自然的神灵。位于奈良盆地东南部(奈良县樱井市)的“三轮山”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在大神神社中没有供奉神的本殿,而是将三轮山作为神体礼拜。
据日本神话《古事记》记载,大物之主和大国之主,希望将他们供奉在东边的山上,三轮山在地理特征上与书中描述之地相似。位于奈良盆地东南部(奈良县樱井市)的三轮山

位于奈良盆地东南部(奈良县樱井市)的三轮山

“三轮山”有一个禁止进入区域,曾出土了古代祭祀用的子持勾玉和造酒用器具的模型,这也证明了自古以来信仰的存在。三轮山“山神遗迹”出土的5至6世纪(古坟时代)的祭祀品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三轮山“山神遗迹”出土的5至6世纪(古坟时代)的祭祀品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奈良时代佛教兴起,建立大批寺庙。在日本过去“神佛习合”(神道和佛教融合)信仰体系的影响下,大神神社建造了大寺院(镰仓时代以后为“大御轮寺”)供奉佛像。圣林寺的“十一面观音”原本被安置在此。三轮山、山神遗迹、大神神社和圣林寺位置示意图

三轮山、山神遗迹、大神神社和圣林寺位置示意图

但由于日本明治元年(1868年)颁布的神佛分离令,改变了日本过去“神佛习合”的状态。虽然分离令并不一定是为了排斥佛教,但却引发了废佛运动,多地佛像被毁坏。据说,当时散失了很多文物级的佛像雕塑,但观音信仰在民间源远流长,自平安时代开始,每当遭遇战乱,人们把佛像搬出,或埋在土中、或沉于河底、或存放山林小庙,以保护他们免受战火。当佛像重见天日之时,往往有的手残缺了,有的躯干上有伤痕,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残留下的手臂

残留下的手臂

根据神佛分离令大神神社境内“十一面观音像”被转移到附近的圣林寺,得以留存至今。但遗憾的是,发现这尊观音像真正价值的并非日本人。而是美国人欧内斯特·费诺洛萨(Ernest F. Fenollosa,1853-1908),他在圣林寺,一眼就看出了佛像的价值,将其定位为“日本第一保存之像”。
费诺洛萨的努力,也推动了1897年日本《古社寺保存法》的制定,圣林寺的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被指定为国宝(旧国宝)。1950年“文化财产保护法”颁布,次年被指定为首批日本国宝。圣林寺国宝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8世纪,奈良时代

圣林寺国宝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8世纪,奈良时代

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矛盾的平衡共存
奈良时代(710年-794年),日本各处设立了制作佛教雕塑的专门设施“造佛所”,此时日本雕塑受盛唐风格的影响,尤其注重人体的把握、造型的均衡,以及逼真的描绘。圣林寺国宝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局部)

圣林寺国宝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局部)

“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是760年代奈良东大寺造佛所建造,原本附有宝相花唐草的光背(寄存于奈良国立博物馆),但因为时代久远、损坏严重,但通过其残缺的留存,也可遥想当年的华丽。残缺的光背

残缺的光背

在展厅中,高2米多的“十一面观音像”立在中央稍靠里,看起来比实际还要大。通常照片上所见的观音像四方脸、眼睛细长上翘,嘴巴稍微下垂,表情严肃。但站在稍远的位置仰视,却意外感到柔和。尤其其身体微微前倾,给人俯身接近观者的印象。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十一面观音”,顾名思义,雕刻有十一张脸。但如今只剩下头顶上的佛面,以及一阶下两面菩萨面,三面发怒面和两面獠牙面。“十一面观音”头部

“十一面观音”头部

这尊观音佛身匀称、容貌丰满,有体量感的上半身、温柔的褂衣、变化微妙的指尖,让人感受到雕塑之美。但这不仅仅是一尊“漂亮的造像”,静静面对,会给观者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威风凛凛中带着矜持;力量中有着慈悲。或者说,虽然长着一张丰腴的脸,却给人一种挺拔的印象,既有年轻人的活力,也有年长者的深沉。男性化宽厚的肩膀与女性化的窄腰,散发着威严和温柔。原本矛盾的事物在此玄妙地平衡共存,几乎是奇迹。日本散文家白洲正子曾写下“我茫然地看着,世上竟有如此美丽之物”,表达自己的感受。展出现场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8世纪,奈良时代

展出现场的“圣林寺十一面观音”,8世纪,奈良时代

莲花底座局部

莲花底座局部

让这尊观音像如此耐人寻味,除了雕刻匠人技艺的高超,也得益于奈良时代“木心干漆”的制作技法——以天然生漆和榆树皮粉混合成黏土状的“木屎漆”,后在木胎表面塑形,干燥后形成木材一般的硬度,而且可以反复塑造和雕刻,尤其适合肉身微妙的起伏和衣物的写实表现。“圣林寺十一面观音”手部

“圣林寺十一面观音”手部

此次展览同时还展出了法隆寺藏“地藏菩萨立像”(日本国宝),据说曾和“十一面观音”并排安置在大御轮寺,是三轮山大御轮寺供奉的主佛,因“废佛毁释”转移到法隆寺;当时并存还有正历寺的日光、月光菩萨立像,这些如今分散各处的佛像,也成为历史的见证。日本国宝,地藏菩萨立像,法隆寺藏

日本国宝,地藏菩萨立像,法隆寺藏

“月光菩萨立像”和“日光菩萨立像”(右),平安时代(10—11世纪),奈良・正历寺藏

“月光菩萨立像”和“日光菩萨立像”(右),平安时代(10—11世纪),奈良・正历寺藏

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如何“走出”奈良
展览前,博物馆为圣林寺十一面观音立像做了CT摄影分析,过去已知该佛像内部是空的,不过是否内存经书等物尚不知晓。通过最新的CT摄影,基本确认了其中未藏有其他物件。但却发现十一面观音立像的中心部分有一条类似拐杖的线,该线为何尚需研究。十一面观音立像进入CT的样子

十一面观音立像进入CT的样子

从CT影像看出,十一面观音像的中心部分有一条像拐杖一样的线。

从CT影像看出,十一面观音像的中心部分有一条像拐杖一样的线。

对于展览的另一大挑战是,如何将这尊高209.1厘米(加上底座的高度约3米)的雕像从圣林寺移出。十一面观音像从圣林寺中被移出前的样子

十一面观音像从圣林寺中被移出前的样子

首先,在雕像周围搭起脚手架。但因为四周框架无法拆除,故只能在有限空间内作业。“木心干漆”的“材质”成为移动雕像首个难点,因为木漆混合物经过时间的推移,表面极易脱落。为此在搬运过程中,先用棉布保护其表面,再用木框辅以皮带固定,以分散压力消除风险。被打包的佛像

被打包的佛像

然后开始抬高。用安装在脚手架上的起重机将木框缓慢抬起,将雕像从底座一点点抬高、移开。佛像以榫卯结构组合,脚底突出来的足枘(榫子)将立式雕像固定在底座之上。这种“结构”构成了搬运的第二个难点——雕像足枘的长度约60厘米,比通常长很多,但雕像的头部到天花板的距离并不高。十一面观音像台座各部件示意图。

十一面观音像台座各部件示意图。

在经过研究后,台座的“莲肉”和“葺轴”两个部位需要和雕像一起被抬起。“足枘”从“敷茄子”部位分离,这样只需将雕像抬高25厘米左右,便可将佛像移出。雕像和莲花底座分开的瞬间

雕像和莲花底座分开的瞬间

取出莲花底座,把绳子绑在雕像脚边的木框上缓缓抬起,同时配合将抬起头部一侧起重机的绳索放下,让站立的雕像渐渐躺下,缓缓移出佛堂。佛像侧向缓缓移出

佛像侧向缓缓移出

平躺的佛像

平躺的佛像

从佛堂穿过寺院到山门(寺院的入口)需要经过陡峭的台阶。按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以人工将大佛搬运到无顶棚的接驳小车,到达平地后,再搬上美术品专用车运往东京。佛像运下山的过程。

佛像运下山的过程。

如开头所述,这座雕像是1868年(明治元年)从大神神社境内寺庙移来。当时并没有汽车、也不是柏油路,难以想象当时人们搬运这尊大佛是多么不易。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厅外的海报

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厅外的海报

回到建造“十一面观音”的8世纪下半叶,当时都城奈良一直灾厄连连。因为气候原因导致的歉收,以及大地震、甚至疫病的流行导致近三成人口的死亡。“十一面观音”给了人们摆脱灾厄的信仰,这让当下被新冠病毒折磨的人类产生共鸣和片刻的安宁。展览部分佛像的插画版本。

展览部分佛像的插画版本。

注:展览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出至9月22日,2022年2月5日—3月27日将在奈良国立博物馆展出。本文编译自东京国立博物馆网站和日本《读卖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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