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议程
焦南峰：西汉帝陵祔葬墓再探
2022年4月12日下午，文研院第十二期邀访学者内部报告会（第五次）在北京大学静园二院111会议室举行。文研院邀访学者、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焦南峰作主题报告，题目为：“西汉帝陵祔葬墓再探”。第十二期邀访学者包伟民、包慧怡、陈文龙、杜华、谷继明、姜守诚、梁云、刘清华、刘文飞、陆一、罗鸿、欧树军、王明珂，文研院院长邓小南、常务副院长渠敬东、副院长杨弘博、院长助理韩笑出席并参与讨论。
论坛伊始，焦南峰首先介绍了何为“祔葬墓”。他对长期以来陵墓考古研究中一直使用“陪葬墓”表述“古代陪葬于高等级墓的墓葬”进行了质疑。焦老师根据甲骨文、金文、先秦、秦汉历史文献中没有“陪葬”一词以及秦汉陵墓考古中发现的明确不同的两类“陪葬墓”等，提出先秦陵墓中的“陪葬墓”均是因为“血缘、婚姻及人身依附关系埋葬在祖、父、夫、主陵园及墓园附近的墓葬”。我们应采用先秦、秦汉历史文献中屡次出现的“祔葬”来表述。陪葬墓的概念应是：秦汉以后开始出现的，“因君臣、等级关系埋葬在陵墓周围的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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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一、汉景帝阳陵的陪葬墓
接着，焦南峰老师披露了近年来西汉帝陵有关“祔葬墓”的考古发现。除最后的汉平帝康陵外，西汉帝陵其它十座帝陵或多或少均发现有祔葬墓——截至目前共发现139座，数量最多的是汉宣帝杜陵，为57座；汉元帝渭陵居次，有32座。在多数的西汉帝陵陵园的东北角隅发现有南北向长方形的大型祔葬墓园，墓园中的祔葬墓整齐划一、排列有序；中晚期出现了独立墓园和联排墓园，墓园中还发现了隔墙、门阙和祭祀建筑。西汉帝陵的祔葬墓均为“甲字形”，竖穴土圹，多面向帝陵（坐北面南或坐西面东），封土均为“覆斗形”。根据墓园的有无及面积、封土的大小（边长和高度）和墓穴的边长，我们至少可以将其分为三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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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二、汉元帝渭陵的祔葬墓园
随后，焦南峰老师在其旧作《西汉帝陵“夫人”葬制初探》的基础上对西汉帝陵祔葬墓墓主、渊源、等级三个问题展开了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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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南峰老师
墓主
依据“及卫思后废后四年，武帝崩，大将军霍光缘上雅意，以李夫人配食，追上尊号曰孝武皇后。” “孝成班倢伃，帝初即位选入后宫。”“至成帝崩，倢伃充奉园陵，薨，因葬园中。”“五官以下，葬司马门外。”等历史记载和江苏盱眙大云山江都王陵M10出土的“淖氏”器以及江西海昏侯墓园M7、M8、M9均为女性等考古资料，焦老师认为西汉帝陵的祔葬墓墓主主要是“五官”以上的后宫嫔妃，也就是“夫人”们。另外，依据江西海昏侯墓园M5出土的“刘充国”印章等考古资料推定，西汉帝陵祔葬墓的墓主也不排除有皇帝未成年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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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三、海昏侯墓园
渊源
焦南峰老师随后追溯、分析了先秦陵墓中的祔葬墓，认为西汉帝陵的祔葬制度并非“无源之水”——它滥觞于商周的姬妾殉葬，模仿于战国中山王陵的“兆域图”和秦始皇陵的祔葬墓园，成熟于汉武帝、汉宣帝的营陵实践和汉元帝对其后宫等级制度的增删与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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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四、河北平山中山国王墓出土“兆域图”
等级
根据《汉书·外戚传上》有关西汉后宫制度较为详细的历史记载，在西汉后宫十四个等级的后妃（除皇后外）中，昭仪、倢伃、娙娥、傛华、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十个等级的嫔妃可入葬陵园，“五官”以下的低级嫔妃们只能祔葬在陵园以外。
焦老师梳理了西汉诸侯王、诸侯等田野考古资料及有关陵墓等级的研究成果，将其与西汉帝陵祔葬墓的田野考古成果进行比对，推出了较为宽泛的西汉帝陵祔葬墓等级划分的初步认识。第一等为独立墓园，或有隔墙、门阙、祭祀建筑，面积大致等于或大于10000平方米；封土边长50米，高度13米以上（高六丈），墓室边长23米以上（十丈）；墓主级别大致相当于“昭仪”，“爵比诸侯王”。第二等为独立墓园，面积在4000—6000平方米左右；封土边长30米以上，高度8--12米（高三丈） ，墓室边长在13—19米之间；墓主级别或为“婕妤”、“娙娥”，“比列侯”，“比关内侯”。第三等为联排墓园或“公共”祔葬墓园，墓园面积2000平方米以上；封土边长多为20米以上，高度应在6—7米，墓室边长8—12米；墓主级别为“傛华、美人、八子、七子、良人、长使及少使”。“比大上造”至“公乘” 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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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五、汉成帝延陵祔葬墓等级蠡测草图
最后，焦南峰老师初步总结出西汉帝陵祔葬“制”如下：1.西汉时期，因婚姻、血缘关系入葬帝陵（陵园内外）的墓葬应称为“祔葬墓”。2.西汉后妃因故可以别葬他处（太后、妃子别葬）。3.西汉帝陵“祔葬墓”的墓主应以“夫人”为主，或含未成年子女。4.根据地位、等级的差异，祔葬墓的位置、形制、规模也有所不同。5.根据政治、经济形势及皇帝的个人原因，西汉早、中、晚期祔葬（后宫）制度有所变化（三个阶段）。
西汉帝陵祔葬墓“度”大致如下：1.皇后祔葬称为“合葬”，位居陵园之内，帝陵之侧，规模仅次于帝陵；方形独立陵园，“覆斗形”封土及“亚字形”墓穴；有数量较多的外藏坑，有寝殿、便殿等设施。（亚天子）2.昭仪：居陵园之内，后陵之侧，独立墓园面积大致等于或大于10000平方米，或有隔墙、门阙、祭祀建筑；“覆斗形”封土，边长50米，高度13米以上（高六丈）。甲字形墓穴，墓室边长23米以上（十丈）（爵比诸侯王）。3.倢伃、娙娥：位于陵园之内，帝、后陵之侧，为独立或联排墓园；“覆斗形”封土及甲字形墓穴（边长13米—19米以上）。（秩比列候、关内侯）4.傛华、美人、八子、充依、七子、良人、长使及少使：享有公共的“祔葬墓园”， 面积2000平方米以上；“覆斗形”封土，边长多为20米左右，高度应在6—7米封土；“甲字形”墓穴，墓室边长8--12米。5.五官、顺常、无涓、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夜者、上家人子、中家人子等居于“葬司马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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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敬东老师为焦南峰老师颁发聘书
焦南峰老师最后强调，西汉帝陵的祔葬墓虽然有“制”有“度”，也能够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系列，划分出演变的三个阶段。但随着国家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及皇帝的个人原因，祔葬墓的“制”和“度”是“活”的，变化也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