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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年前从西宁到东科寺:独特的山川风光和人文风貌

摘要:   编者按  1935 年,作者刘梅青在青海省要员的陪同下游览青海。本文为作者一行从西宁西郊前往东科寺的行记。伴着马车的前进,作者细致而生动地描述沿途的自然地理、社会生活和历史人文状况,文字优美而恬淡,像一位老友在身边侃侃而谈。  西宁郊外游记  青海番名科科绰尔,青海省即由此得名。予自莅西宁,即拟往一游,适省府王委员、方特派员、民 ...

  编者按

  1935 年,作者刘梅青在青海省要员的陪同下游览青海。本文为作者一行从西宁西郊前往东科寺的行记。伴着马车的前进,作者细致而生动地描述沿途的自然地理、社会生活和历史人文状况,文字优美而恬淡,像一位老友在身边侃侃而谈。

  西宁郊外游记

  青海番名科科绰尔,青海省即由此得名。予自莅西宁,即拟往一游,适省府王委员、方特派员、民政厅王厅长等提议往游,予得附骥偕行,兹志沿途见闻,聊备日后之遗忘云尔。

  九月五日

  早晨8:30从西宁出发,我同允文和海先生押了行李车先行,西郊外,会见许多送行的同人,彼此寒暄了一阵,便登车上路。

  荞麦花

  虽然是久别的原野,一切都似曾相识,荞麦的红花,好像是撒在地里的,谷、糜子虽然不失本相,却都低矮而稀零。这不知是气候的缘故呢,还是年成的缘故。

  沿路很多的农夫农妇,在收割大豆、驴、马、牛、羊,无羁无绊的在地里吃草,随风抑扬的山歌,来自山坡,来自田间。这种自然气象,很足以表示农家秋收的况味,同时也令人联忆起故乡的秋来。

  太阳晒起来,海先生满头是汗,只叫头痛,车夫却毫不在乎的,一面信口哼着情曲,一面很响亮地打着他的鞭子。

  从西宁到湟源的路,这是第一次走,所以经过的村庄,不知名,只一处卖茶的地方,多是老妪烧火,少妇当炉,我想起一个朋友从北京来信说的话来,“妇女不应该把嘴唇抹得那般红”。

  下午一点多钟,到了镇海堡,街口上有人摆了香案挂了彩,区公所和小学校的大门上也都悬挂了旗,但却不见得多么热闹,我们只当是一番习惯上的奉迎,谁知走出很远了,却又有人来请回去吃饭,不一会,一行人都到了,我们休息了一会,便一同打午尖。镇海堡在气压计上高出海面2080米,西宁为2000米,两地相距近50里,已是增加80米了。

  出镇海堡西行10里,抵扎马陇,川道(山路)虽渐窄了,却更丰润可爱,湟水自山中流出,两岸树林青翠,野草茁壮成长,人家正在打麦,是一处绝好的风景。渡过湟水时,水淹了车辆,骡子们畅饮了一顿。这里比镇海堡又高了50米,路从此转入峡中,傍山临水,怪石怒涛,走了30多里,缘山前进,转折无常,路虽在山石之间,却还不甚墝埆(qiào què,土壤贫瘠),路边石崖高而险,可见当年辟路时,也费了工程了,山都是石质,草尚青葱,半山里时见羊群,却不见牧童在哪里。

  太阳已到山巅了,到了一处地方名叫响河。一行都住着休息,我们见天色已晚,押车前进,山坡上是一片桦木林,映着夕阳,美丽无比。水声滔滔,车声隆隆,真所谓“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正在领略着山景,天色已渐渐的黑下来了。河风骤然冷起来,我将衣服围里了一下,和允文的手电筒赛远,顺便瞻仰了一回天空,找了一回北斗,正了正方向。

  车上了二架梁,隐约中看见几座土墩。又前到一座营房,很整齐的,只悄无声息,似乎是驻军不多。东关外新修了一座院落,门额上镶嵌着崭新的“救济院”三字,这大概是县长的新建设吧。院内有警察分驻所一处,街口散立着几个警兵。

  我们的住所在教育局,卸了行李来,局长便邀请我们几个去吃面条,倒觉可口,顺便谈了些局中的事。晚上,看气压到2320米,比镇海堡又高了240米。

  九月六日

  早上允文张罗着买馍馍,借锣锅、火袋、帐房、马绊等物,并催方特派员和王委员的行李,好事的天气居然下起雨来了。有吴某来闲谈,说道:

  “往海边去,若绕海北而西而南,是很麻烦的,因为只就海水而论,周围不过560余里,但海边流沙限泥极多,有时须离海水四五里路才能行人,这样的算来,绕海一周就得850多里了。行程中,支搭帐房、煮饭、休息、放马都费功夫,所以总得10多天……”

  允文去打电话往西宁托李天民在南京买气压计和中林印字机的。海先生到福音堂去了,纪纲去催牲口,并买零星物品。各人忙各人的事,天也忙着下它的雨。

  我觉得冷了,披上了皮衣,在街口闲玩。小摊子上多半是番货,我想买他一个刀鞘,他要我连刀子买上,不然便请我到到鞘铺里去买。我回来换上了合衫(即雨衣)冒雨而出,一直跑到东门上,却不见刀鞘铺在哪里,找了一阵福音堂,也没有找见。巷子里静悄无人,只有两只狗对我示威。雨越下越大,街上已满了泥水。偶尔望见山上的云雾,大有今天不能开晴的样子。

  城内没有饭铺,又约着几个同伴跑到东关去吃饭,这时东门口的水已河流般地流开了。找到了一家回回馆,馍馍、面片、辣子羊肉,还要了一斤白干,一面吃,一边喝,八个人共2元7角钱的生意,已把店小二闹得手忙脚乱了。

  雨天,百无聊赖,大家都睡起觉来,醒了,雨还是不止。旅行的人遇见雨天,真是没奈何它。吴某又来了,约我与允文到他家去闲坐。他家在东门外,进门,拴一只狗,廊檐下挂着几架鹿茸,屋内陈列得很整齐。他言语爽快,谈锋犀利,谈到五四运动时他砸玻璃窗的事,还是眉飞色舞。谈话中,家人热了酒来,并煎鸡子(蛋)一盘做下酒物,允文也高谈阔论地谈起他的宇宙观来,两人也都够得上能言了。

  九月七日

  早晨听见人声,便先问天晴了没有,虽然醒来了,却懒得起床。海先生和允文也只是翻了翻身子,便又睡了。

  天阴得很浓,担心它再会下起来。吃过饭,启程时已8:30了。才出南门,便要过河,河水非常的大,小小的木桥,叫人放心不下。岭头有几队学生送行,冷得袖手缩头,鞋子都溅满了泥水,河畔有一家帐房,正在烧火。驮架子排在周围,看上去像是一帮骆驼,新从海上驮盐而来的。过了河,便顺着药水直向南走。路湿而滑,走得很慢。

  道旁的庄稼已开始收割,小麦、大豆都长得可以,可惜石头太多了,很多的地方不能耕种。偶和脚户闲谈起来,他说他住的地方在湟源县西30余里,山上主要的庄稼是青稞和燕麦,今年平均有三四倍的收成。他们住的山头以西便是番地,时有强盗出没,把山坡上放的马子赶去,他们很少有人到过西宁,问他们世居还是由别处迁来的,也无人知道。

  这药水峡是道光年间,某千总以兵工辟修的。据说,大路以西的破庙里原有碑记,可惜现在已被毁去,不能详细考察了。在一处番庄旁边,遇见几起驮山柴的,像是来得很远。又见一群驼毛的番牛,押驮子的人都是番子,骑马、荷枪、吹着胡哨,看来都雄赳赳的。

  虽是山路,却还宽绰,唯独人家太少。所谓大小药水山下,也不过几十家人,庄里挂着平安旗,多半是假番。越走庄稼越青,可知天气是越冷了。

  下午两点多钟,便到了土尔幹。这里是由湟源往南去的大路,也是往哈拉库图尔、戈蜜(即共和县)、玉树去得必经之途,分设有税卡。

  东科尔寺全景,1935

  由此转往西走,不久便看见东科寺。寺在山下,临水而上,面对着一片草原,地势很好,只是没有树林,不甚雅致,谷风吹来,密云笼罩了山顶,大有欲雨之意。

  我和允文催马先到了寺里,把地方安置好了,刚卸下行李,和尚便拿过炒面和茶来。未曾一常过的酥油拌炒面,一气竟吃了一碗,并且觉得很好。允文向我说,“你大概是饿了吧。”

  我同允文到经堂里看了一回,规模虽不甚大,但每座佛像都披有黄绸衣服,也不容易。又去看了两座小经堂,一处未开门,一处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和尚在打扫佛院。据和尚们说这寺原是东科王的地方,尚有衙门存在,并有同治年间的木刻对联一副,口气里准他兼办地方治安,所以至今附近的居民,还给他当差。衙门偏西的一间房子里,挂着几条铁锁、一把刀、一根锏、一柄锤,想来这就是当年的刑具了

  晚上大家吃手抓羊肉,每人吃一个结实的饱。羊汤面条,用羊筋骨做筷子,吃得手嘴都是油腻腻的。脚户们放马回来,每人发给炒面一升,打算明天早些起来,一天便到海边。

  这里气压高到2700米,比湟源又增加了380米。

  1935年《新亚细亚》

  本文由“瀚海淘沙”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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