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从平凉到兰州：老鹰夺人食、骡子拖人致死、兰州新旧交替-图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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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从平凉到兰州：老鹰夺人食、骡子拖人致死、兰州新旧交替

摘要: 　　编者按　　作者乘汽车又从平凉赶赴兰州，一路上荒山遍野，不仅老百姓艰难地活着，连老鹰也常盘旋在客店上空，伺机与民夺食。骡马来往于蜿蜒曲折的山路，被驰骋的汽车吓得惊恐万分，拖曳着主人四处奔突，以致骡死人亡。幸赖西北公路局司机的安全意识，即使穿行华家岭也安全无虞。此时的兰州，作者比喻为刚放脚的闺秀，一派新旧交替的景象，物价也颇高； ...

　　编者按

　　作者乘汽车又从平凉赶赴兰州，一路上荒山遍野，不仅老百姓艰难地活着，连老鹰也常盘旋在客店上空，伺机与民夺食。骡马来往于蜿蜒曲折的山路，被驰骋的汽车吓得惊恐万分，拖曳着主人四处奔突，以致骡死人亡。幸赖西北公路局司机的安全意识，即使穿行华家岭也安全无虞。此时的兰州，作者比喻为刚放脚的闺秀，一派新旧交替的景象，物价也颇高；虽然身处西北，但生活也别有一番诗意。

　　金罗汉夺食

　　在泾川吃午饭了。泾川车站附近没有什么像样子的馆子，一篓篓鱼贩子似的叫卖着，那就是卖馒头的，照当地旅客习惯，多数是先买了馒头，然后在那些仅有的小铺子里叫碗鸡蛋汤。这么凑合一下只需十元上下，即可安慰你的饥肠，这比之永寿要便宜三分之二（永寿是未至邠州市的食站，敲竹杠作风甚盛）。

　　日头此刻来得特别暖和，我叫了一菜一汤之后，买了三个馒头，端了一只板凳，往无风处一躲，正预备饱飱当儿，突然人听沸鼎（如人声鼎沸）如临大敌，很多人都仰望着天空，那里正飞翔着一大队老鹰，那边有个卖馒头的小孩正捡起冰块往空中边扔边哭，我正摸不着头脑预备问个究竟时，菜已端上来了，伙计陪着笑对我说道：

　　“这儿老鹰很多时候常掳掠桌上吃剩的东西，刚才小毛孩儿的馍馍就被抢了两块。”

　　俗传王母诞生地——甘肃泾川，1933

　　我至此恍然大悟，远远的那一连串起伏的山脉告诉了我，这里是崆峒山的谷地，怪不得金罗汉的高足（指老鹰）会这样的多，可是在《江湖奇侠传》里，它们是行侠仗义与崆峒派为敌的英雄，为什么时至今日竟凶馋若是呢？难道是被困崆峒，生活高涨之下而出此下策么？

　　但我正在这样地自解自嘲的时候，说是迟那时快，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定神一看，吃剩的那半块馒头已不翼而飞了，我惊奇，我佩服，至今尚闭目细玩此景。

　　一个悲剧

　　饭毕离了泾川直奔平凉，沿途骡马太多，所以耽搁了不少时光。

　　牲口运输是西北最占多数的交通工具，然而伤脑筋的是初走公路的骡马都见不得汽车，更听不得喇叭，因之时常连蹦带跳地将人货送下了山坡。

　　这里是一个实例的惨剧：

　　1941年，西北，马车运输队

　　我们的车子经过了一个连续弯路的岔口，为了怕和来车接吻起见，所以一面减速一面按喇叭。说来正巧，那弯道上正行着一大队的牲口，一个个赶马的人，正红着脖子勒紧了缰绳拼命地往左拉，使右面留出空隙给汽车通过。

　　可是其中有位别出心裁的骡夫，他为了怕牲口蹦跳起见，竟将缰绳缠在臂膀上，结果当然骡子的力气比人大，畜生在惊慌时候竟忘记了它这相依为命的主人，突然间一跳之下，把他摔倒地上，再经过众人的呼喊，更吓坏了这已经极度恐怖的骡子，于是乎拼命地直往前跑，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被它在如飞的四蹄下，几个弯就无影无踪了。

　　当我们车子驶过距出事地点约六华里之地，碰见了这个赶牲口的人，身上血淋淋的，简直分不出头脸，扑倒在公路旁。

　　车上一位中年太太连忙双手合十，紧皱着眉，闭眼力念阿弥陀佛。

　　平凉至华家岭

　　陕甘交通之长途汽车，民国

　　吕雨的大名因为别离太久，一时总是记忆不清，所以当人家告诉我平凉所同仁的姓氏时，我总觉得似乎认识而又不认识，可是，一见之下大家却是五年前的故交呢。

　　吕兄是在汉（武汉汉口）处相识，虽数易寒暑而故人还是别来无恙；胡兄呢，九江的同事之一，红红的脸，胖胖的身，还是依然如故，在他洪亮的寒暄声里，我的手被握得有点发麻了。

　　抱歉的是赴兰州的车一时无空座，那么只好在平凉滞留一天，因之，在盛情难却之下，二进某楼，小弟仅在这里致谢。

　　六盘山，民国

　　承平凉站田站长的帮忙，很顺利地于13号的晨曦映雪里，别了这座古城。

　　平华段是西兰公路上最难走的一段，要经过大小六盘山，最后直至海拔1500公尺的华家岭，一路上坡多于平路。

　　这次坐的是西安车厂里自制的簇新的车身，平稳而舒适，加上训练有素的司机，看他那种聚精会神的忠于职务的精神，不觉肃然对他起了敬爱之心。“跑车的第一个口诀是要注意安全”，他一面说着，一面点上一根烟，用劲地吸上了一口，这动作配上了他那悠悠然的面部表情，正说明了下六盘山后的他，在刹那间休息里的内心底安恬。

　　“注意安全”是西北公路局提出的正确的口号，同时为了提高工作效能起见，更创立司机干训班，不惟在有计划下产出一批批熟练技术者，而同样的为了给技术以有效的灵魂，所以还着重了他们的精神教育。怪不得这位挂着亮晶晶干训班证章的司机，不惟技术好，更可贵的是对旅客谦和的态度，使我在佩服西北公路局之余，深感本社侍应生的选择上正存在着这个问题，尤其以开发中的西北，更觉得有提出的必要。

　　华家岭招待所住宿券（中国旅行社），1938

　　下午五时半到了华家岭，清铃兄是仁记路的老同事，彼此也还依稀记得。当然啰，在这左右空野的高岭上，第一个困难是物质缺乏，诸如酱油、煤炭等日常用品都要上兰州购买。第二难关是气候寒冷，到处是冰堆雪山，这里虽然是个站点，而一共不上（即不到）卅人家，真可谓冷清清而又冷冰冰。

　　可是，旅行社的服务精神也惟其如此，（才能）更充分地表现了出来。这里谨寄予丁兄无限的敬意！

　　新陈代谢

　　14日安全抵达兰州，负责西路筹备的韩、邵二兄于15日西上，因为肃州（酒泉）一带缺乏木料，加之正值滴水成冰的季候，动工恐怕不很容易，所以时日上要稍事延长了。

　　1941年，西北运送客人的马车，1941

　　假如可将重庆喻之为带有都会气习（气质）的村姑的话，那么兰州就是刚刚放脚的闺秀。这里有流线型汽车，可是更多的是孔夫子周游列国式的马；这里有冻疮累累的而还要着丝袜的Miss（小姐），可是更多的是布袜扎裤，骑骡子的姑娘；古旧的城楼上有触目的无线电广播机；一辆东补西钉的破骡车上装的不是牛皮羊肉，而是烫发的太太小姐们。

　　总之一切一切很明显地有着时代的划分，而处处都表明了，这是正在开发中的西北的新旧交替的刹那。

　　此地寄售所很多，以兰州城垣的面积与拍卖行数目上讲，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饱和点，然而进出的人却并不多，这是个经济现象——这说明了此地购买力并不强。而物价呢？固然有比陪都便宜的地方，而部分的竟也有超过重庆者。不久，人口突增之后，一定要刺激它往上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