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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章怀太子墓壁画《打马球图》谈马球运动

摘要: 《打球作》 (唐)鱼玄机 坚固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 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拦处任钩留。 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 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高筹。 唐章怀太子墓在1971年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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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球作》 (唐)鱼玄机
        
        坚固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
        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拦处任钩留。
        
        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
        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高筹。
        
        唐章怀太子墓在1971年被打开,墓内的壁画异彩纷呈,其中,《打马球图》就是代表作之一。
         
        《打马球图》绘于墓道西壁,长6.75米,高1.65米。画面上有20匹“细尾扎结”的各色骏马,骑士均穿白色或褐色窄袖袍,脚登黑靴,头戴幞(音fu)头。他们一律为左手执缰,右手执偃月形鞠杖,整个比赛场面精彩激烈,是难得的一流壁画作品。
         
        马球运动发源于波斯 (今伊朗),古称“波斯球”或“波罗球”。唐初,在李世民的倡导下,风靡全国。该运动所用的球为木质,轻而坚韧,中心挖空,外饰色彩。球杆外形为弦月状,类似今天的冰球杆,手柄雕刻有各式花纹。球门有单、有双。单球门是一个木板墙,墙下开一个一尺左右的圆孔,并有球网,先人网者为胜,称作头筹。双球门是在球场两边各设一间。比赛时没有裁判和守门员、以进球多少定胜负。
         
        章怀太子墓中的《打马球图》所表现出来的比赛形式,显然属于“双球门”。
         
        唐景云年间,金城公主远嫁吐蕃,为此,唐皇室专门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球场婚礼”。在这场展示友谊的比赛中发现了一个巨星,他就是李隆基。此人从小就酷爱打马球,有时练得吃饭都忘了。民谣就有“三郎少时衣不整,迷恋马球忘回宫”。在这场比赛中,以李隆基为首组成的4人皇家球队打败了10人组成的吐蕃代表队,为唐皇室赢得了很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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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球是一种盛行于唐代宫廷、上层和军中的一项游戏活动。唐代的诗文、壁画、陶俑、铜镜中都有大量关于马球的记载和描绘。马毬,当时俗称“波罗毬”,亦名击鞠、打马球、击球、打球。一般认为发源于波斯(今伊朗),其后向西传入君士坦丁堡,向东传入土耳其。再由土耳其传入印度和我国的西藏。然后由我国再传到朝鲜、日本等地。(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北京·三联书店1957)但也有的学者认为,马球就发源于我国西藏地区,因为“波罗”一词起源于藏语,后为欧亚许多民族所借用(李重申《敦煌古代体育文化》,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0)。
         
          马球运动的器具主要有马球、球杖和乘马。
         
          马球:唐代马球的制球材料多是“编毛结团”,外面裹上几层薄薄的皮革:“鞠以韦为之,实以柔物”(《资治通鉴》卷199《唐纪》十五)。唐以后则多用又轻又结实的木头做成球形,外面裹上薄薄的皮革,大小如卷头。唐代女道士鱼玄机《打球作》称其球为“坚固净滑一星流”。球体外部再涂成朱红色:“球状小如拳,以轻韧木枵实其中而朱之”(《金史》卷35《礼志八》),所以又称“彩球”、“画球”、“七宝球”。武平一《幸梨园观打球应制》中就将马球称为“彩球”:“令节重遨游,分镳应彩球”;开元年间的起居郎蔡孚《打球》诗中就称球为“七宝球”:“宝杖雕文七宝球”。直到宋代,马球仍是朱红色的:“内侍发金盒,出朱漆球,抛殿前”(《宋史》卷121《礼志24》)。
         
          球杖:球杖则为木质,杖头曲似初月,类似今天的冰球杆,所以描述马球运动的敦煌曲子词《杖前飞》说是“球似星,杖如月”。蔡孚《打球篇》:“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鱼玄机《打球作》:“月杖争敲未拟休”;《金史》亦称马球的“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卷35《礼志八》“拜天条”)。球杖长数尺,宫廷和上层贵族用的球杖面雕纹饰,彩绘。蔡孚《打球》诗中就称球杖为其“宝杖雕文”,“初月飞来画杖头”。正因为球杖饰有文彩,击球时速度又很快,所以描述打马球诗文常将球杖击球的动作形容为“电光相逐”、“如电如雷”或“风回电激”,如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九描述马球高手韦行规的击球动作是“见空中有如电光相逐球杖”(《酉阳杂俎》卷九“韦行规”);阎宽《温汤御球赋》形容为“珠球忽掷,月仗争击”,“百发百中,如电如雷”;《封氏闻见录》形容玄宗在赛场上“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因为传球尤其是射门的准确度与球杖的关系极大,所以马球爱好者对球杖的质量很讲究。王公贵族不惜千金购置质材和制作优良的球杖。有所需就有所供,社会上随即产生善制球杖的工匠。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曾记载一位享誉江南的制作球杖的高手叫酥校书,为人嗜酒,“善制球杖,外混于众,内潜修真。每有所缺,即以球杖干于人,得所酬金以易酒”(卷五“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记”)。
         
          乘马:宫廷或上层贵族马球戏中骑乘的赛马装饰得很华丽。敦煌曲子词《杖前飞》:“银蹬金鞍耀日辉”;阎宽《温汤御球赋》:“宛驹冀骏,体佶心间。银鞍月上,华勒星还”;蔡孚《打球》:“红鬛锦鬃风騄骥,黄络青丝电紫骝”;张祜《观宋州田大夫打球》:“白马顿红缨,梢球紫袖轻”等皆是描绘赛马的华丽装饰。但更重要的是赛马要剽悍,经得起冲撞,奔驰迅疾,能冲到最前面,还要灵活,能在抢球球左右盘旋。宋人王谠《唐语林》中记载玄宗宫中的马球队中高手在比赛中“能者左萦右拂,盘旋宛转,殊可观”,这样自然危险程度也很大:“然马或奔逸,时致伤毙”(卷五·补遗)。敦煌曲子词《杖前飞》描述的“马汗流”、“骤马随风直冲穴”;蔡孚《打球》:“自有长鸣须决胜,能驰迅走满先筹”;张祜《观宋州田大夫打球》:“晓冰蹄下裂,寒瓦杖头鸣”等,都是在强调赛马的强健和快速。因此马球喜爱者非常注意赛马的选择和训练。《杖前飞》中说的“都使乘骑紫骝马”中的紫骝马,就是由吐谷浑进贡到中原的一种名马,《南史·羊侃传》:“帝因赐侃河南国紫騮,令试之。侃执矟上马,左右击刺,特尽其妙。”南朝宋、梁时代曾相继册封吐谷浑王为河南王。紫骝是一种赤色马,又称唐人谓之“紫骝”,能征惯战,李白《紫骝马》云:“紫骝行且嘶,双翻碧玉蹄。临流不肯渡,似惜锦障泥。白雪关山远,黄云海戍迷。挥鞭万里去,安得念春闺”。至于赛马上场时装扮,除华丽外,尾巴和鬃毛都要经过特殊整理。从章怀太子墓壁画《马球图》来看,赛马皆剪去马尾或将马尾打结,甚至连马鬃也剪平或编成“线絣”。这是为了防止在激烈冲撞争夺中鬃毛和尾巴的相互缠绕,可见比赛的激烈程度和对赛马体质、速度上的要求。阎宽《温汤御球赋》所说的“细尾促结,高鬐难攀”;张祜《观宋州田大夫打球》:“手胶粘去,分鬃线道絣”说的就是这种情形。1972年出土的章怀太子墓壁画《马球图》中也可清楚看出赛马身上的这种处理。
         
        至于赛球的球场,一是很宽阔,二是构筑的很平整,便于比赛时马的驰骋,前面提到的韩愈在《汴泗交流赠张仆射》说到“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即是如此。球场在构筑时要夯得很严实,讲究的还在夯土层加上油料,亮光光的像镜子一样。这不仅外观好看,比赛时也不会扬起尘土,遮蔽球手视线。阎宽《温汤御球赋》中,描绘华清宫外的宫廷球场是:“广场惟新,埽除克净。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微露滴而必闻,纤尘飞而不映。”唐德宗贞元五年(789)进士杨巨源《观打球有作》中亦云:“亲扫球场如砥平”,“杖底纤尘不敢生”。球场以平整严实为其特征,如平日不加整治而令杂草丛生,就会被人所嗤笑(李肇《国史补》“球场草生对”)
         
          唐代宫中多有球场,据清人徐松的《两京城坊考》长安凌云阁北有毬场和观球的“亭子”。大明宫东苑有鞠场和观球的球场亭子殿。大和九年(835)唐文宗李昂“填龙首池以为鞠场”。华清宫观风殿外鞠场,唐宣帝时仍在使用(《全唐诗》卷567,郑嵎《津阳门诗并序》)唐代藩镇节度使如武臣出身,亦多在藩镇修建鞠场,作为平日习武活动以部分。一些上层贵族也修建自己的私人马球场,如中宗李显时的马球高手武崇训、杨慎交等上层贵族,不但参加宫廷马球赛,还自筑球场。(《资治通鉴》卷209“景龙二年七月”)即使在遥远的边陲也有球场。据《敦煌遗书》P·3451《张淮琛变文》,唐代归义军首领张淮琛曾在敦煌球场举行迎接唐王朝天使的仪式。
         
          至于球场设施和竞赛规则,敦煌曲子词《杖前飞》中,曾提到“前回断当不盈(赢)输,此度若输没须赛”,“或为马乏人力尽,还须连夜结残筹”。但因相关史料匮乏,具体的比赛规则已不可考。但宋代的史书则对太宗赵光义时的马球比赛场地、设施和相关仪规记述得颇为详细:(《宋史》卷121《礼志》二十四“打球条”)
         
          打球,本军中戏。太宗令有司详定其仪。三月,会鞠大明殿。有司除地、竖木。东西为球门,高丈余,首刻金龙,下施石莲花座,加以彩绩。左右分朋礼之,以承旨二人守门,卫士二人持小红旗唱筹。御龙官锦绣衣,持哥舒棒,周围球场。殿阶下,东西建日月旗。教坊设龟兹部鼓乐于两廊,鼓各五。又于东西球门旗下,各设鼓五。
         
          亲王、近臣、节度观察团练使、刺史、驸马都尉、诸司使、副使、供奉官、殿直悉预。其两朋官,宗室、节度以下服异色绣衣,左朋黄祫。右朋紫祫。打球供奉官左朋服紫绣,右朋服绯绣,乌皮靴,冠以华插脚折上巾。天厩院供驯习马并鞍勒。
         
          帝乘马出,教坊大合《凉州曲》,诸司使以下前导,从臣奉迎。既御殿,群臣谢,宣召以次上马,马皆结尾,分朋自两厢入,序立于西厢。帝乘马当庭西南驻。内侍发金盒,出朱漆球掷殿前。《宋史》卷121《礼志》二十四“打球条”通事舍人奏云:御朋打东门。帝击球,教坊作乐奏鼓。球既度,飐旗、鸣钲、止鼓。帝回马,从臣奉觞上寿,贡物以贺。赐酒,即列拜,饮毕上马。帝再击之,始命诸王大臣驰马争击。旗下擂鼓。将及门,逐厢急鼓。球度,杀鼓三通。球门两旁置绣旗二十四,而设虚架于殿东西阶下。每朋得筹,既插一旗架上以识之。帝得筹,乐少止,从官呼万岁。群臣得筹则唱好,得筹者下马称谢。凡三筹毕,乃御殿召从臣饮。又有步击者、乘驴骡击者,时令供奉者朋戏以为乐云。
         
          此为宋代马球制度,其球场布置和仪规也许和唐代有出入,但基本的球场设置和比赛规则,如分队争胜、驰马争击、鼓声伴奏、射门得分等应当没有什么区别:皆是于球场东西各设一个球门。比赛双方分成两队,已将球打入对方球门算得一筹。有专门的“唱筹”人手持小红旗统计计分,在球场东西两旁台阶下设有插旗的架子,其中一方将球打入对方球门,“唱筹”人就在己方旗架上插上一面红旗,就整个过程有鼓乐伴奏等。这从唐代的诗文中可得到验证。如中唐王建著名的《宫词》中就有宫廷马球的描述:“对御难争第一筹,殿前不打背身球。内人唱好龟兹急,天子鞘回过玉楼”。其中就提到计筹和鼓乐伴奏。张建封的《酧韩校书愈打球歌》中“护军对引相向去,风呼月旋朋先开”,也是说分成相对的“两朋”进行比赛;“齐观百步透短门,谁羡养由遥破的”说的则是则是射门得筹。《杖前飞》中的“青一队,红一队”,“或为马乏人力尽,还须连夜结残筹”,说的也是球赛中两队人马对抗和胜负的结筹办法。但也有单球门。据《金史·礼志》介绍:“于球场南立双垣,置板,下开一孔,而加网为囊。能夺得鞠,击入网袋为胜”。即在球场南面埋两根球门柱,中间放一块木板。木板下方挖一个园洞,洞后连一网袋,,比赛时将球击入门洞就算获胜一筹,和现在的足球球门设置和获胜规则差不多(《金史》卷35《礼志》八)。
         
          但无论是双球门还是单球门,都没有守门员,也没有裁判。其比赛难度和公正性不如今日的足球。据《唐纪》介绍,唐代神策军的马球赛,开赛前两队人马“各立马于球场之两偏以俟命”,先由神策军吏宣读奖赏办法后,再由掌管教习士兵的都教练使开球:“都教练使放球入场中,诸将皆駷马趋之”(《资治通鉴》卷253)。至于宫廷马球的开赛仪式,据上述的《宋史》《礼志》“打球条”介绍,由专门传达皇帝旨意的官员通事舍人(唐代隶属中书省)宣布两队攻打的方位。然后由皇帝开球。乐工们奏乐击鼓。等皇帝将球打进球门,则停止击鼓,该为鸣锣,挥舞大旗。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球队是不允许争抢的,所以王建的《宫词》中写道:“王建《宫词》:“对御难争第一筹,殿前不打背身球”。然后皇帝回到大殿,接受群臣朝贺,“奉觞上寿”、“贡物以贺”、“列拜”后再上马回到球场再次击球,“始命诸王大臣驰马争击”,球赛才算真正开始。
         
          至于选手的人数没有规定,双方的人数并不一定相等。《封氏闻见录》中就记载唐玄宗就曾以五人击败吐蕃的十人球队。
         
        唐代马球起于何时?据有关史料记载,至少在唐太宗时代,居住在长安的西域人就喜欢打马球,常在升仙楼附近的胡人居住地打球。太宗也曾前往观看过。但太宗以为这会玩物丧志,因此将球焚毁。(封演的《封氏闻见录》卷六《打球》)太宗以后诸帝以及亲王勋戚,亦多喜爱马球。高宗李治第六子章怀太子墓在1971年被打开,墓内的壁画异彩纷呈,其中,《打马球图》就是代表作之一。《打马球图》绘于墓道西壁,长6.75米,高1.65米。画面上有20匹“细尾扎结”的各色骏马,骑士均穿白色或褐色窄袖袍,脚登黑靴,头戴幞(fu)头。他们一律为左手执缰,右手执偃月形鞠杖,整个比赛场面精彩激烈,是难得的一流壁画作品,也是马球运动极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唐代诸帝中的马球高手要推玄宗。此人不但喜爱斗鸡、舞马,而且从小就酷爱打马球,有时练得吃饭都忘了。民谣就有“三郎少时衣不整,迷恋马球忘回宫”。玄宗在藩邸为临淄王时就是打马球的高手。据唐人封演的《封氏闻见录》记载:景云年间(710—711),吐蕃遣使迎金城公主,中宗于梨园亭子请吐蕃赞咄看打马球。吐蕃赞咄说:“我的部下有马球高手,请与汉人比赛一下”。睿宗让宫廷内侍与之比赛,几场下来都是吐蕃获胜。当时玄宗尚在藩邸为临淄王,中宗下令让他与虢王李邕、驸马杨慎交、武延秀等四人组成一个马球队,敌吐蕃十人。玄宗在场上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吐蕃虽十人已不能获胜。中宗很高兴,赏给绢缎百段。学士沈佺期、武平一等皆献诗。其中武平一诗题为《幸梨园观打球应制》,其中写道:“令节重遨游,分镳应彩球。骖驔回上苑,蹀躞绕通沟。影就红尘没,光随赭汗流。赏阑清景暮,歌舞乐时休。”(《全唐诗》卷102)诗写得不怎么样,其中“骖驔回上苑”以下四句从马的角度泛写打球情形,足见玄宗的球艺确实不错。玄宗登基后,马球更成为宫中一项日常游乐活动:“开元天宝中,上数御观打球为事,能者左萦右拂,盘旋宛转,殊有可观”(王谠《唐语林》卷五·补遗)。玄宗并在大明宫东内苑新建鞠场和观球赛的“亭子殿”(清·徐松《唐两京城坊考》),作为马球馆。在华清宫观风殿外也筑有球场。当时的醴泉尉阎宽有篇《温汤御球赋》,对球场、选手、乘马和比赛场面皆有较为详尽的描述。参加比赛的马匹高大俊美、装饰华丽、昂首待发:“宛驹冀骏,体佶心间。银鞍月上,华勒星还。细尾促结,高鬐难攀。俨齐足以骧首,待驰骛乎其间”;参加比赛的羽林健儿“力壮身勇”,勇气百倍:“盖稷门而未捷,攀秦鼎而非重。积习为常,成规亲奉。咸技痒而愿效,望鸣銮而跂踵。云开紫殿,日临丹墀。无哗众士,其局各司。圣神之主,於是乎帅师,君前决死,且不敢辞”。至于比赛的场面,更是精彩纷呈,众选手“并驱分镳,交臂叠迹”,“善学都卢,仍骑騕褭。轻剧腾狖,迅拚鸷鸟”。或是“目留而形往,或出群而受敌”。球则“未拂地而还起,乍从空而倒回”;攻打球门的场面是“密阴林而自却,坚石壁而迎开”,“百发百中,如电如雷”。(董浩《全唐文》卷375)。开元年间的起居郎蔡孚亦有首《打球篇》(《全唐诗》卷75),描述玄宗率领的宫廷球队在北苑东头球场打球的盛况:
         
        德阳宫北苑东头,云作高台月作楼。
        金锤玉蓥千金地,宝杖雕文七宝球。
        窦融一家三尚主,梁冀频封万户侯。
        容色由来荷恩顾,意气平生事侠游。
        共道用兵如断蔗,俱能走马入长楸。
        红鬛锦鬃风騄骥,黄络青丝电紫骝。
        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
        自有长鸣须决胜,能驰迅走满先筹。
        薄暮汉宫愉乐罢,还归尧室晓垂旒。
         
          玄宗以后的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宣宗、僖宗、昭宗,皆承续开元天宝遗风,直至唐亡。宪宗自己喜爱马球,甚至连后宫太监、宫女都组织参加马球赛。诗人王建写有著名的《宫词》一百首,重点描述宫中妇女骑射歌舞、弈棋刺绣等宫中生活,其中一首就是描写打马球:“对御难争第一筹,殿前不打背身球。内人唱好龟兹急,天子鞘回过玉楼”(《全唐诗》卷302)。据唐人范摅《云溪友议》载:“王建校书为渭南尉时作《宫词》”。王建作渭南尉,正是在宪宗元和年间。据陕西博物馆乾县文教局唐墓发掘组《唐章怀太子墓发掘简报》,唐代社会马球运动相当普及,就连宫女和教坊女伎也迷上了打球,受到专门训练(《文物》1972)。唐代女道士鱼玄机有首《打球作》云:“坚固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拦处任钩留。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高筹。”亦可作为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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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出土唐代铜镜背面的马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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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壁画中的女子马球
         
          大和九年(835)唐文宗李昂“填龙首池以为鞠场”,可见文宗也爱马球之戏。据郑嵎《津阳门诗并序》(《全唐诗》卷567),玄宗在华清宫观风殿外建的鞠场,到唐宣帝时仍在使用。宪宗贞元五年(789)进士杨巨源有首《观打球有作》,也是一首描述皇帝率领的马球队在进行比赛时的情形:“亲扫球场如砥平,龙骧骤马晓光晴。入门百拜瞻雄势,动地三军唱好声。玉勒回时沾赤汗,花骏分处拂红缨。欲令四海氛烟静。杖底纤尘不敢生”(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三十五)。杨巨源活了七十多岁,历经宪宗、穆宗、敬宗、文宗诸朝,因此所描绘的也应是中唐诸帝的马球活动。据《新唐书》卷八“敬宗纪”记载:宝历元年(825)唐敬宗李湛即位不久,就“击鞠于中和殿”,旋又“击鞠于飞龙院”。唐代最后一位君主僖宗也“好鞠球、斗鸡,尤善击球”《僖宗纪》可见马球之戏几乎与唐王朝相始终。
         
          受到帝王喜好的影响,马球在唐代的士大夫、文人、军队乃至民间也很流行。唐代藩镇节度使如武臣出身,亦多在藩镇修建鞠场,作为平日习武活动以部分。前面提到的徐泗濠节度使、支度营田观察使张建封就在徐州修建球场,与武将们一起打马赛球,并声称“不能无事习蛇矛,闲就平场学使马”,将此作为平日习武活动以部分。而且认为这比射武备中的射箭更难:“俯身仰击复傍击,难于古人左右射”。并指出,军营中喜爱击球这项活动的人很多:“军中伎痒骁智材,竞驰骏逸随我来”(《酧韩校书愈打球歌》)晚唐诗人张祜的《观宋州田大夫打球》也是军中盛行马球之戏的证明:“白马顿红缨,梢球紫袖轻。晓冰蹄下裂,寒瓦杖头鸣。叉手胶粘去,分鬃线道絣。自言无战伐,髀肉已曾生”。张祜(约792—854),中唐诗人,进士试落第,布衣终身。宪宗元和年间,曾遍游岭南塞北,以诗文干谒各地藩镇将帅。这首《《观宋州田大夫打球》就是献给魏博节度使田弘正的,田弘正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堂侄。我们在上一篇《宫廷舞马》中曾提到田承嗣不识舞马,将其活活鞭死。但看来对马球倒是很喜爱。诗中提到“自言无战伐,髀肉已曾生”,可见也是从武备着眼的。
         
          其实,民间老百姓也很喜爱这项活动,敦煌曲子词《杖前飞》就提到他们“闲闷结伴就球场”去看球的情形。上面提到的女道士鱼玄机有首《打球作》,说的自然也是民间马球赛情形。老百姓无条件修建球场,有的就在大街上击球,就像今日的青少年踢足球一样。文宗开成元年(836)三月,中唐诗人李绅任命为河南尹。到任后,发现洛阳里巷许多“恶少”“皆免帽散衣,聚为群斗。或差肩追绕击大逑,里言谓之‘打棍諳论’”(《全唐诗》卷482,李绅《拜三川首·序》)。可见在地方官眼中,青少年在里巷打逑,与斗殴一样,都是不务正业有害治安的“恶少”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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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李邕墓壁画打马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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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出土的唐代打马球陶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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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彩绘陶打马球女俑
         
          唐代以后,马球仍在仍在盛行,前面曾提到《宋史·礼志》中的“打球条”,记录了宋太宗赵光义率领马球队进行比赛的情形,其中对马球比赛场地、设施和相关仪规记述得颇为详细,为我们留下了极为珍贵的马球原始资料。《金史》卷35《礼志八》记载的“拜天”仪式中亦有打马球这一节目:五月五日“重午”日,皇帝率百官由宣徽使引到前往毬场乐亭,“自毬场南门入至拜天台”祭天。“礼毕更衣行射柳击球之戏”。先是分成两行比赛射箭,以射断柳枝者为上。然后“击球。各乘所常习马,持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分成两队争击一球”。“既毕赐宴,岁以为常”。据陕西博物馆乾县文教局唐墓发掘组《唐章怀太子墓发掘简报》,马球运动“历经宋元而不衰,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至明末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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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作者:zl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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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太子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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