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图/英国代表庆祝英格兰湖区列入世界遗产（摄影：徐桐）清源文化遗产微信号 mobiheritage第41届遗产大会的历时三天的申报审议工作已经结束。昨天介绍了委员会审议中4个改变了专业咨询机构建议的热点案例，今天再向大家介绍3个价值特殊的文化遗产：南非的蔻玛尼文化景观（ǂKhomani Cultural Landscape）英国的英格兰湖区（The English Lake District）巴西的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Valongo Wharf Archaeological Site）1、 有形与

图/英国代表庆祝英格兰湖区列入世界遗产（摄影：徐桐）

清源文化遗产

微信号 mobiheritage

第41届遗产大会的历时三天的申报审议工作已经结束。昨天介绍了委员会审议中4个改变了专业咨询机构建议的热点案例，今天再向大家介绍3个价值特殊的文化遗产：

• 南非的蔻玛尼文化景观（ǂKhomani Cultural Landscape）

• 英国的英格兰湖区（The English Lake District）

• 巴西的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Valongo Wharf Archaeological Site）

1、 有形与无形遗产交融的蔻玛尼文化景观

图/蔻玛尼文化景观项目中蔻玛尼萨恩人的活动（图片来源：咨询机构ICOMOS现场演示材料）

蔻玛尼文化景观位于南非北部与博茨瓦纳和纳米比亚的交界处。大片的沙地包含了从石器时代至今人类活动的证据，蔻玛尼萨恩人在这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以及在恶劣的沙漠环境下的生存方式。他们掌握了一套独特的植物学知识，发展出自己的文化实践活动和世界观。蔻玛尼文化景观是这个地区独特生活方式的证明，这种生活方式也在几千年中影响、塑造了当地的景观。[1]

ICOMOS在评估意见中认为，这个申报侧重的是蔻玛尼萨恩人生活和文化的延续性，特别是其语言和本土知识体系，并不侧重特定的有形遗产，而《世界遗产公约》是一项基于物质遗产的公约。语言和非物质遗产也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方面，教科文组织框架内存在其他公约可以用来保护这些非物质形式的遗产。例如《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也提到“文化表现形式”的保护，包括个人、群体和社会创造的具有文化内容的表现形式等。ICOMOS认为，这个项目在现阶段不应列入《名录》，它不符合所申报的标准（iii）、（iv）、（v）、（vi）中任何一条，也不符合真实性完整性要求，建议推迟申报。

对于这样的评价，委员会成员国中安哥拉、坦桑尼亚、津巴布韦、布基纳法索等非洲国家率先提出异议。他们认为，ICOMOS对申报项目存在误解，这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文化场所，它与萨恩人及其文化直接相关。这种场所的价值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有形遗产的价值，这里存在着一种独特的可以被感知的经验，这对当地人民很有意义。没有其他的场所可以与其相比，因此这里有OUV，值得列入。委员会其他成员也指出这里反映了人类的进化，并且有代代传承的独特文化、传统、知识和记忆，也符合真实性和完整性要求，并且是无形遗产与有形遗产共同保护的特殊实例。在绝大多数委员国的支持下，这个项目最终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这样的项目列入《名录》，将带来对世界遗产新的认识，改善世界遗产项目分布的地区平衡性。但《公约》的定义毕竟是世界遗产的立足之本，如何将概念的拓展与保护原则、保护措施相结合，确保世界遗产的真实性、完整性和OUV得到长久的保持，是项目列入之后必须思考的问题。

2、曾经推动《操作指南》标准修订的英格兰湖区

图/英格兰湖区项目区位及遗产范围图（图片来源：咨询机构ICOMOS现场演示材料）

图/英格兰湖区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英国代表分发给前来祝贺各国的当地小羊毛绒玩具（摄影：徐桐）

英格兰湖区位于英格兰西北部。这里的山谷由冰河时期的冰川塑造，后来发展出农牧交替的土地利用系统，特色是矮墙与农田交织，形成独特的景观。这里自然与人类活动交织，湖泊倒映着起伏的群山，形成和谐之美。形态各异的房屋、庭院和景观增加了这里的美丽。对这一景观的审美促进了18世纪之后如画风景和浪漫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将它表现在绘画和文学当中。这里使人们认识到美丽景观的重要性，并激发了早期的景观保护运动。[2]

英格兰湖区与世界遗产渊源已久。1987年湖区的申报项目直接促成了后来世界遗产中文化景观类型的出现，并推动了《操作指南》中关于文化景观类型导则的制定。30年来英格兰湖区3次申报，折射出世界遗产内涵的扩展与标准的变化过程。

1972年的《世界遗产公约》强调了遗产包括了自然与人类活动共同创造环境，将文化与自然遗产保护联系到一起。1980年版的《操作指南》中提出，“为了追随公约的精神，缔约国应该尽可能的使申报项目中包含那些，其突出普遍价值在文化和自然特色的结合方面具有特殊意义的项目”。然而，由于分别针对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制定的标准，使得缔约国在申报时往往有明确的倾向性，而表现文化与自然相结合的遗产（例如田园景观），则不容易被缔约国所识别和申报。虽然当时的自然遗产标准3包括“文化和自然要素特殊的结合”，但是《操作指南》中仍缺乏对缔约国申报景观类型遗产的具体指导。

1984年，第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要求ICOMOS、IUCN与IFLA联合制定专门用于识别和申报混合的文化/自然田园遗产或景观的指南。1985年召开的专家会议上，英国湖区作为文化与自然元素结合的代表被提出。专家组曾经建议修订指南，将当时的标准（vi）改成“是文化和自然元素特殊联系的一个实例”，用以强调对景观类型的识别。但是，1986年的执行局会议认为由于还没有适用的申报，这些修订为时过早。要求等有申报案例时再对标准进行修改。于是英国提出将申报一个田园景观，来帮助执行局全面的评估《操作指南》实用性，并对标准进行修改。

1987年英国将“湖区国家公园（The Lake District National Park）”作为混合遗产申报，基于当时的文化遗产标准（ii）、（vi）、（v）、（vi）及自然遗产标准（ii）、（iii）、（iv）。IUCN和ICOMOS都进行了评估。ICOMOS建议它作为文化遗产列入《名录》。IUCN则未能形成这一遗产是否是自然遗产的认知。于是第11届委员会会议决定推迟对湖区审议，并对“乡村景观”进行了讨论。湖区申报引起的争论说明，需要重新考虑文化和自然结合的项目的申报，解决《公约》定义与标准的矛盾。

1988年的执行局会议认为，对于检验文化和自然元素相结合的项目，最大的困难在于ICOMOS和IUCN分别评价，使用不同的标准。为了方便委员会的工作，执行局要求ICOMOS、IUCN和秘书处协作制定联合的标准，并起草关于这种申报的注释 。工作组的报告建议委员会澄清田园景观和传统村庄，并发展判断其OUV的标准。[3]

1990年英国再次根据当时的文化遗产标准（ii）、（vi）、（v）对湖区进行申报。ICOMOS建议其根据标准3列入，委员会经过讨论没有达成共识，因为没有明确的标准来评价这种遗产。因此，委员会请秘书处制定相关标准，并提交第十五届会议。[4]

1993年《操作指南》中加入了文化景观作为文化遗产列入的导则，1994年正式发布，并重申了1980年提出的“为了追随公约的精神，缔约国应该尽可能地使申报项目中包含那些，其突出普遍价值在文化和自然特色的结合方面具有特殊意义的项目”。这之后的1995年，菲律宾科迪勒拉山的水稻梯田、葡萄牙的辛特拉文化景观等项目列入《名录》，湖区却与世界遗产擦肩而过。

直至2017年，英国第三次提交了新的申报“英格兰湖区”，终于根据标准（ii）、（v）、（vi），作为文化景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3、单独以标准(vi)列入的巴西“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Valongo Wharf Archaeological Site）

评估报告都承认瓦隆古码头真是“好年轻的考古遗址”：比起动辄几千年、最短也几百年的考古遗址，瓦隆古码头考古发掘出来的石质基础铺设于1811年，至1843年被废弃，该遗址在历史上存在时间仅仅30余年，距今不过200年时间。

面积真的好小：申报遗产地面积仅0.3895 公顷，大约相当于半个国际比赛标准足球场大小。

图/位于里约热内卢城市建成区中的 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图片来源：咨询机构ICOMOS现场演示材料）

2011年，由于里约热内卢市进行振兴市内港口的美妙港建设计划，瓦隆古码头被重新发现。至2017年7月9日登录成为世界遗产，仅仅过去6年时间；

在第41届世界遗产大会申报审议环节，作为最后一项评审的申报项目，它不仅获得了咨询机构全面支持列入的评估结论，同时在委员会发言中获得所有成员全面的高度评价。黎巴嫩代表引用专家的话最有代表性：“瓦隆古码头的重新发现是上帝的意志”；

甚至其申报最终采纳的标准仅仅是标准（vi）【《操作指南》：(vi) 与具有突出的普遍意义的事件、活传统、观点、信仰、艺术或文学作品有直接或有形的联系。( 委员会认为本标准最好与其它标准一起使用 );】，仅凭这一点已经足够其吸引所有对世界遗产申报感兴趣的人的目光。要知道在《操作指南》对申遗标准反复修改的历史中，标准（vi）本身就极为特殊，作为最易用也最被担心滥用的一条标准，被建议应与其他标准一起使用，能够单独使用这一条标准成功列入《名录》的世界遗产截止本届大会后的1073项世界遗产中仅有12项，如：

• 1978年列入世界遗产的“戈雷岛（Island of Gorée）”。戈雷岛一直都是非洲海岸最大的奴隶贸易中心。在戈雷岛上，既能看到奴隶住的简陋屋子，也能找到奴隶贸易商居住的优雅庭院，两类建筑物形成鲜明对比。今天的戈雷岛，依然能使人们记起那段人剥削人的历史，这里同时也是人们消除历史积怨、求得和解的神圣殿堂。

• 1979年列入世界遗产的“前纳粹德国奥斯维辛-比克瑙集中营（1940-1945年）（Auschwitz Birkenau German Nazi Concentration and Extermination Camp (1940-1945)）”。历史调查显示，有150万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犹太人）在此被饿死、惨遭严刑拷打和杀戳。奥斯维辛是20世纪人类对其同类进行残酷虐杀的见证。

• 1996年列入世界遗产的“广岛和平纪念公园(原爆遗址)[Hiroshima Peace Memorial (Genbaku Dome)]”。广岛和平纪念公园不仅是人类历史上创造的最具毁灭性力量的象征，而且体现了全世界人们追求和平，最终全面销毁核武器的愿望。（原文节选自世界遗产中心项目简介）

• 1999年列入世界遗产的“罗布恩岛（Robben Island）” 。罗布恩岛见证了民主和自由战胜压迫和种族主义的过程。几个世纪以来，南非的罗布恩岛一直是种族主义行为和针对少数民族人群进行社会迫害的中心，20世纪以前，这里一直是种族隔离政权下关押政治对手的监狱，纳尔逊•曼德拉即在此处被关押了近20年。

图/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前伫立沉思的非洲裔妇女（图片来源：咨询机构ICOMOS现场演示材料）

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的价值在于见证了18-19世纪非洲奴隶贸易最后阶段的历史。约90万非洲奴隶在此登陆之后再被转卖至美洲大陆，其数量占被贩卖至美洲大陆的黑人奴隶的四分之一，也因此使其也成为最大的非洲奴隶贸易海港遗址。现在巴西一半人口的先祖能够追溯到从瓦隆古码头登上美洲大陆的幸存黑人奴隶。

在申报文件中，巴西认为这一遗址符合标准（iii）和标准（vi）。但咨询机构的评审意见认为，标准（iii）所指见证的人类文明通常指的是文化传统或者文明所留下的成就，而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见证的并不是非洲奴隶所创造的文明，甚至码头遗迹也不是非洲奴隶为自己的传统或文明而建设的，因此，使用标准（iii）并不合适。鉴于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在非洲奴隶贸易过程中的重大见证作用，且能够唤醒人们对于历史创伤的记忆，其符合破例单独使用标准（vi）列入世界遗产的条件。

委员会成员--克罗地亚代表发言指出，之所以支持瓦隆古码头考古遗址列入世界遗产，这一遗址让我们认识到“过去的痛苦记忆让我们更团结，而不是更分裂”。

注释：

[1] http://whc.unesco.org/en/list/1545

[2] http://whc.unesco.org/en/list/422rev

[3] SC.87CONF.005INF.4

[4] SC-88/CONF.007/2 Report on the working group set up by the COM11

[5] sc-91-conf001-10e

更正：

2017年第41届世界遗产大会共列入21个项目（18个文化遗产和3个自然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4个扩展项目和1项重大边界修订（减少）项目获得通过。这使得《世界遗产名录》上的遗产地达到了1073个，其中文化遗产832个，自然遗产206个，混合遗产35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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