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对人类骨殖残骸进行的考古研究究竟关于“生”还是关于“死”？皮尔森在1999年提出这一奇妙的悖论，他认为，骨殖、纤维以及皮肤等考古材料向我们传达的更多是关于生命的信息、而非死亡。关于罗马时期人骨和墓地遗存的研究是许多考古学家长久以来的兴趣点，并且，这些研究已被证明对我们了解罗马古典时代的基本人口情况非常重要。墓葬习俗涉及多个领域，有助于我们对物质文化、社会关系、文化价值以及人体状况等方面的研究。所有这些 ...

对人类骨殖残骸进行的考古研究究竟关于“生”还是关于“死”？皮尔森在1999年提出这一奇妙的悖论，他认为，骨殖、纤维以及皮肤等考古材料向我们传达的更多是关于生命的信息、而非死亡。

关于罗马时期人骨和墓地遗存的研究是许多考古学家长久以来的兴趣点，并且，这些研究已被证明对我们了解罗马古典时代的基本人口情况非常重要。

墓葬习俗涉及多个领域，有助于我们对物质文化、社会关系、文化价值以及人体状况等方面的研究。所有这些领域都为我们了解罗马社会的健康情况、社会分层、宗教和文化行为提供了宝贵信息。

人骨遗存为我们了解古人的生活情况提供了极为丰富的知识，尤其骨骼相关研究能够用来分析个体的健康状况。另外，若有表现某特定人群的多件人骨遗存保存下来，我们甚至可以判断出该群体的常见疾病。罗马考古资料中无可匹敌的物质遗存正是那些发掘于庞贝和赫库兰尼姆大灾难遗迹。这两处遗址都毁于公元79年发生的维苏威火山大爆发。

由于瞬间吞噬一切的火山爆发和其后的火山灰覆盖使得这些城址得到完整地保存，它们成为研究人类文化遗存时至关重要的墓葬考古遗址（参考戴斯，1985）。对这些骨架进行研究分析，可用于考察当时人类的生命健康和生活质量。最近发表的病理学研究也证明，骨架分析中确定的疾病类型曾经影响过当地人口。

人骨发现处的“船屋“，摄影：马蒂阿斯·霍兰德

埋葬在赫库兰尼姆附近海滩三十余米深的泥浆下的许多人骨都被检测出肋部病变情况（参考卡帕索，2000）。这一发现并未因性格和年龄大小而有所不同，甚至也出现在儿童骨骼上。卡帕索（2000）认为这些病变无疑与胸膜炎有关，即肺部周围的胸腔存在肿胀现象。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被归结为燃烧陶瓦油灯产生的有机油在高温加热下释放出的微粒导致污染。

罗马人一般通过燃烧木头来取暖，这似乎也是导致微粒污染的原因之一。赫库兰尼姆遇难者骨骸的头骨上有坑洼现象，应该是由外部刺激和摩擦所致。卡帕索和托塔（1998年）认为摩擦源于头虱困扰。据研究，总人群中超过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受到头虱问题的烦扰，无论年龄和性别。这一发现并不出人意料。根据完好的文献记载，头虱在古代罗马是非常普遍的问题。独裁官斯库拉和古希腊诗人阿尔卡蒙都死于头虱导致的感染。

正如前文提到的，病理学分析对墓葬考古非常重要。然而，罗伯特和曼切斯特（1995）认为对古代疾病的研究同时也为我们了解古人对待身体与精神健康的态度提供了很好的视角，因为长久受到疾病侵扰的个体势必需要得到家庭或其他群体的更为持久的注意与关怀。另外，一般来说人们也更愿意给予那些生还于疾病魔爪的人更多的时间和照顾。

尽管庞贝和赫库兰尼姆作为大规模墓葬和遗址，为我们研究某一群体提供了意义深远的资料，对两地出土个体（骨骸）的研究也同时为考古学家提供了非常有用的信息。并且，对某一遗址的多处遗存进行分析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了解古代城市的人口密度和其他人口学相关信息。

由于这些个体遗存得到了良好的保存，仅赫库兰尼姆一处遗址就出土了超过143具骨骸，使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这一悲剧发生时的社会人口学结构。

对个体骨骼的牙齿发展情况和骨骼的形态学分析可以用于判断死亡年龄（吉塞克，1998）。对这一方法的应用证明，赫库兰尼姆超过8.4%的人年龄在50岁以上，而十岁以下的儿童构成了全部人口的20.3%（卡帕索，1999）。

生育过的女性占女性总数的32.5%，其中大约10%的女性生育过6至8次。另外，卡帕索还发现当地女性的生育年龄一般在10至20岁之间（1999）。四名女性体内还残留有胎儿骨骸，说明维苏威火山爆发时她们已有身孕。依据考古资料，卡帕索认为赫库兰尼姆居民总数在5000左右（1999）。

还需注意的是，年龄在15-20岁之间的骨骸仅有250具。这说明公元59至64年间出现过一次生育率危机。生育率异常现象一般由传染病或战争导致，它们是导致生育率急剧下降的两大主要因素（卡帕索，1999）。在赫库兰尼姆的例子中，附近地区在此之前并无传染病或战争相关记载。然而，公元62年曾发生一次地震，在庞贝和那不勒斯都造成严重伤亡，或许这次地震也影响到了赫库兰尼姆。此处遗址极好地证明了墓葬考古学如何应用于重建人口学的病理分析，以及如何在古代研究领域中举足轻重。

而牙科考古学的意义远远不止根据骨骸确定年龄这么简单，它还可以用于研究特定人口中的饮食状况和总体建康情况。同样地，赫库兰尼姆的遇难者们依旧是我们研究人口饮食与建康情况的绝佳例子。仅仅3.8%的人口患有龋齿问题（多黎诺，罗里尼和福尔纳恰里，1995）。不论与古代还是现代社会人口相比，这一比例都是极低的（一般情况下，这一数据应当在8%-12%之间）。

但是许多骨骸都存在釉质结构异常而导致的釉质发育不全问题（多黎诺，罗里尼和福尔纳恰里，1995）。这种问题一般由饥饿、影响不良导致，不过也常见于受到氟中毒困扰的富裕阶层。因为他们吸收了过多的氟元素（阿里桑德罗，2006）。而器官发育不全的常见性说明这里的主要问题是氟元素过多的地方性问题（多黎诺，罗里尼和福尔纳恰里，1995）。

氟元素含量高至中毒的现象与当地活跃的火山活动紧密相关。火山活动释放出大量的可溶解氟化氢。含有毒素的火山石随后可经过在蓄水层与水的接触传播。于是，这些毒素进入人体的主要原因在于食物与饮用水的污染问题（阿里桑德罗，2006）。釉质发育不全的问题也与牙齿退化和钙化关系密切。这些问题若不解决，将会带来疼痛并造成饮食困难。

文章原名：Bonesof the victims at Roman Herculaneum

译者：IICC-X 赵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