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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撷英】穿越云端——记滇越铁路调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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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越铁路北起中国云南省昆明市，南至越南海防市，是中国西南地区的第一条铁路，也是当时中国少有的米轨铁路。为研究滇越铁路遗产保存与管理状况，研究遗产价值，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于2018年1月对滇越铁路云南段南线进行了实地调研。请继续跟随清源欣赏滇越铁路调研的下一段旅程！
上期回顾：【遗产撷英】穿越云端——记滇越铁路调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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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更险峻的钢铁架构——人字桥与白寨大桥
著名的五家寨铁路桥位处屏边县和平乡，因其外形而得名人字桥。大桥始建于1907年，历时20个月修建完成，由法国桥梁工程师保罗·波登（Paul Bodin）设计，桥梁所有钢铁构件都在法国由埃菲尔钢铁公司制造，至今仍是百年前的原样未曾换过一颗螺丝钉。[1]因人字桥施工难度之高、设计之精良巧妙，已成为全国第六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至今到达人字桥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边路况较为复杂，在到达桥下后，还需要一路上山爬至隧道洞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跟随当地文管所的工作人员，拿着木棍放在铁轨上以判断前行方向，行进约十分钟才能抵达山峦间架起的人字桥，站在桥上可以感受到峡谷间的强风。现在即使脚下就踩着钢桥仍然难以想象在曾经建造水平有限的情况下，劳工们如何将钢制部件一段一段的背上山，又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在崖壁上开凿架桥的洞孔。百余年后，这座钢桥仍延续着它的交通功能，并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在山峦之间屹立不倒。[2]
图/左：山峦间的人字桥，右：穿过隧道
图/人字桥修建时的历史照片及设计图（来自《滇越铁路.Le Chemin de fer du Yunnan》，法国滇越铁路公司编，法国巴黎出版[VC1] ，1910）
白寨大桥是滇越铁路上另一座极具施工难度的铁路桥。它全长136米，是滇越铁路滇段上最长的铁路桥梁，由人字桥的设计者波登设计，1908年建设完成。原有设计为钢架桥墩，钢架下宽上窄，沿着铁路的转弯弧度共排列了八座。1940年出于战事考虑被国民政府拆毁，于1957年又重建，但重建时改为了钢筋混凝土桥墩，对大桥真实性产生了一定的影响。[3]现如今，大桥仍承担着重要的货运功能。
图/左：现存白寨大桥，桥墩改为钢筋混凝土，右：原白寨大桥为钢架桥墩（来自《滇越铁路.Le Chemin de fer du Yunnan》，法国滇越铁路公司编，法国巴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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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生活”的铁轨
从人字桥到波渡箐车站约有十公里的距离，我们在沿着铁轨行进的途中碰到了正在对铁轨进行维护的铁路工人，以及赶着牛与骡子归来村中的妇人。以往村中道路崎岖难行，村民经常会沿着铁路走上几十公里，到隔壁大一些的村镇采购盐以及其他生活用品。现如今村里通车后物资的运输已经较为方便，但仍旧有村民会像从前一样使用铁道作为出行路线，因此对于铁道的维护不仅关乎货运的正常使用，也牵系着居民的日常生活。[4]
图/左：正在对滇越铁路铁轨进行维护的工人，右：沿着铁轨赶着牛与骡子回村的妇人
波渡箐车站是一个50年代设立的车站，具有非常鲜明的建国初期的建筑特征。车站虽然已经废弃，但包括站房、售票房、水塔等在内的建筑仍保留非常完好。依稀可以感受到这里曾作为附近十里八乡的物流转运站的繁华景象。
图/屏边波渡箐站
图/波渡箐站站牌，滇越铁路上的每个车站原本都有同样设计的站牌，只是随着时间而斑驳或废弃
白鹤桥车站为1979年越战结束后的新增车站，仅存现代站台、职工宿舍以及一些低层的附属建筑。车站目前已经停止客运，但因临近城镇，周边仍有非常浓厚的生活气息，且附属设施被一些居民作为居住用房使用。铁轨旁堆积的废弃家电边，仍有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妇人在生火做饭。
图/在屏边白鹤桥站铁轨旁生活的妇人们
在随后对腊哈地站的调研中，我们幸运地赶上了一辆入站的货运列车。列车装载着日常生活用品在列车员的引导下缓缓进站。腊哈地站于1959年重建，原有的法式风格建筑已经基本不存，但仍旧保留有使用中的转车台。
图/左：驶入屏边腊哈地站的货运列车与引导的列车员，右：腊哈地站现存仍在使用的转车台
相较于仍在使用中的白鹤桥站与腊哈地站，白寨站、老范寨站、马街站、南溪站与蚂蝗堡站均已停用，并有不同程度的改造，历史风貌保存较差。
图/屏边白寨站
图/左上：河口老范寨站，右上：河口马街站，左下：河口南溪站，右下：河口蚂蝗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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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的海关与战火中的课堂
滇段最南段的河口市，是越南与中国交界的海关节点，保留有许多重要的海关相关遗产点。位于河口市内的河口对汛督办公署旧址以及法驻河口副领事署旧址的历史风貌均保存完好，经历了修缮后的建筑目前作为河口文物管理所等办公场所使用。
图/左：河口对汛督办公署旧址，右：法驻河口副领事署旧址
河口站、中越铁路桥、河口海关旧址以及河口邮政大楼旧址均临近国界线，与越南老街省隔岸相望。2017年，当地政府围绕着“百年商埠·河口：异域风情街”对周边进行了一系列的环境整治与改造工程，以更好地使公众体验这两国海关关口所产生的特殊文化氛围。[5]其中，河口站是与碧色寨站同时期建立的两个特等车站之一，是重要的海关关口，虽原有历史建筑已不存，但如今仍承担着重要的货运功能。中越铁路大桥保存情况完好，由中越两国以铁路桥中线为界分别管理与维护大桥的两侧，可由桥上路灯的不同形制清晰地判断出国界线的位置。河口海关旧址建于1897年，具有较为典型的法式建筑风貌。2001年为纪念“辛亥革命90周年”暨“河口起义93周年”，河口海关旧址在重新维修后被辟为河口起义纪念馆，对公众开放参观。河口邮政大楼始建于1937年，为两层平顶意大利式建筑风格，曾在抗日战争中发挥过重大的作用，也是全国现存最早的邮局之一。[6]
图/左：仍在使用中的中越铁路大桥，右：作为纪念馆开放的河口海关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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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都个旧与个碧石铁路
位处个旧市的遗产点都与个旧的锡业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个旧自古便有开采锡矿的历史，自从1889年蒙自开关后，欧洲对大锡的需求推动了个旧锡矿的发展，而1910年滇越铁路的通车为大锡的外销出口提供了渠道，更加速了个旧地区锡业的进一步发展。在这样背景下建设的鸡街站与个旧站，便承担了将个旧锡矿通过个碧石铁路运送至滇越铁路的重要功能。我们在鸡街站的修理车间里见到了一条保存至今的寸轨轨道，相对于滇越铁路上的米轨，寸轨行驶时更加灵活也更加便于修建。[7]
目前，鸡街站保存较为完整，仍留有站房、候车室、值班室、储运室、修理车间等建筑，建筑风貌保存良好。而个旧站在1991年停止客运后，由于城市发展的需要，现仅留有一幢车站站房。但在其不远的滨水步道上，设计了景观标识指明原铁轨位置，并放置了火车车头模型，以供市民们追忆小火车曾经开过这个城市的日子。位于个旧站不远的个碧临屏铁路公司旧址，则是以租用的方式由一家私营的餐厅对其进行维护与管理，餐厅二楼还设有针对个碧石铁路的专项展览，让建筑以新的方式进入人们的生活。
图/左：个旧鸡街站，右：鸡街站机房
图/左：个旧站站房，右：作为景观放置于原铁轨位置的小火车
图/左：云锡公司办公楼，右：修缮中的宝丰隆商号
图/个碧临屏铁路公司旧址
展望未来
曾经的滇越铁路穿越云端，以精湛的技术成就了举世惊叹的伟大工程。它曾运输出口锡矿，为云南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开启了一条新通道；也曾穿越战火运送物资，是南方重要的运输动脉；还曾运载着莘莘学子南下求学，播撒出燎原之火。时至今日，它回归生活，以不同的形式仍旧融入于人们的每一天。
研究滇越铁路的突出普遍价值，关乎对其现存相关遗产资源的梳理、评估以及未来规划。如何突出滇越铁路极高的技术价值，以及对于滇缅地区文化和技术交流所产生的贡献，如何在这个新的时代中给予滇越铁路新的意义与生机，探究其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价值，是在这次调研后我们将继续深入的研究课题。
致谢
感谢云南省文物局蔡局长、钟老师，红河州文广局的龙科长、张科长，蒙自文管所的韩所长、屏边文管所的窦所长、河口文管所的张所长、开远文管所的苏所长以及个旧文广局的宋局长对我们此行调研给予的大力支持与帮助。
参考文献：
[1] 《云南省志· 铁道志》第一章 铁路修建 第一节 昆河铁路
[2] 两张历史照片以及设计图纸来自《滇越铁路.Le Chemin de fer du Yunnan》，法国滇越铁路公司编，法国巴黎出版
[3] 《云南省志· 铁道志》第一章 铁路修建 第一节 昆河铁路
[4] 整理自与当地文物局工作人员进行的访谈
[5] “河口：异域风情街开街了”，中国红河新闻网，http://www.hh.cn/sx_01/sx03/hk17/201711/t20171127_1274666.html， 2017年11月
[6] 《河口瑶族自治县文物概览：第一辑》，河口瑶族自治县委员会文史委员会编辑，2014年6月
[7] 赵旭峰，半殖民语境下的滇越铁路与云南社会[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1.4，11（2）
■项目名称：云南滇越铁路世界文化遗产价值研究课题
■起止时间：2017年6月——至今
■项目委托方：云南省文物局
■项目承担方：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进展程度：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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