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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世界——玛雅展解读系列（七）
水在玛雅文明中经常象征了死亡，国王的死有时叫“进入水中”（31号纪念碑：猫头鹰与美洲虎的故事），他们的墓葬中往往会放置海贝，螺壳等营造水世界（地下世界）的氛围。
玛雅文明中关于地下世界的描述数不胜数，尤其是对玉米神或英雄双兄弟与魔王之间的斗争着墨甚多。但刻画真正的“水中世界”的艺术反而并不常见，本期我们就介绍一件表现“水中世界”的展品。
展品1
展开图
这是一件磨光黑陶三足碗，上面刻画了一幅看起来很复杂的图案，实际上，如果不仔细观察，你根本不知道它描绘的是什么。同以前一样，我们先将整个图案分解，厘清图案中的各种因素，最后再对其表达的含义作个人地推测。
首先要明白一点，图案中充斥了圆圈状装饰，这是水的象征；此外睡莲（具体位置见下文），海螺壳等均表明该图案描绘的确实是“水中世界”。
（一）雨神查克（Chac）
查克（Chac）是玛雅人最重要的神之一，它主管下雨，这与农业生产息息相关。它居住在池塘和洞穴的水中，典型的查克尖嘴长鼻，耳朵为剖开的螺壳，身上有时绘有表示镜子的图案。由于主管下雨，当然要闪电，所以它往往手持闪电石斧和石盾，敲击产生闪电，口中喷出火焰。这一点功能与闪电神卡维尔（Kawiil）有些重合，玛雅人有时又将二者结合到一起，创造出一个二者兼似的形象。
下面是几幅典型的查克形象，其中第一件是来自展品：
查克（展品2）
（来自Kerr4013）
来自Kerr555
来自Kerr8608
这些典型的查克形象与这次介绍展品上的有所不同，展品1所绘查克左手持火焰状装饰，右手拿海螺壳，似乎正在浇灌什么东西。但它确实是查克无疑，其嘴部特征仍然较为明显。左手的火焰应当是闪电石斧的象征。
展品1 查克
巧合的是，在Kerr数据库收录的另一件陶器上，我们看到上面的查克也是手持火焰，更有趣的是，他另一手还拿着海螺壳吹奏，似乎在唤醒什么。而在右侧，玉米神赫然矗立，暗示完成重生。
来自Kerr4336
这种吹海螺壳（唤醒玉米神）的方式在本次展览的另一件展品中也有体现，不过吹奏的是一名侏儒。我们本期讨论的图案是不是也是表达类似的意思呢？
展品3
（二）玉米神
玉米神没什么特别之处，头发向后梳，扎成玉米穗的形状。赤身裸体，看来在等待重生。
（三）睡莲兽（Waterlily Monster）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图中藏了一只双头动物（眼睛用蓝色标出）。它嘴部张开，露出若干尖牙，上颌明显长于下颌，并在上面绘了若干表示“水”的圆圈纹。
左侧兽头顶部有K’in（白天）的标志，右侧兽头顶部则为Ak’bal（黑夜）。两个标志上面均为睡莲。
两个兽头之间以宽带状（band）相连，作为兽的身体。类似的图像并不常见，Rio Hondo遗址发现过一件，Linda称为“Waterlily Monster”。
Rio Hondo出土睡莲兽（来自Linda）
这种条带“band”在玛雅文明中非常常见，用来表现某个界域。其中以skyband（表示天界），earthband（表示地面）最为常见。但条带上一般会有装饰来明确，比如skyband会画太阳、月亮或星星（ek’）；而earthband则会画代表大地、山的符号“witz”；waterband则以圆点象征。
Skyband（来自Linda）
Earthband（来自Linda）
Rio Hondo表现的当然是水（上有圆点），但展品上的条带仅为斜线，并未见其他装饰元素。这种斜线的band更多见于王座（Throne）之上，加上他上面的玉米神，也即是说这是玉米神的“王座”，那么这只睡莲兽可以视作他的“坐骑”。
由于睡莲兽的两个头上，分别绘了白天和黑夜。我们可以将band理解为：太阳运行的轨道（实际是地球在运行），即“黄道”在地下世界的“镜像”，因为它是镜像非真实的，所以上面不绘星象。但它暗示了太阳在水下（地下世界）和玉米神一起重生。
（四）含义
到这里，我们可以对图像作大胆地解读了。在“水中世界”，雨神查克以海螺壳浇灌睡莲兽，将其唤醒，玉米神乘坐它正准备同太阳一起重生。屈原《离骚》中写：“吾令羲和弭莭兮，望崦嵫而勿迫。中国神话中驾驶太阳神车的羲和大概是相近的表达吧。
无独有偶，我们社科院考古队在科潘遗址发掘的院落中，出土石雕的一些因素和意义竟然和这个展品所表现的非常接近。有兴趣的，可以搜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