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7200字，共分五个部分：① 一眼千年：出身不凡经历曲折的世界遗产② 再生变局：从博物馆到清真寺③ 三岔路口：各方势力各说各话④ 四海一尊：相关辩论的核心依据⑤ 五里云雾：下一步走向巴黎当地时间7月10日17时左右，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209届执行局会议在多米尼加常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使悠扬的歌声中落下帷幕。这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 ...

　　本文7200字，共分五个部分：

① 一眼千年：出身不凡经历曲折的世界遗产

② 再生变局：从博物馆到清真寺

③ 三岔路口：各方势力各说各话

④ 四海一尊：相关辩论的核心依据

⑤ 五里云雾：下一步走向

巴黎当地时间7月10日17时左右，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209届执行局会议在多米尼加常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使悠扬的歌声中落下帷幕。这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举办的最重要会议。以这种优雅浪漫、向文化多样性致敬的方式结束过去几天的明争暗斗和唇枪舌剑，符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设”。然而，许多人并不知道，一股暗流正在涌动。就在一小时前，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签署政令，决定恢复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清真寺功能。余音绕梁之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阿祖莱（法国籍）即约见土耳其常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使表达关切。当晚，教科文组织官网发表声明指出，总干事对土耳其未与教科文组织讨论即做出决定深表遗憾。总干事认为“圣索菲亚大教堂是见证欧亚大陆几百年来交流的建筑杰作。博物馆的身份承载着它作为世界遗产的全球价值，使之成为文明间对话的强有力象征”。土耳其政府的决定带来的一个问题是，该项世界遗产功能的改变将对其全球价值产生何种影响。成员国有义务确保对遗产地的相关调整不影响其“突出普遍价值”。成员国应在做出此类调整前通知教科文组织，如有必要，还需经由世界遗产委员会审查。

　　一夜间，全球各大媒体纷纷聚焦于此，其中不乏对土耳其政府和总统埃尔多安的批评。本文为大家梳理此事始末以及各方态度，并谈谈下一步可能的走向。

① 一眼千年：出身不凡、经历曲折的世界遗产

一座1500多年前建成的教堂，横跨悠悠历史，从基督教教堂到伊斯兰清真寺，再到博物馆，如今又被推到聚光灯下，未来命运被宗教、政治、外交所左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传奇建筑。

　　圣索菲亚大教堂（Hagia Sophia）位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是一座被誉为“改变了建筑史”的拜占庭教堂建筑，被视作代表希腊文明和基督教文明的杰出艺术作品。公元532年，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一世下令在两度被摧毁的拜占庭皇家教堂原址上建造圣索菲亚大教堂，一万名工人、16吨黄金、6年光阴，倾帝国之力，教堂成为当时的城市中心。这一杰作是无与伦比的，在17世纪圣彼得大教堂完成前，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可以说，这是一个“出身显贵”的教堂。在此后900年间，它成为基督教东正教会中心，也是拜占庭帝王举办加冕等重大仪式的首要场地，有人说过：“在拜占庭历史上没有发生过与圣索菲亚大教堂无关的事件”，然而，“看惯秋月春风”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随建造自己的帝国一起改变。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占君士坦丁堡，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建为阿亚索菲亚清真寺，移走祭坛、基督教圣像、遗物、用灰浆抹掉马赛克镶嵌画，代之以星月、古兰经读经台敏拜尔、往麦加朝拜的壁龛米哈拉布，并增建宣礼塔等清真寺建筑。1935年，土耳其国父凯末尔下令将教堂改为博物馆。1985年，教堂作为“伊斯坦布尔历史区域”的重要组成部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世界遗产委员会认为，“伊斯坦布尔历史区域”的“突出普遍价值”在于独特的建筑融合，反映了多个世纪以来欧洲和亚洲的交汇，展现了拜占庭和奥斯曼帝国杰出建筑师们创造的独特天际线。该遗产地符合列入标准(i)(ii)(iii)(iv)，即该遗产地包括拜占庭和奥斯曼帝国时期独特建筑杰作（标准i）；对欧洲和近东地区建筑、纪念艺术和空间架构影响深远，其中圣索菲亚大教堂先后成为教堂和清真寺的典范（标准ii）；各建筑类型及艺术品是拜占庭和奥斯曼文明的独特见证（标准iii）；这座城市是一组融合杰出建筑和技艺的古迹，展示了人类历史的高光时代（标准iv）。

　　

② 再生变局：从博物馆到清真寺

　　

土耳其现任总统埃尔多安自2003年出任总理以来，推行伊斯兰保守政策，其支持者多次尝试改变索菲亚教堂的使用性质，但未得到最高司法机关许可。2016年土耳其发生政变未遂后，埃尔多安加强了对国内各部门的控制，其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在2019年伊斯坦布尔市政选举中失利，加之今年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大大增加了经济下行压力，国内失业率上升，为转移公众视线，拉拢保守派支持者，埃尔多安对外宣称考虑改变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博物馆功能。2020年6月，土耳其历史遗迹与环境保护协会申请恢复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清真寺功能。7月2日，土耳其最高行政法院就此举行听证会，听证会持续17分钟，法院宣布将在15天内作出裁决。埃尔多安则表示，将视最高行政法院裁决决定未来措施。

　　2020年6月，土耳其《叶尼萨法克报》民调显示，73%的土耳其人支持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建为清真寺。伊斯坦布尔大学副校长伊利亚斯·托普萨卡尔说，“圣索菲亚大教堂当前的定位对土耳其造成‘严重伤害’，因为它给人的印象是一座教堂”。安卡拉一家智库的学者赛里木认为，土耳其开国总统凯末尔上世纪20年代推行的一些世俗化举措是该国历史的“插曲”，恢复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清真寺功能，将为这一“插曲”划上句号。

　　7月10日下午，土耳其最高行政法院宣布废除1934年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博物馆的政府令，认为土耳其开国总统改变圣索菲亚大教堂性质的举措是非法的。裁决中提到：裁决将其定位为清真寺，任何违反该性质的用途为违法行为……1934年结束其清真寺功能并改为博物馆的政府令是违法的。

　　

　　

　　一小时后，埃尔多安签署总统令，宣布将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清真寺向民众开放，教堂管理权将交给土耳其宗教事务局。随后埃尔多安在Twitter上发布已经签署的总统令。在首都安卡拉的议会中，埃尔多安宣读该法令后，执政党议员们纷纷起立鼓掌。将圣索菲亚大教堂博物馆改为清真寺，被视为是埃尔多安所倡导的“伊斯兰宗教革命”彻底胜利的象征。与此同时，圣索菲亚大教堂前聚集着很多民众，当得知法院裁决后，他们举行了庆祝活动，并表示已经迫不及待在教堂里祷告。当天晚些时候，埃尔多安在全国演讲中表示，穆斯林信众将于7月24日在这里举行第一场祈祷，并保证将继续向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开放。

③ 三岔路口：各方势力各说各话

　　

土耳其与希腊之间有着复杂的历史纠葛和现实恩怨，剪不断、理还乱。土耳其境内有大量拜占庭遗迹，希腊境内有则有大量奥斯曼遗迹。双方不时指责对方未能保护好境内文化遗产。2019年11月，土耳其最高行政法院批准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请求，将建于5世纪的、重要性仅次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拜占庭遗迹珂拉修道院教堂（Chora Church）由博物馆改为清真寺。此前，土耳其伊兹尼克和特拉布宗两座具有相似历史的建筑物分别于2011年和2013年被改为清真寺。在此背景下，很多人都等待着“最后一只靴子”。《金融时报》称，埃尔多安试图利用改建计划巩固自己作为强势领导人的声誉，竭力恢复土耳其作为全球大国和穆斯林世界精神中心的地位。有人形容，夕照下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圆穹顶“充满帝国斜阳的忧伤”，而埃尔多安却要在圆穹顶上重拾帝国荣光。

　　所以，自土耳其民间团体2020年6月提出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恢复清真寺功能的申请后，希腊等国迅速做出反应。希腊认为，改变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博物馆性质严重违反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简称《世界遗产公约》）精神和《实施<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操作指南》（简称《操作指南》）规定，给当今急需和平共处、宗教包容的世界传递相反的信息，希腊积极寻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及成员国支持，希望国家社会团结一致、维持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博物馆的性质。希文化部长莉娜·门多尼发出公开信，指责土耳其“狂热的民族主义和宗教情绪”，并坚称没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批准，土耳其不得对该处遗产做出改变。希腊政府发言人则警告称，如果土耳其方面继续推进改造进程，就可能打开土耳其与基督教国家之间的“巨大情感鸿沟”。7月1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美国认为圣索菲亚大教堂地位的改变将会削弱这座非凡建筑作为文化遗产的作用，“我们敦促土耳其政府继续将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一个博物馆，作为其承诺尊重信仰传统和土耳其多元历史的典范，并确保所有人都能参观它”。7月2日，法国外交部表示，作为宽容和多样性的象征，圣索菲亚大教堂必须对所有人开放。7月6日，俄罗斯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称，希望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世界遗产的地位会被考虑在内，这座大教堂对俄罗斯人来说具有“神圣的价值”。但他同时补充，这一历史遗产的未来是土耳其国内事务。俄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对土耳其的举动“深表关切”，称圣索菲亚大教堂是“基督教文化最伟大的纪念碑之一”，“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威胁就是对整个基督教文明的威胁，因此也是对我们的精神和历史的威胁。”如果改变这座历史建筑目前的中立地位，将给俄罗斯人民带来“深深的痛苦”。东正教普世牧首巴塞洛缪一世表示，一旦将教堂改建为清真寺，恐怕会挑起全世界数百万基督徒与穆斯林的冲突。

　　面对国际反对声音，埃尔多安回应强硬，反问希腊，“土耳其是由你们，还是由我们来治理？请认清事实”。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说，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问题不是国际问题，而是土耳其的国家主权问题。土耳其有关方面还对希腊文化部长予以针锋相对的驳斥，认为土耳其政府持续保护修复其境内的拜占庭遗迹，希腊不尊重境内奥斯曼时代清真寺的功能，将其大量改建为教堂，还有一些清真寺年久失修、状况堪忧。

　　7月10日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其官网发表声明后，联合国等机构网站很快全文转载，许多媒体纷纷跟进报道，猜测土耳其将制订何种细化方案。希腊文化部长莉娜·门多尼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今天的决定是埃尔多安总统政治意愿的结果，是对文明世界的公开挑衅，因为文明世界能认识到历史遗迹的独特价值和普世属性。”欧盟对决定表示遗憾。美国国务院通过发言人奥塔格斯表示失望。俄罗斯联邦上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贾巴罗夫表示，将圣索非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的决定是错误的，它将激化穆斯林神职人员和基督教神职人员的分歧，引起基督徒的抗议和不满，让世界局势更为恶化。俄罗斯同时认为，如果土耳其需要清真寺，完全可以建造一座更大更新的，执意改变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历史地位，必将引发新的矛盾和冲突。

　　

④ 四海一尊：相关辩论的核心依据

　　

　　当前，各方指责土耳其的主要依据是《世界遗产公约》及其《操作指南》。根据相关规则，某项遗产具备一项或多项“突出普遍价值”，满足真实性、完整性和保护管理方面的要求，才可以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希腊认为，土耳其政府的决定严重违反了《世界遗产公约》精神和《操作指南》规定，并援引如下条款：

　　《公约》第4条：本公约缔约国均承认，保证第 1 条和第 2 条中提及的、本国领土内的文化和自然遗产的确定、保护、保存、展出和传承，主要是有关国家的责任。

　　《公约》第5（d）条：为保护、保存和展出本国领土内的文化和自然遗产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本公约各缔约国应视本国具体情况尽力做到采取为确定、保护、保存、展出和恢复这类遗产所需的适当的法律、科学、技术、行政和财政措施。

　　《操作指南》第112条：有效管理包括对申报遗产保护、保存和展示的短、中、长期措施。综合管理方法至关重要。它也可能包括相关的社会和文化习俗、经济过程以及其他非物质层面的遗产，例如观念和联系。更广泛的管理涉及支持遗产的突出普遍价值，其有效管理还可以通过利用遗产和社会的互惠互利促进可持续发展。

　　《操作指南》第119条：缔约国和合作方必须确保对世界遗产的使用是合理的，并充分尊重其突出普遍价值。某些遗产地人类不宜使用。

　　同时，《公约》第6条第1段指出，“国际社会有通过整体合作保护世界遗产的责任”；《操作指南》中也说明一处遗产地处在“危险”中，不仅指其物理实体处在危险中，还指其价值和性质等无形特质处在危险中。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声明中，文化助理总干事奥托内强调，在没有与教科文组织事先商议的情况下，应做到避免采取任何可能影响到该遗产地的人员出入、建筑结构、可移动财产或遗产地管理的实际措施，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这些措施可能会违反《世界遗产公约》的规定。

　　根据常规工作流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会要求土耳其提交该项世界遗产的保护状况报告，并根据报告情况提交世界遗产委员会审议。

⑤ 五里云雾：下一步走向

　　

（一）教堂管理措施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表示，圣索菲亚大教堂由博物馆改为清真寺后，将继续向非穆斯林开放。该项世界遗产的管理措施会有何种改变？我们可以先从蓝色清真寺管理措施一探究竟。蓝色清真寺开放和关闭时间每日更新，在祷告时间（大约12:00）之前大约一个小时关闭，祷告时间后约半小时后（大约13:30）再次对公众开放，周五全天关闭。进入蓝色清真寺有严格的着装要求，妇女必须戴头巾并用它遮盖头发和肩膀，如果穿着短裤和紧身牛仔裤，需要在庭院的租借衣服处借一条裙子遮住腿部。

　　据报道，如果变成清真寺，虽然圣索菲亚大教堂仍将对游客开放，但一些被视为不符合伊斯兰教义的壁画、马赛克等艺术品将以适当方式被窗帘和地毯“遮挡”，不再公开“露面”。对此，土耳其历史学家表示强烈关切和担忧。圣索菲亚大教堂科学委员会成员、历史学家泽伊内普·阿亨贝说，“这是世界上一座意义非凡的特殊纪念碑，它所有的艺术和建筑元素必须展露无余”。

　　

（二）可能引发新的冲突？

　　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变功能后，是否会产生新的冲突？我们不妨参照西班牙科尔多瓦大清真寺的案例。位于西班牙南部古城科尔多瓦市内的科尔多瓦大清真寺，是一座伊斯兰教文化与基督教文化并存的特殊建筑物。大清真寺建于8世纪，原址曾是一座小型哥特式教堂，穆斯林占领科尔多瓦以后，改建了这个教堂的一半，这种伊斯兰教-基督教共处同一屋檐下的局面持续了70多年，直到阿卜杜拉赫曼一世将基督教部分买下，拆除原有结构，并在原址上建造了现在的科尔多瓦大清真寺。在复国运动中，科尔多瓦于1236年重新成为基督教统治地区，大清真寺随即被改建成罗马式天主教堂，16世纪加建了文艺复兴式的大教堂和中殿。

　　科尔多瓦大清真寺作为“科尔多瓦历史中心”的核心组成部分，于1984年列入《世界遗产目录》。科尔多瓦历史中心为清真寺创造了完美的城市和风景环境。该地区反映了罗马时代达到的城市和建筑复杂性以及伟大的伊斯兰城市的辉煌，伊斯兰城市在8世纪至10世纪代表了西方世界主要城市和文化焦点。列入标准为(i)(ii)(iii)(iv)，其中对照标准(ii)(iv),科尔多瓦大清真寺对8世纪以来的西方穆斯林艺术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是伊斯兰宗教建筑的杰出典范。 西班牙穆斯林曾申请在此祷告，西班牙伊斯兰理事会也向梵蒂冈提出正式请求，但遭到西班牙教会当局和梵蒂冈的反对。科尔多瓦教区在声明中呼吁“政界人士和机构承担责任，而不是提供这种错误的争论。这种争论只会助长分裂”。据报道，2010年曾有6名奥地利穆斯林教徒（青年穆斯林欧洲行团员）在教堂跪下祈祷，安保人员制止了他们的祈祷行为，要求他们继续参观或离开教堂，其中两人拒绝遵守引发混乱，最终导致2名安保人员严重受伤，2名穆斯林教徒被拘留。天主教当局在声明中谴责这一事件，“他们有组织地挑起了一场令人遗憾的暴力事件”。西班牙天主教神职人员重申，他们不会允许任何其他宗教在天主教大教堂内活动。

　　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后是否会遇到类似问题？如果有基督教徒个人或集体在教堂内开展宗教活动，是否会引发冲突？基督教雕像或壁画是否会被遮挡以及如何遮挡？这些问题仍有待进一步观察。

　　（三）“伊斯坦布尔历史区域”是否会被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

　　

《操作指南》第179条规定：某项世界文化遗产若符合以下至少一项时，可被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该遗产面临着具体的且已确知即将来临的危险，例如历史真实性严重丧失；文化意义严重丧失。

　　《操作指南》第182条规定：审议是否将一项文化或自然遗产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时，委员会可能要考虑到下列额外因素：a) 政府是在权衡各种因素后才做出影响世界遗产的决定。b)尤其是对于已确知的危险，对遗产所遭受的物理和文化损害的判断应基于其影响程度，并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正如教科文组织的声明所言，土耳其政府的决定带来的一个问题是，该项世界遗产功能的改变将对其全球价值产生何种影响。预计接下来教科文组织会与土耳其政府就上述决定连带出来的后续规定进行沟通，并邀请咨询机构进行评估。评估将会是一项非常专业细致的工作。但是，不难想象，这个过程也一定少不了政治和外交发挥影响力。

　　根据惯例，该项世界遗产的保护状况报告将提交下届世界遗产委员会审议（即第44届委员会），委员会将参考咨询机构的评估建议，做出最终决定。目前来看，委员国中澳大利亚、俄罗斯、西班牙可能会支持通过以某种措辞谴责土耳其做法的决定；但委员国中也有巴林、阿曼、沙特、埃及、马里、吉尔吉斯斯坦等穆斯林信众占人口较大比重的国家。21个委员国的态度将影响此事的走向。

　　目前来看，土耳其撤回决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何在尊重土耳其主权与敦促土耳其恪守《世界遗产公约》及其《操作指南》之间寻求一个合理的平衡点，不断传承该项世界遗产承载的文明交流互鉴、维护持久和平的重要信息，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问题。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经历了三次摧毁三次重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能够享受长久安宁，见证苍茫岁月。

参考文献：

1. 刘鹏《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建为清真寺？俄罗斯不赞成埃尔多安的命令》.

https://new.qq.com/omn/20200711/20200711A00P5S00.html

2. 齐倩.《土耳其宣布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引发欧美俄众怒》.观察者网.

https://xw.qq.com/cmsid/20200712A0NZPZ00

3. 杨立群.《博物馆还是清真寺？圣索菲亚大教堂身份之争背后》.上观新闻.

https://3g.163.com/news/article/FGPTI7D7055040N3.html

4.《土耳其官宣：圣索菲亚大教堂将作为清真寺重新开放》.界面新闻.

http://www.thecover.cn/news/4698433

5.《土耳其法院裁定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成清真寺》.观察者网.

https://news.163.com/20/0710/23/FH7AMH7400019B3E.html

6. Ayasofya. Republic of Turkey Ministry of Culture and Tourism

https://www.ktb.gov.tr/EN-113776/ayasofya-hagia-sophia.html

7. Blue Mosque History and Opening Hours. Istanbul Clues

https://istanbulclues.com/istanbul-blue-mosque-sultanahmet/

8. Great Mosque of Córdoba.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ezquita#cite_note-44

9. Prerna Vijayeni Panda Turkish President Recep Tayyip Erdogan Declares Hagia Sophia A Mosque After Court Ruling. https://www.republicworld.com/world-news/middle-east/turkish-president-recep-tayyip-erdogan-declares-hagia-sophia-a-mosque.html

10. Rose Gamble. News Briefing: Church in the World

https://www.thetablet.co.uk/news/11937/news-briefing-church-in-the-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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