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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而来的对羊纹金饰片

摘要:   对羊纹金饰片也称为羊纹金饰片或金叶,自1968年在河北满城汉墓首次发现后,在广州南越王墓等汉墓也陆续发现。目前考古发现这类对羊纹金饰片的有以下几个地方:  1.广州南越王墓。出土8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一),原报告称为“杏形金叶”,该墓为南越国第二位王赵眜之墓,墓葬保存完好,这8枚对羊纹金饰片均出于墓主人主棺室,出土时覆盖在南越王玉衣的 ...

  对羊纹金饰片也称为羊纹金饰片或金叶,自1968年在河北满城汉墓首次发现后,在广州南越王墓等汉墓也陆续发现。目前考古发现这类对羊纹金饰片的有以下几个地方:

  1.广州南越王墓。出土8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一),原报告称为“杏形金叶”,该墓为南越国第二位王赵眜之墓,墓葬保存完好,这8枚对羊纹金饰片均出于墓主人主棺室,出土时覆盖在南越王玉衣的头套上面。

  图一

  2.河北满城汉墓M1。出土5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二),原报告称为“金叶”,该墓为中山王刘胜之墓,墓葬保存完好,这5枚对羊纹金饰片均出于中室,中室为存放各类杂器的库房,但报告并没有对它们的具体位置和出土情况作描述。

  图二

  3.江苏大云山汉墓M1。出土16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三),分两式,出于盗洞位置,原数量与位置已无法确定。它们与另外4枚金饰片一同附着于红色丝织物上,应为一组器物,但组合情况不详。

  

  图三

  4.山东浮来山汉墓。出土4枚对羊纹金饰片(图四),原报告称为“桃形羊面金饰”,墓主应为西汉阳城国官员,墓葬未被盗,这4枚对羊纹金饰片出于棺内南端。

  图四

  5.扬州刘毋智墓。出土1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五),原报告称为“金饰片”,墓主应为西汉吴王濞的家人或者本家亲族,墓葬被盗扰,这枚对羊纹金饰片应出于正藏椁内,但无法确切得知具体位置以及实际数量。

  图五

  6.河北邯郸市钢铁总厂西区墓葬。出土5枚对羊纹金饰片(图六),由于未发表发掘报告,具体情况不详。根据现有资料,仅知它们和1件圆形盔缨座同为一组盔饰。

  图六

  7.广西贺县金钟1号墓。出土1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七),该墓的发掘报告并未记载,这件金饰片现藏广西贺州博物馆,据馆长胡庆生介绍,它属于金钟1号墓被盗后追缴回的文物。

  图七

  除了以上7座汉墓出土的对羊纹金饰片外,西安临潼的一座北朝墓亦出土4枚,不过疑似汉代的遗物(图八);另有香港沐文堂所藏的4枚对羊纹金饰片(图九),来源不明。

  图八

  图九

向北溯源所发现的情况

  这种对羊纹金饰片,并非西汉唯一的一种以羊纹为主题的金饰片,在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发现了2枚羊纹金缀饰,和上文介绍的对羊纹金饰片不同,描绘的是羊头的正面形象(图一〇)。

  图一〇

  

  倘若要探究以羊为主题的金饰片从何时出现,我们在北方战国墓葬中可以找到很多例子,内蒙鄂尔多斯阿鲁柴登的早期匈奴墓葬中出土了不同动物纹饰的金缀饰,包括盘羊纹(图一一)、虎纹、鹰纹等,材质以金为主,也发现有银质的缀饰,其中金缀饰出土数量最多,这些缀饰上均有明显的穿孔。从商周至西汉时期,鄂尔多斯地区的器物多以羊纹、鹰纹等动物造型为主,具有明显的草原风格,在与中原的长期来往中,一方面,这类器物传入中原后受到统治者的喜爱,另一方面,中原的工匠从他们的西邻手中借鉴了这种风格,并进一步丰富了它。

  图一一

  在河北易县燕下都辛庄头30号战国墓中,也发现了极为相似的卷角羊首纹金箔片(图一二),而且在轮廓上已经相当接近西汉的对羊纹金缀饰片了,很可能是汉代对羊纹金饰片的雏形。该墓属于战国晚期墓葬,可见这些草原风格的金器正逐步向中原传播。

  图一二

  当我们把目光从东北转移到西北地区,如陕西、甘肃、宁夏等地,亦能发现不少各种动物金饰的例子,其中不乏以羊纹为图案的,年代从春秋跨越至战国,以战国居多,如甘肃张家川马家塬M16出土的大角羊形金饰片(图一三),它是车马器上的饰件。还有M15出土的羊首纹金带饰(图一四),上面还嵌有肉红石髓等宝石,是腰带上的饰件。

  图一三

  图一四

  除此以外,在北方地区的战国墓,还有大量羊纹主题的牌饰,它是游牧民族常见的腰带饰物。在宁夏同心倒墩子匈奴墓出土了一件双羊纹铜牌饰(图一五),无独有偶,在南越王墓及其他南越国臣民墓葬也出土了纹饰非常接近的铜牌饰(图一六至图一七),仅牌饰的尺寸略有差别。关于这一式牌饰的详细论述,可见黄展岳《关于两广出土北方动物纹牌饰问题》一文,在此不赘述。

  图一五

  假如把目光转向更远的新疆阿尔泰地区,以及阿尔泰以北、以西的地区,有更多年代更早、种类更多的各类羊纹主题的金饰、铜饰,由于出土数量多,地域跨度广,这里不一一叙述,杨建华等所著的《欧亚草原东部的金属之路》一书有详述。

  图一六 南越王墓的双羊纹铜牌饰

  

  综合以上,我们可以看到北方草原民族使用金饰片、牌饰的习俗,是在秦汉之际逐渐由北向南传播的,不仅有同类器物的直接传播或复制,如双羊纹牌饰,在南北均有出土,也有南方沿袭了北方的纹饰母题,但是在表现形式上有所不同,就如本文所讨论的对羊纹金饰片。这类金饰片目前尚未在北方先秦墓发现,由此猜测,很可能是中原工匠借用了北方草原民族的文化元素而重新创造的器物。

  图一七 南越国臣民墓双羊纹铜牌饰

  

  

关于使用方法的一些猜想

  

  关于这类对羊纹金饰片的用途,它们作为缀饰应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每一件金饰片都有若干个穿孔用以编缀,大云山汉墓M1的对羊纹金饰片出土时,附着其上的红色丝织物清晰可见(图一八),同出的还有其他金花泡饰、圆形金饰片等,说明它们是一组缀饰(图一九)。

  

  图一八

  图一九

  

  这里,我们重新审视南越王墓、满城汉墓M1、浮来山汉墓的出土情况:南越王墓的对羊纹金饰片出于主棺室,同出于该室的也有金花泡饰,形制与大云山汉墓M1的金花泡饰一致;满城汉墓M1除出土对羊纹金饰片,也出有圆形金饰片,形制与大云山汉墓M1的圆形金饰片相似;浮来山汉墓的情况和南越王墓的情况一样,同出对羊纹金饰片和金花泡饰。通过以上的出土情形,我们可以大致确定,对羊纹金饰片与金花泡饰、圆形金饰片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它们相互之间可以组成一套缀饰(图二〇至图二四)。

  图二〇至图二四

  不过,南越王墓的8枚对羊纹金饰片出土位置在墓主人头部位置(图二五),而金花泡饰则在墓主人胸前,考古发掘者认为这8枚对羊纹金饰片是独立的一套缀饰,很可能是覆盖在面上瞑目的缀饰,然而丝织物已无可见,无法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8枚对羊纹金饰片是属于头端某物的缀饰。

  

  图二五

  

  再来看看邯郸市钢铁总厂西区墓葬的出土情况,这5件对羊纹金饰片与1件缨座组成一套冠饰(图二六),显然属于头部的缀饰之一。

  

  图二六

  

  在中国北方及阿尔勒以东、以西的草原民族中,贵族中流行各类以黄金制成的冠饰,但是这类冠饰多以各类缀饰为主,冠顶饰却少见,如内蒙古杭锦旗阿鲁柴登匈奴墓出土的金冠饰(图二七),不过学者认为这件器物的冠饰顶应为中原工匠的制品。

  

  图二七

  

  由此,我们不妨大胆猜测,南越王的8枚对羊纹金饰片会不会也是属于冠饰呢?南越王赵眜的爷爷赵佗,祖籍河北正定,而出土5件对羊纹金饰片与1件缨座的邯郸钢铁总厂西区墓,同为河北省,不由让人猜想当中的联系,不过目前还缺乏充分的证据,难以下结论。同时,河北满城汉墓M1也是出土了5枚对羊纹金饰片,同出的圆形金饰片为中空,当年发掘者尚无法为该器定名,现结合邯郸钢铁总厂西区墓的金饰片,满城汉墓M1的这套羊纹金饰片会否也是冠饰呢?

  另外,这些对羊纹金饰片似乎主要在男性墓中出土,以满城汉墓为例,M1为中山王刘胜之墓,M2为其妻窦绾之墓,两墓均未被盗且保存完好,然而只有M1出土了5枚对羊纹金缀饰,M2未见踪影。而广西贺县金钟1号墓为夫妻合葬墓,因其被盗,无法确定对羊纹金饰片的归属。从数量上来说,此类缀饰发现还是较少,关于它们的具体使用方法都仅仅是猜测,还未能明晰,期待未来有更多的考古资料发现,能解决此项难题。

  

本文刊登于《文物天地》2020年第6期。

编辑:王龙霄

审核:耿 坤

监制:朱 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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