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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底魏面,信手拈来”——关于赵之谦著述稿书《章安杂说》
摘要: 中国国家图书馆以庋藏中国古籍善本宏富著称,其中清代《赵之谦稿书:章安杂说》即是馆藏重要文献。凡碑石书法、诗文花草、逸闻趣事,多载其中。杂说内容博杂,共八十五则,议论与书艺皆精彩,是赵之谦典型“颜底魏面”风格转换时期的手稿,信手拈来,点画纷披。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前不久授权止观书局筹划高清典藏本以行世,由许石如策划,中国美术学院教授、 ...
中国国家图书馆以庋藏中国古籍善本宏富著称,其中清代《赵之谦稿书:章安杂说》即是馆藏重要文献。凡碑石书法、诗文花草、逸闻趣事,多载其中。杂说内容博杂,共八十五则,议论与书艺皆精彩,是赵之谦典型“颜底魏面”风格转换时期的手稿,信手拈来,点画纷披。
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前不久授权止观书局筹划高清典藏本以行世,由许石如策划,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赵之谦研究领域的知名学者戴家妙整理此书,排比后先,复作释文标点,犁然成编,且经高清、原大、原色、原貌印刷出版。澎湃新闻经授权刊发该书前言。

关于《章安杂说》的缘起,赵之谦在序中已帮助:“自客章安,得识江弢叔(湜)于永嘉。上下论议,互有弃取。简札既多,笔墨遂费。因随所得录之,且及书牍。题曰‘杂说’,志无所不有也。”



王欣夫在《<章安杂说>校跋》中,也支持上述有关“章安”的说法,并称:“撝叔于咸丰十一年五月,客瑞安县署,至秋去闽。随笔所记,因题曰《章安杂说》。”“至秋去闽”一说不确,赵之谦在《悲盦居士诗賸》里有首诗《九月二十五日同梁平叔入郡将作归计不复返瑞安矣舟行已迟薄暮始过永丰口占一律》,“入郡将作归计”,应是“至秋回温”,至冬十二月初才搭船赴闽中。
该稿本收录于《续修四库全书》。据赵而昌的说法,稿本“民初在北京从族人手中散出,转辗为私人收藏”。从钤印来看,赵之谦殁后,稿本曾经沈树镛之手,复散落市肆。后被集宝斋孙伯渊购于扬州,诧为奇迹,不以示人。王欣夫仲兄王荫嘉因觅得“义记金钱”一枚而发现《章安杂说》的稿本在扬州孙处,“百端恳借,一夕为限,急忙之中,命王欣夫草书录一副本”,因而得以确定“义记金钱”即《章安杂说》中所记“金钱会”所铸。王荫嘉“复以重值购归,始加勘正百余字,殆无舛讹,原稿涂抹增损不可辨处,皆从缺疑。世间尚无第三本也”。2005年上海嘉泰拍卖有限公司春季拍卖会上见一小楷《章安杂说》抄本,系方去疾藏的精抄本。另国家图书馆藏有《章安杂记》光绪三十二年长州章氏抄本。看来,“世间尚无第三本”之说,当是一时得意之语。
《章安杂说》稿本涂抹修改很多,辨认困难。1989年12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赵而昌整理的本子,共计81条。笔者在整理《赵之谦集》时,发现有4条或涂乙很多、或原稿虽有删去标记而未涂乙的札记未被释读,文字内容均有关书法,很有价值,据稿本重新录入。具体如下:
注一:自“实不及”至“尚是真面目也”,原稿拟删去,似又可存,故依稿本录出,可识作者当时之心迹。
[ 第六通 ]《瘗鹤铭》自是仙迹,指为右军固非典要,顾著作亦不能有。华阳真逸乃陶贞白,然是撰文者。此铭原题“上皇山樵书”,则别是一人。总之,大书至此,乃入超妙地位。六朝古刻无疑,唐人无是也。
注二:原稿拟删去,似又可存,故依稿本录出,可识作者当时之心迹。

注三:稿本原拟删去,但未涂乙。且所钩之墨淡于原稿,尚难判断是否赵之谦亲自所改,今据手稿补入。
[ 第十二通 ] 二十岁前,学《家庙碑》五百字,无所得。遍求古帖,皆涉一过,亦不得。后见山谷大字真迹止十余,若有所悟。偶作大字,笔势顿异,觉从前俗骨渐磨渐去。
然余未尝学山谷一字。弢叔见余书即指爲学山谷,亦数十年中一大知己也。
注四:稿本原拟删去,但未涂乙。今据稿本补入。
论书论画 皆其心得 最为后人重视
根据杂说中所涉及的人名、事件,可以确定该稿大部分内容撰于咸丰辛酉瑞安守城期间。是年春二月,赵之谦刚到温州,在陈宝善署中与江湜相遇,两人住得较近,简札往来当不会多的。当赵之谦到了瑞安以后,才会“简札既多,笔墨遂费”。他在序中署款为“辛酉五月八日”,此时抵瑞已个把月了。辛酉、壬戌这两年里,赵之谦一直带着这本稿子,准备随记随录。只是流离岁月,人事变故,未能始终。
《章安杂说》虽只是残稿,但论书论画部分,皆其心得,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最为后人重视。

如 :“六朝古刻,妙在耐看”
如:“包慎伯曾见南唐搨本《东方先生画赞》《洛神赋》,笔笔皆同汉隶。
如:要知当日太宗重“二王”,群臣戴太宗,橅勒之事,成于迎合,遂令数百年书家尊为祖者,先失却本来面目,而后人千万眼孔,竟受此一片尘沙所眯,甚足惜也。“此论实千载万世莫敢出口者,姑妄言之”。
案:近郭沫若先生曾有辨《兰亭序》真伪之文,并引赵魏、李文田诸家说。今撝叔则谓世传“二王”书皆为唐臣迎合太宗之作,不仅《兰亭序》,盖亦先见及此。
又:“内功读书,外功画圈”。
其立论甚卓。然见今之人,又以临摹规仿鼎彝瓦砖为能,于是矫揉造作,春蚓秋蛇,所谓古穆浑朴之气,变而为恶俗,斯又不善学之过也。

又:画之道本于书。书不工而求工画,如小儿未离乳先哺以饭,虽不皆受病,而瘠与弱必不免矣。古书家能画则必工,画家不能书,必有市气。
又:画家拙与野绝不同,拙乃笔墨尽境。小儿学握笔,动则瑟缩。然瑟缩中书气能圆满,拙也。久而瑟缩生野。及瑟缩者去,则偏佻浮薄。天质一变,不复能拙矣。天地间凡尽境皆同始境。圣贤学问,极于中庸……拙中具一切幻界。出即是始境,入即是尽境。出从拙出也,入则入于拙也。野者非是……故野可顷刻成就,拙则须历尽一切境界,然后解悟。野是顿,拙是渐。纔到野,去拙路远。能拙且不知何者为野矣。
如论张孚敬,记花木,录奇方,附诗文,以至评《红楼梦》,无不语妙天下。
[ 第二十一通 ] 末利以宝珠、小荷花为最贵,王梅溪诗『日暮园人献宝珠』者,温州有之,大如杯,本高二尺余。小荷花一种,未之见。
[ 第二十七通 ]《平园诗》注:“金凤”“木犀”二花,乃是的对。
[ 第二十八通 ] 曾园有室,颜曰“舞山香”,用汝阳王事也。庭中千叶木槿一株,室取诸此,然其家皆呼扶桑。扶桑花五瓣,与木槿异,惟皆名日及耳,不知何以误呼。
[ 第二十九通 ]《温郡志》为齐息园、汪西颢两先生所修。书之采择,尚有条理。而两先生者皆居杭之万松岭,得邮筒所寄者编爲书,似中亦有不尽也。序不下十首,间有陋者。
[ 第三十五通 ] 孝宗患痢,遣中使宣医者,问病由,“食蟹”。诊已,曰:“冷痢也。”其法用新采藕节细研,以热酒调服。如其言,数服愈。(《养痾漫笔》)
[ 第三十六通 ] 卢绛中痁疾疲瘵,梦一白衣妇人,谓之曰:“子疾,食蔗即愈。”诘。朝见鬻蔗者,得数挺食之,旦而疾愈。(《野史》)
[ 第七十六通 ]
霜落见红叶,日斜生紫岚。
塔形危处涌,树态老中憨。
诗得眼前景,兵休纸上谈。
明朝过陈寔,但乞永嘉柑。
《章安杂说》中评议《红楼梦》仅八则,其中关于《红楼梦》版本的论述,可视为早期的“红学”研究了。其评议《红楼梦》中诸人物,亦甚得妙解,与常人所见不同。他认为《红楼梦》中“第一可杀者即林黛玉”,确为新调。
至如谓瓯中最不足观者,“则文人之称为诗伯、书家者,不必问其艺,令彼立前,或开口,便当呕清水三斗。此非身到其地者不能知也”。则骐骥伏枥,其忼爽不平之气,必有激而发,读者分别观之可也。
此为悲盦“颜底魏面”时期手稿
信手拈来 点画纷披 后人诧为奇迹
争相抄录副本
赵之谦的书风,“颜底魏面”是他标志性的两大要素。而由“颜底”演变为“魏面”的时期,正是乞食东瓯、入京赶考这七八年时间里。因此,《章安杂说》稿本是研究这一转变的重要书迹。
中唐以后,颜真卿书法成为除“二王”书风之外的另一大宗。唐之韦纵、胡证、柳公权,五代之杨凝式,两宋之欧阳修、蔡襄、韩琦、苏轼、黄庭坚、米芾、蔡卞、张即之等,元之赵孟睢⑾视谑唷⒁?沙?模?髦?疃?簟⑼醭琛⑼躅臁⒍?洳?龋?薏槐居谘帐槎?茏猿鲂乱庹摺@??榧蚁把眨?蠖嗳缗费粜蕖都?怕肌分兴?裕骸八谷酥乙宄鲇谔煨裕?势渥只?站⒍懒ⅲ?幌?凹#?θ黄嫖埃?兴破湮?恕!辈滔逶疲骸把章彻?熳手倚⑷艘玻?硕喟?涫椤!被仆ゼ嵩蛟尢荆骸奥彻?恼盐淞遥?肴赵抡?饪梢病!毖照媲涞暮迫徽??鞣?饲О倌昀次奘?氖榧遥?笕宋薏唤??钗?似酚胧槠纷钔昝澜岷系牡浞丁
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前不久授权止观书局筹划高清典藏本以行世,由许石如策划,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赵之谦研究领域的知名学者戴家妙整理此书,排比后先,复作释文标点,犁然成编,且经高清、原大、原色、原貌印刷出版。澎湃新闻经授权刊发该书前言。

赵之谦像

《章安杂说》
《章安杂说》缘起关于《章安杂说》的缘起,赵之谦在序中已帮助:“自客章安,得识江弢叔(湜)于永嘉。上下论议,互有弃取。简札既多,笔墨遂费。因随所得录之,且及书牍。题曰‘杂说’,志无所不有也。”

章安杂说 局部

章安杂说 局部

章安杂说 局部
《章安杂说》稿本现藏在中国国家图书馆,红格笺纸,有“玉润号”字样,不计空白叶,约四十一叶,八十一面。封面题记:“章安杂说,咸丰辛酉五月”。序言后有赵氏朱记四:“赵之谦”(白文)、“悲盦”(朱文)、“我欲不伤悲不得已”(白文)、“苟全性命”(朱文)。另钤有沈树镛的“韵初审定”(白文)、王荫嘉的“王氏二十八宿研斋秘籍之印”(朱文)两方鉴藏印。首页上钤有两方“撝尗”(朱文)、“荫嘉”(朱文)、“大隆审定”(白文)以及“北京图书馆藏”(朱文)等。这些印记皆爲后人钤盖,最大的疑点在赵之谦自号“悲盦”始于同治元年四月六日之后。当时,他在福州忽接家书,获知其妻范璥(敬玉)已于二月二十七日病殁于绍兴,年三十五[一九]。其女蕙榛亦卒。家中只剩长女孑然一身,由二族兄赵诚谦代为照顾,并将诚谦五岁的儿子寿佺过继范氏名下。此时的赵之谦真是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人生穷厄,闻见所无。悲痛之下,改号“悲盦”,并刻一印,款记“家破人亡,更号作此”。而题记时间明确是咸丰辛酉五月八日,这方印显然是后盖的。
章安杂说 局部
赵之谦用“章安”来命名杂记,是因为瑞安及相邻的温州旧属于章安县。章安地名首见东汉章帝元和四年(八七)七月,章帝刘炟改元章和,并将回浦县改名为章安县,区域包括现在的台、丽、温三市及周边地区。顺帝永和三年(一三八),析章安县东瓯乡置永宁县,属会稽郡,辖境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温州与台州的部分地区(玉环、温岭),县治在今永嘉瓯北的罗浮附近。吴大帝赤乌二年(二三九),又分永宁县南部置罗阳县,县治设在北湖鲁岙,辖境相当于现在的瑞安、平阳、苍南、文成、泰顺等县市。吴末帝宝鼎三年(二六八),罗阳改称安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二八〇),又改为安固县。东晋明帝太宁元年(三二三),析永宁、松阳、安固、横阳置永嘉郡。所以,“章安”一词是沿用古地名习惯。非独赵之谦这样使用,瑞安现在城关镇西岘山建有“章安四贤祠”,祀乡贤宋许景衡、陈傅良,元高明,明卓敬四人,且这个祠建于清同治五年(一八六六),与赵之谦著述《章安杂说》相差五年,可为佐证。王欣夫在《<章安杂说>校跋》中,也支持上述有关“章安”的说法,并称:“撝叔于咸丰十一年五月,客瑞安县署,至秋去闽。随笔所记,因题曰《章安杂说》。”“至秋去闽”一说不确,赵之谦在《悲盦居士诗賸》里有首诗《九月二十五日同梁平叔入郡将作归计不复返瑞安矣舟行已迟薄暮始过永丰口占一律》,“入郡将作归计”,应是“至秋回温”,至冬十二月初才搭船赴闽中。
该稿本收录于《续修四库全书》。据赵而昌的说法,稿本“民初在北京从族人手中散出,转辗为私人收藏”。从钤印来看,赵之谦殁后,稿本曾经沈树镛之手,复散落市肆。后被集宝斋孙伯渊购于扬州,诧为奇迹,不以示人。王欣夫仲兄王荫嘉因觅得“义记金钱”一枚而发现《章安杂说》的稿本在扬州孙处,“百端恳借,一夕为限,急忙之中,命王欣夫草书录一副本”,因而得以确定“义记金钱”即《章安杂说》中所记“金钱会”所铸。王荫嘉“复以重值购归,始加勘正百余字,殆无舛讹,原稿涂抹增损不可辨处,皆从缺疑。世间尚无第三本也”。2005年上海嘉泰拍卖有限公司春季拍卖会上见一小楷《章安杂说》抄本,系方去疾藏的精抄本。另国家图书馆藏有《章安杂记》光绪三十二年长州章氏抄本。看来,“世间尚无第三本”之说,当是一时得意之语。
《章安杂说》稿本涂抹修改很多,辨认困难。1989年12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赵而昌整理的本子,共计81条。笔者在整理《赵之谦集》时,发现有4条或涂乙很多、或原稿虽有删去标记而未涂乙的札记未被释读,文字内容均有关书法,很有价值,据稿本重新录入。具体如下:

章安杂说 局部
[ 第一通 ] 书学祖晋人,晋人书祖“二王”。“二王”之书,传者皆经唐人摹勒,实不及《绛州》。今人即据唐人摹勒者称“二王”,“二王”书果如此乎?据后世传写数过之本而力信古初,反不如取每科状元策学之,尚是真面目也。注一:自“实不及”至“尚是真面目也”,原稿拟删去,似又可存,故依稿本录出,可识作者当时之心迹。
[ 第六通 ]《瘗鹤铭》自是仙迹,指为右军固非典要,顾著作亦不能有。华阳真逸乃陶贞白,然是撰文者。此铭原题“上皇山樵书”,则别是一人。总之,大书至此,乃入超妙地位。六朝古刻无疑,唐人无是也。注二:原稿拟删去,似又可存,故依稿本录出,可识作者当时之心迹。

章安杂说 局部

章安杂说 局部
[ 第十通 ] 近日能书者无过吴熙载(廷颺),邓完白后一人也。体源北魏而藏其棱厉,出以浑脱,然知者希矣。篆法直接完白,刚健逊之。注三:稿本原拟删去,但未涂乙。且所钩之墨淡于原稿,尚难判断是否赵之谦亲自所改,今据手稿补入。
[ 第十二通 ] 二十岁前,学《家庙碑》五百字,无所得。遍求古帖,皆涉一过,亦不得。后见山谷大字真迹止十余,若有所悟。偶作大字,笔势顿异,觉从前俗骨渐磨渐去。然余未尝学山谷一字。弢叔见余书即指爲学山谷,亦数十年中一大知己也。
注四:稿本原拟删去,但未涂乙。今据稿本补入。
论书论画 皆其心得 最为后人重视
根据杂说中所涉及的人名、事件,可以确定该稿大部分内容撰于咸丰辛酉瑞安守城期间。是年春二月,赵之谦刚到温州,在陈宝善署中与江湜相遇,两人住得较近,简札往来当不会多的。当赵之谦到了瑞安以后,才会“简札既多,笔墨遂费”。他在序中署款为“辛酉五月八日”,此时抵瑞已个把月了。辛酉、壬戌这两年里,赵之谦一直带着这本稿子,准备随记随录。只是流离岁月,人事变故,未能始终。
《章安杂说》虽只是残稿,但论书论画部分,皆其心得,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最为后人重视。

章安杂说 局部

章安杂说 局部
……撝叔故工书画,所论有极精者如 :“六朝古刻,妙在耐看”
如:“包慎伯曾见南唐搨本《东方先生画赞》《洛神赋》,笔笔皆同汉隶。
如:要知当日太宗重“二王”,群臣戴太宗,橅勒之事,成于迎合,遂令数百年书家尊为祖者,先失却本来面目,而后人千万眼孔,竟受此一片尘沙所眯,甚足惜也。“此论实千载万世莫敢出口者,姑妄言之”。
案:近郭沫若先生曾有辨《兰亭序》真伪之文,并引赵魏、李文田诸家说。今撝叔则谓世传“二王”书皆为唐臣迎合太宗之作,不仅《兰亭序》,盖亦先见及此。

章安杂说 局部
又:“书家有最高境,古今二人耳。如:三岁稚子,(能见天质;)绩学大儒,必具神秀。故书以不学书、不能书者为最上。夏商鼎彝、秦汉碑碣、齐魏造像、瓦当砖记,未必皆高密、比干、李斯、蔡邕手笔,而古穆浑朴,不可度(磨)减,非能以临摹规仿为之,斯真第一乘妙义。后世学愈精,去古愈远。一竪曰吾顔也、柳也,一横曰吾苏也、米也,且未必似之。便似,亦因人成事而已”。有志未逮,敢告后贤。又:“内功读书,外功画圈”。
其立论甚卓。然见今之人,又以临摹规仿鼎彝瓦砖为能,于是矫揉造作,春蚓秋蛇,所谓古穆浑朴之气,变而为恶俗,斯又不善学之过也。


又:画之道本于书。书不工而求工画,如小儿未离乳先哺以饭,虽不皆受病,而瘠与弱必不免矣。古书家能画则必工,画家不能书,必有市气。又:画家拙与野绝不同,拙乃笔墨尽境。小儿学握笔,动则瑟缩。然瑟缩中书气能圆满,拙也。久而瑟缩生野。及瑟缩者去,则偏佻浮薄。天质一变,不复能拙矣。天地间凡尽境皆同始境。圣贤学问,极于中庸……拙中具一切幻界。出即是始境,入即是尽境。出从拙出也,入则入于拙也。野者非是……故野可顷刻成就,拙则须历尽一切境界,然后解悟。野是顿,拙是渐。纔到野,去拙路远。能拙且不知何者为野矣。
如论张孚敬,记花木,录奇方,附诗文,以至评《红楼梦》,无不语妙天下。
[ 第二十一通 ] 末利以宝珠、小荷花为最贵,王梅溪诗『日暮园人献宝珠』者,温州有之,大如杯,本高二尺余。小荷花一种,未之见。
[ 第二十七通 ]《平园诗》注:“金凤”“木犀”二花,乃是的对。[ 第二十八通 ] 曾园有室,颜曰“舞山香”,用汝阳王事也。庭中千叶木槿一株,室取诸此,然其家皆呼扶桑。扶桑花五瓣,与木槿异,惟皆名日及耳,不知何以误呼。
[ 第二十九通 ]《温郡志》为齐息园、汪西颢两先生所修。书之采择,尚有条理。而两先生者皆居杭之万松岭,得邮筒所寄者编爲书,似中亦有不尽也。序不下十首,间有陋者。
[ 第三十五通 ] 孝宗患痢,遣中使宣医者,问病由,“食蟹”。诊已,曰:“冷痢也。”其法用新采藕节细研,以热酒调服。如其言,数服愈。(《养痾漫笔》)[ 第三十六通 ] 卢绛中痁疾疲瘵,梦一白衣妇人,谓之曰:“子疾,食蔗即愈。”诘。朝见鬻蔗者,得数挺食之,旦而疾愈。(《野史》)
[ 第七十六通 ]霜落见红叶,日斜生紫岚。
塔形危处涌,树态老中憨。
诗得眼前景,兵休纸上谈。
明朝过陈寔,但乞永嘉柑。
《章安杂说》中评议《红楼梦》仅八则,其中关于《红楼梦》版本的论述,可视为早期的“红学”研究了。其评议《红楼梦》中诸人物,亦甚得妙解,与常人所见不同。他认为《红楼梦》中“第一可杀者即林黛玉”,确为新调。至如谓瓯中最不足观者,“则文人之称为诗伯、书家者,不必问其艺,令彼立前,或开口,便当呕清水三斗。此非身到其地者不能知也”。则骐骥伏枥,其忼爽不平之气,必有激而发,读者分别观之可也。
此为悲盦“颜底魏面”时期手稿
信手拈来 点画纷披 后人诧为奇迹
争相抄录副本
赵之谦的书风,“颜底魏面”是他标志性的两大要素。而由“颜底”演变为“魏面”的时期,正是乞食东瓯、入京赶考这七八年时间里。因此,《章安杂说》稿本是研究这一转变的重要书迹。
中唐以后,颜真卿书法成为除“二王”书风之外的另一大宗。唐之韦纵、胡证、柳公权,五代之杨凝式,两宋之欧阳修、蔡襄、韩琦、苏轼、黄庭坚、米芾、蔡卞、张即之等,元之赵孟睢⑾视谑唷⒁?沙?模?髦?疃?簟⑼醭琛⑼躅臁⒍?洳?龋?薏槐居谘帐槎?茏猿鲂乱庹摺@??榧蚁把眨?蠖嗳缗费粜蕖都?怕肌分兴?裕骸八谷酥乙宄鲇谔煨裕?势渥只?站⒍懒ⅲ?幌?凹#?θ黄嫖埃?兴破湮?恕!辈滔逶疲骸把章彻?熳手倚⑷艘玻?硕喟?涫椤!被仆ゼ嵩蛟尢荆骸奥彻?恼盐淞遥?肴赵抡?饪梢病!毖照媲涞暮迫徽??鞣?饲О倌昀次奘?氖榧遥?笕宋薏唤??钗?似酚胧槠纷钔昝澜岷系牡浞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