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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汉墓的发掘

摘要: 译文重庆汉墓的发掘【美国】大卫·克罗克特·葛维汉 著林必忠 于桂兰 译熊一娣 邓桃丹 校摘要:1936年,重庆市区在修筑公路时发现三座汉代砖室墓;1938年,美国传教士葛维汉先生运用现代考古方法,对此进行了发掘,出土了一批器物。从现在看来,当时的发掘工具比较简单,工作方法也不算太严谨,出土文物也不丰富,但这应该是重庆考古发掘工作的开始,历 ...



译文



重庆汉墓的发掘

【美国】大卫·克罗克特·葛维汉

林必忠 于桂兰

熊一娣 邓桃丹

摘要:1936年,重庆市区在修筑公路时发现三座汉代砖室墓;1938年,美国传教士葛维汉先生[1]运用现代考古方法,对此进行了发掘,出土了一批器物。从现在看来,当时的发掘工具比较简单,工作方法也不算太严谨,出土文物也不丰富,但这应该是重庆考古发掘工作的开始,历史意义不可谓不大;其间,对大兴土木毁坏汉代墓葬有相应的描述与议论,这对当代配合基本建设的文物保护工作有借鉴作用。

关键词:重庆中学 汉代墓葬 崖墓 盗墓贼 发掘 探方 施釉 陶俑 花纹砖 榫卯砖

  

1936年7月,一些工人在重庆中学修筑公路时挖出了三座用花纹砖砌筑的中国汉代墓葬一事引起了Rev. C. B. Rape的注意,当时雷布先生是一名传教士,杨重熙先生是重庆中学的校长。这些墓葬中有施釉的陶男俑、女俑、狗、猪、房屋、案等,以及施釉或没施釉的陶碗和罐。雷布先生听说此事后,阻止了对这些墓葬的挖掘,并尽最大努力地保护了这些器物。
1936年10月,当我经过重庆时,雷布先生向我展示了这些从墓葬中出土的砖和器物,我答应一旦返回重庆,就对这些墓葬进行发掘。
1938年3月28日,我返回重庆,在雷布夫妇家受到了他们的招待。第二天,在一位学校职员和一些雇工的帮助下,我用木桩确定了一个宽5英尺的正方形,并开始发掘。这些墓葬都比较相似,埋葬在一座呈西南东北走向的小山的东北面或顶部(图1)。这些墓葬的墓壁都是由一面有花纹的宽大的砖砌成,在墓顶或接近墓顶部分的砖为楔形榫卯砖,以便于将墓顶券成拱形。这些墓砖的花纹面都是朝墓葬内部,因此墓壁看起来非常漂亮。
山顶表面是一层不到3英尺厚的红色粘土,该层下是红砂岩,这些砂岩有些暴露在地表或已经风化。这些墓葬都是从粘土层挖掘到砂岩,而且墓顶被覆盖起来,这样就不会被看见。
重庆有很多中国汉代墓葬,很多墓葬在近年已遭到破坏。随着十万以上的难民进入城市,大兴土木建设,从而使得许多中国汉代墓葬被破坏。在加拿大教会医院下曾发现过一座汉代空崖墓。几年前,在修建到成都的新公路时,我见到过一些被破坏的汉代崖墓,并且在这次考察过程中,我看到了更多汉墓因扩宽这条公路而被破坏。我和雷布先生看到了在生生公司挖掘的三座汉墓的墓砖(图13c)。廖先生是一位中国军官,他的新房子有一部分就是用在此处毁坏的汉墓的墓砖修建的,并在砖上抹上灰泥,这样砖面上的花纹就不会被看见了。近年,从重庆开始的长江南岸一带的一些汉代花纹砖墓遭到了破坏(图14)。一些前来观看我们发掘的警察说,重庆最近有许多这类墓葬被破坏,但是没人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因此什么都没有保存下来。
我们的工具有水平仪和测量杆、平面桌子、铁铲、锄头、粗刷和软刷、削尖的筷子、钢卷尺等。每一个木桩代表一个数字,每个探方以其右下角的木桩号为编号。在发掘之前,我们绘制了一张地图,并且记录了每个木桩底部的标高。每件出土器物都有一个田野编号,并在田野发掘记录本上记录其编号、深度、位置以及其它观察到的信息,这样就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基准面,所有的深度都可以依此计算。我们的目标是保存这些器物,而且所有这些观察到的信息都有助于阐释这些器物。
这次工作在某个方面又令人失望。前三座墓里的东西几乎被完全清空,而且第一座墓留下的墓砖不足以说明该墓的大小及开口位置,第二座和第三座墓中残留的墓砖相对较多。第四座墓是被修公路的工人发现的,但在前一段时间,墓顶就已被农民挖开,雨水不断地流入墓室,使得墓内的器物被浸泡在水中。因此,墓内的陶器变得非常湿软和易碎,即使非常小心地搬动也常常会碎裂成碎片。最近的雨水更是使得墓内的泥土又湿又粘,将墓内的泥土浸得潮湿且很粘,以致于在墓内行走、站立和工作都很困难。
因为只是墓顶不在了,而且墓内填满了泥沙,我们满怀希望,以为能在墓内找到所有原来放置的器物,但我们失望了。大概就在该墓被埋葬后不久的几十年内,盗墓贼从墓的东北角挖了一个很大的洞,进到墓内,带走了所有贵重物品甚至可能包括棺木和骨骼。我们在被盗墓贼扔至墓葬西南部的泥沙下发现了一些被覆盖着的陶器、陶模型和钱币,这些器物都还保持着原始位置。绘制的墓葬图显示了不同器物发现的位置(图2)。
发掘之后,我花了一些时间来修复1936年发现的三座墓葬出土的器物:
三件橙黄色黏土制作的碎陶碗,表面施绿釉。
一件灰色陶鱼塘模型的碎片,里面有一只乌龟、两条鱼、一只青蛙和两只蜗牛。
一件灰陶案的碎片。
一件黏土制作的灰橙黄色陶案的碎片。
两件灰陶马蹄和一条陶马腿。
两件装饰有绳纹的灰陶瓦或排水管。
橙黄色陶男俑的碎片。
两件施釉的橙黄色陶碗。
一大一小两件椭圆形陶碗,碗的两侧有扳。
一件灰陶猪,长236毫米,宽236毫米。
一件橙黄色陶狗的腿和其他部位的碎片。
一件器内施绿釉的陶盘。
一件灰陶狗,鼻子扁平,尾巴卷曲在背上,胸前环绕有一条带子,脖子上有一条带子以便于牵引,长260毫米,高213毫米。
一件施黄绿釉的高足碗。
以下器物是发掘所得,除前面两件之外,其余都是在第四座墓中发现的:
一件制作粗糙的磨制石器(图9,1),它是修路工从其中一座墓里扔出来的碎片中发现的,这是我所知道的出土于汉墓的第三件同类器物。一件发现于万县石油公司处的一座花纹砖墓内(图16),一件发现于彭山县近郊半边街的一座崖墓内。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随葬这类石器。
一件汉墓附近发现的石头,可能是一块贝壳岩,有锋利的刃部,顶端光滑,可以当手柄使用(图9,2)。
一件灰陶碗,光滑,圆形,无手柄,口大底小,位于墓葬入口或通道的东北角。
一件小型泥质灰陶鱼塘,内有一只龟、一条鱼、一只青蛙、一朵花以及一只做潜水状的鸭子等,鸭子和花的局部涂成了红色(图3)。
一件大碗(实为瓮),饰绳纹,圜底,小口(图5,3)。
两件泥质灰陶房,器形小,位于靠近主墓室的过道两边。一件为单层(图4,2),另一件为双层(图4,1)。单层陶房的房顶末端上翘。每座房屋都有两根柱子,这在中国建筑上从汉代至今都在大量应用。这种柱子在四川汉代崖墓中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装饰设计,从另一方面证明这是中国人的墓葬。
两件橙黄色陶狗,遗憾的是它们的头部在从泥土中发掘出来时被弄断了。
一件橙黄色陶猪。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或听说过在中国其他省的汉墓中有这种橙黄色黏土制作的器物,这可能是四川特有的,因为这种黏土发现于四川,而且土色金黄,非常吸引人。
一件灰色陶饭碗,一件形状相似、材料相同的较大的陶碗(图五,1)。
两件灰陶案(图六,1)和一件灰陶案的残片,两件陶案重叠放置,中间放有六个小碗,小碗呈椭圆形,两边有陶扳(图8)。
浅橙黄色黏土制作的陶男俑和陶女俑。由于这些陶俑被雨水浸泡,被泥土紧紧包裹,陶俑内部的泥土往往不足以支撑来自外部泥土的挤压,因此只有大约一半的陶俑被成功的保存下来。一个助手雄心勃勃地想要帮忙,所以他趁我不在现场时挖出了好几件陶俑,但是都被他弄坏了。
在墓道和主室发现几件无把灰陶罐(图6,3)。
一件比较大的青铜容器的三条器足(图12,1),其被移动过的现象表明这是盗墓贼在盗走这件青铜器时散落的。
大约2000枚铜钱,全用绳子穿在一起,这些铜钱几乎全是公元9-23年的五铢钱,表明这座墓是在耶稣时代或其后不久的时期修建的。
一件银手镯(图12,2)。据我推测,大概是因为这只手镯有缺口,以致很容易从墓主身上脱落,盗墓贼在黑暗的墓内没注意到它。除了手镯,在墓室南端没有发现别的器物,但是在墓室两边都发现有黑色的泥土,可能是衣服和棺材里其它的材料腐烂形成的。墓内未发现人骨或骨骼碎片。
在一件大罐内发现了一些锈蚀得无法辨认的铁器和绞线金属饰品,这些饰品已腐烂到我无法辨认它们是铅、锡还是银。
四座墓都使用了这类常见的装饰花纹砖(图13a、图13b),因此它们可能是在一个相对较短的时期内修建的。
虽然从这几座墓葬中发掘并保存下来的器物没有我1936年在叙府发掘的墓葬中出土的多,但是这次考察和发掘为我们了解汉代墓葬及其代表的文化明确了几下几点。
1.在重庆和四川一些地方发现的崖墓和花纹砖砌筑的墓葬,随葬有相同的器物,进一步证明这两种墓葬都是汉代墓葬,且这些崖墓不是蛮子洞或土著居民的住所。
2.显然,在叙府、嘉定、彭山县和成都发现的汉代墓葬器物不是一种地方特征,而是普遍分布于整个四川境内。事实上,这些器物与中国其他地方汉墓出土的器物也非常相似。
3.进一步阐明了在汉代中国墓葬的修建方法。早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一些富有的中国人喜欢将尸体埋藏在开凿于崖壁上的崖墓内。也有埋葬在从地表用花纹砖修建的墓内,然后用泥土覆盖,这样看起来像一座小山。第三种方法是本文中已经描述过的,这种墓通常是在山顶或山坡上,在泥土或是岩石里挖一个深坑,然后用花纹砖砌筑墓室,最后在墓上方覆盖泥土以免被发现。
4.此前,在四川的墓葬中发现有汉代绿釉和银质釉陶器,但这次的黄釉或黄绿釉陶器在四川是首次发现,虽然这些器物在西安或中国其他地方的墓葬中都已有发现。

如果没有雷布先生和重庆中学杨校长的协助、关心和努力,这些资料可能已经完全丢失。他们计划对第四座墓进行复原和保护,并将这些墓中出土的器物作为考古和教育博物馆展览的开端,该博物馆位于重庆中学。

图1 在重庆中学发掘的位置图。这里原来有四座花纹砖墓,其中三座已被修路工人破坏,第四座墓在数百年前也已经被盗。

图2 4号墓出土器物位置平面图。在墓室的西南部,从墓道前端开始,依次放置有一件陶鱼塘模型、一件底部饰绳纹的小口圜底灰陶瓮、一件小陶碗、一件两层小陶房、四件陶碗、约两千枚铜钱。在墓的东北部,依次摆放着一件口大底小的圆形灰陶碗、一件屋檐上翘的陶房、两件陶碗、两件橙黄色陶狗、一件橙黄色陶猪、两件重叠放置的灰陶案、陶案中间有六件椭圆形小陶碗以及很多橙黄色陶俑,近墓室中部有一块花纹砖。

图3 4号墓墓道发现的灰陶鱼塘图。里面有一条鱼、一只青蛙和乌龟、一只蜗牛、一只水甲虫、一朵花(?)、一只正在潜水的鸭子(?)、一件圆圈里不可识别的物体。长418毫米,沿宽44毫米,高43毫米,宽287毫米。

图4 1.4号墓出土的一件双层陶房的上层。下层有大而圆的柱子,无法修复。上层高266毫米,长320毫米,宽117毫米,屋顶长480毫米。是典型的中国式柱子。
2. 4号墓出土的一件单层陶房图。屋檐上翘,有两根柱子。长422毫米,宽178毫米,高20毫米。这类陶房是用来作为死者灵魂的居所。

图5 1.4号墓出土的汉代陶碗图,灰色黏土制作而成。口径150毫米,高48毫米,厚3-4毫米。一件稍大的形制相似的陶碗,口径为200毫米,高48毫米。
2.4号墓墓道西北角出土的灰陶碗,高135毫米,口径347毫米,底径227毫米。
3.4号墓出土的灰陶瓮,圜底,上部装饰绳纹,高196毫米,口径112毫米,最大直径310毫米。

图6 1.陶案,灰陶,无釉,出土于重庆汉代墓葬4号墓,长362毫米,宽240毫米,口沿宽17毫米。
2.出土于同一座墓的一件灰陶碗,高87毫米。
3.出土于4号墓的无把灰陶罐,高60毫米,口径98毫米,最大径188毫米,底径132毫米。

图7 出土于4号墓的一件锥形陶碗盖,器表施黄橙色釉。此前,这种在器表施黄釉的汉代陶器在四川未被发现过。

图8 出土于重庆墓葬4号墓的椭圆形无釉灰陶碗的俯视图,器身长115毫米,宽90毫米,口沿厚7毫米,器身厚2-4毫米。这座墓出土好几件同样的碗,较大的一件陶碗长138毫米,宽108毫米,高35毫米。

图9. 1. 一件“新石器时代”石器发现于重庆汉墓的堆积中,形似斧,用浅灰色坚硬的石头制成,残,长88毫米,宽61毫米,厚28毫米。
2. 一件可能为旧石器时代的石制品在汉墓附近被发现,长70毫米,宽69毫米,厚14毫米。这件石头看起来很古老。

图10. 一件出土于4号墓的口沿残片侧面和断面观察图。类似的纹饰常见于汉代大型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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