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编辑：严中联 赵姝玲 张国库

出版社: 辽宁教育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2-12

多年考古终成书 卷帙编成完夙愿

——《东北古代长城考古调查与研究》后记

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

冯永谦

当我在电脑上写完本书文稿最后一个字时，不禁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大功告成，如释重负，立刻感到轻松不少，也有一种喜悦袭上心头，因为对我个人来说，这是完成了一个久藏心底的大工程。

《东北古代长城考古调查与研究》是我经过60多年的积累所得。当初我关注长城，既是由于职业的原因，也有我个人的喜爱，尤其是初见长城时的那种震撼，让我不禁感叹：“我们的先人太伟大了，竟完成如此艰巨的工程，世无其匹！”

自从开始关注长城，几十年来我未曾放松。现在思之，当初的随手记录，好似不经意间为之，实则是铢积寸累，这么多年下来，不觉之间竟至卷帙浩繁，俨然可以成书的样子。

但若要真的写书，还不那么容易。虽然在这本书未成本稿之前，我已写有一定的文字了，但要成书，还是需要通盘考虑，全书的篇章谋划与具体安排，都要进行仔细酙酌，为此我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本书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汇集了了解和研究东北长城最基础的资料，是我经考古调查发现的。这部分的写法，是简略地说明长城遗存/遗迹的发现经过，在今天的什么地点，用照片忠实记录长城形态——这可表明长城现在的保存状况，给人以直观的印象，没有展开叙述。即便这样安排，也写有几十万字。如若展开一点儿写，恐怕又不知要写几十万字才能收笔。故此，为了不让本书过分庞大，文字就尽量简明扼要一些。下卷收录了多年来我研究长城发表的论文，对东北地区的历代长城基本上都有论及，前后时间跨度很长——这说明我关注、研究长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成为本书第三册的主要部分。

本书的写成，还有一个原因也应说明。我虽然是做考古工作的，但我酷爱摄影。1954年以来，我就在完成本职考古工作任务后，兼任所在单位东北文物工作队发掘工地现场的摄影和室内整理的文物摄影。后来东北文物工作队与东北博物馆（后改名为辽宁省博物馆）合并后，改为东北博物馆文物工作队（现为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我又为博物馆摄影。因此，凡文物队各处考古发掘现场和博物馆展览所需照片，都是由我一人用业余时间拍摄、冲洗和印放的。我这样持续工作了30多年，几乎至退休。

关于长城的照片，我是拍摄了不少的，不过当时都存档了，现在我手中几乎无存，只有当时因拟写文章需要，留下几张黑白照片，现在书中绝大多数照片都是彩色的，它们都是我退休后再调查长城时拍摄的。

1985年12月25日退休之后，在30多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停止外出，南到广东、云南，北到黑龙江、内蒙古，西到青海、陕西、山西，东到上海、浙江、江苏，中部湖南、湖北、河南、河北，还有辽宁和吉林。我这样频繁地、不停地长时间外出，并不是游山玩水，而都是带着课题项目去的，因此我更注意我所需要的照片材料。30多年里，我拍摄了20多万张照片，装满了数个2T移动硬盘，而且也学会使用Photoshop对照片进行剪裁与修饰。正是有了这些条件，我才能撰写这本《东北古代长城考古调查与研究》。

在写作本书的这段时间里，我焚膏继晷、夜以继日，目的无非就是多用点儿时间将这本书写好，因我深知其快不起来。虽然过去已有些文字，但若成书，还远远不够。因此必须从头做起，而且还要认真比对各种材料，不计时间加以考核。尤其是本书不仅文字体量大，收录的照片数量更是巨大。因为我要以照片证史、存史，所以照片的选择就更显重要。编到照片部分时，越在感到将要完成时我越觉得难以收尾，不光要从20多万张照片中选出拟收录照片，还要对每一张选出照片进行处理，编写说明、编排序号，再将序号标入文中使文、图对应，因此颇为费时费力，一做就是半年多时间。

我写本书时，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往出版的谈长城的著作，大都只记载有限的几个时代，如只说燕、秦、汉的长城，其他时代的长城，则不予以说明。我认为这是很不完整的。任何一个时代的长城都不应被忽略，将某个时代的长城随意漏掉、置之不理，是不可以的。一定要加以区分，把隐藏、淹没在其他时代里的长城找出来，把那些没列出的长城写清楚，恢复历史的原貌，使其不缺环断链。因此，本书按照时代顺序，写出历史上各时期的长城。譬如在河北承德、内蒙古赤峰、辽宁建平等地发现的三道长城，一般以燕、秦、汉时代论之，但依据我的实地调查和深入研究，这三道长城其实不只经历了这三个时代，而是多个历史时期的遗存。历史原貌应该是：战国时期的燕国有两个时期的长城，即燕昭王时“秦开却胡”第一次修筑的燕北内长城和拓边之后又修筑的燕北外长城，而燕北外长城还是秦始皇长城以及继承“秦制”的前汉初年长城的一部分，燕北内长城在前汉武帝时期被沿用，也是前汉武帝长城；南面一道由墩台、城墙、壕堑构成的长城既是后汉长城，也是西晋长城，其西段还是北齐长城的一部分。如果把历史内涵这么丰富的长城只简化成燕、秦、汉时代，岂不是太过笼统？因此，本书不漏掉任何一个时期在东北地区修筑的长城，并按时代顺序依次说明、考证各个时期的长城，力图恢复历史原有面貌。

光阴荏苒，回想最初我自1956年接触长城，到如今已经过去60多年了！几十年来，我真的是从心底里喜爱上了长城。那时我看到的，是长城久经风霜后的雄姿。虽然城墙残破，土坍石颓，但它仍然倔强地伫立在广漠的山野里，寂静地度过春风秋雨，暑夏寒冬只有山花衰草陪伴。它的身上，记录了横跨千载的历史风云。谁能细数，在它身旁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历史故事？今天我走过高低不平的山冈，跨越粗犷崚嶒的岩石，在它的身边进行考古调查，详细记录各种数据，多角度拍摄遗存照片，有时几天也走不到头，往前一看，它仍然伸向远方，远到云端深处，所在之处山川秀丽，云烟缥缈，这是多么令人神往！长城最初给我的震撼，让我对它一直念念不忘，只要有机会，我就想看到它，了解它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历史。几十年过去，长城不老，令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