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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代壁画中的猎鹰、猎犬图

摘要: “契丹”之名,始见于《魏书》。自公元前4世纪中叶,自号“契丹”见于诸史以来,他们世代游牧于潢水及土河流域(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及老哈河流域)一带。这一地区出土的辽代文化遗存,充分体现了浓郁的游牧、狩猎气息。史料记载,契丹人“行营到处即为家,一桌穹庐数乘车。千里山川无土著,四时畋猎是生涯”。据契丹肇兴之地考古出土的辽墓壁画资料观察, ...

“契丹”之名,始见于《魏书》。自公元前4世纪中叶,自号“契丹”见于诸史以来,他们世代游牧于潢水及土河流域(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及老哈河流域)一带。这一地区出土的辽代文化遗存,充分体现了浓郁的游牧、狩猎气息。史料记载,契丹人“行营到处即为家,一桌穹庐数乘车。千里山川无土著,四时畋猎是生涯”。据契丹肇兴之地考古出土的辽墓壁画资料观察,发现辽代契丹人的游牧狩猎活动中猎鹰、猎犬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

喇嘛沟辽墓壁画“备猎图”

“猎鹰、猎犬图”是契丹民族的游牧、狩猎图壁画中常出现,且具民族特色的主题。1991年,内蒙古敖汉旗喇嘛沟辽墓壁画中出土的“备猎图”。该壁画绘于墓室西壁,画面由5名契丹男子组成。中间一人,髡发,右手似戴手套,擎一淡红色“海东青”,左手作抚摸鹰之状。峰克什克腾旗二八地辽墓出土的石棺画 “契丹住地生活小景”。绘于石棺左壁,左侧为毡车,长袁、高轮,车上有毡蓬,车辕用三角木架支撑,车旁趴一小狗。车侧有两个契丹人,髡发,一前一后作行走状。前方有一猎犬,随主人作奔跑状。整个石棺画面表现出了浓郁的契丹民族特色的“夏捺钵”情景。库伦旗奈林稿6号辽墓壁画出土的“出行图”绘于墓道北壁。该壁画中一名契丹侍者,身穿蓝色袍,腰带上佩一小刀,右臂架着一只海东青,鹰腿上还系有链环。对鹰鶻的体形特点在王偶《东都事略》多有提及,如:“女真有俊禽,曰海东青,次曰玉爪骏,俊异绝伦,一飞千里……海东青小而俊健,能擒鹅篇,爪白者尤以为异”。又据苏轼《密州出猎》记载:“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也说明自唐以来,猎鹰就备受北方游牧民族所喜爱,有辽一代猎鹰更是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

库伦旗奈林稿6号辽墓壁画的“猎鹰图”

据《辽史》记载:“春捺钵曰鸭子河,冰泮乃纵鹰鹊捕鹅雁。晨出暮归,纵事弋猎。有鹅之处举旗,探骑驰报。鹅警胜起,左右围骑皆举帜麾之。五坊擎进海东青鹊,拜授皇帝放之。鹊擒鹅坠,势力不加,排立近者,举锥刺鹅,取脑以饲鹊”。契丹统治者对海东青酷爱至极,效仿唐制设立掌管鹰骼的五坊。如天赞四年(925年)十一月,“幸安国寺,饭僧,赦京师囚,纵五坊鹰鹊”。在现已发现的辽墓壁画,更是真实的再现了辽代契丹贵族对海东青的喜爱情况。有关海东青题材的出土资料以阿鲁科尔沁旗耶律羽之墓的鎏金海东青铜饰片为最早。在陈国公主墓中还发现实物驾鹰之饰,公主左臂上套有玉臂猎。“刺鹅锥”“玉臂鞲”,其中玉柄银剌鹅锥是系挂在腰间的蹀躞带上。玉臂鞲是系于手腕与肘之间,起到擎鹰护腕的作用。“刺鹅锥”是用来取鹅雁脑以饲鹰的必备工具。

耶律羽之墓出土鎏金铜“海东青”饰片

陈国公主墓出土刺鹅锥

陈国公主墓出土玉臂鞲

敖汉旗七家2号墓西北壁绘“双鹰图”,两只灰色海东青上下排列,头均向内,各站立在倒山字形的鹰架上。鹰架上端圆弧,三尖足。一鹰上身脱落,从腿上部下垂一扭索式“鹰链”,链又环绕于鹰架之上,一鹰的链为窄带形,是拴系于鹰之双腿的关节上侧。白音罕山辽墓前室西壁绘“擎鹰图”,画面中两名契丹侍从,小髭须,身着圆领紧袖袍,腰系布带,于腹前绾结。两侍从右臂各加着一只海东青。由此可见牵猎犬、臂苍鹰作为传统的狩猎形象由来已久。

白音罕山辽墓前室西壁的“擎鹰图”

据史料记载,契丹本土不产海东青,需向外族求索。据《辽史》记载:“重熙二十一年,遣使诣五国及鼻骨德乌古敌烈四部捕海东青鶻”。鹰鹊主要用于春捺钵,即捕猎天鹅。清人杨宾在《柳边纪略》中记载:“辽以东皆产鹰,而宁古塔尤多。设鹰把势十八名,每年十月后即打鹰,总以得海东青为主。海东青者,鹰品之最贵者也”。辽代契丹民族所需海东青年年由女真进献,“其征索无度,至使女真不胜其苦”。据《契丹国志》记载:“女真东北与五国为郁,五国之东邻大海,出名鹰,自海东来者,谓之‘海东青’小而俊健,能擒鹅鹜,爪白者尤以为异,辽人酷爱之,岁岁求之女真,女真至五国,战斗而后得,女真不胜其扰。及天柞嗣位,责贡尤苛。又天使所至,百般需索于部落,稍不奉命,召其长加杖,甚者诛之,诸部怨叛,潜结阿骨打,至是举兵谋叛”。辽政权与女真族矛盾激烈,最终被女真族取而代之。

猎犬在契丹人游牧、狩猎生活中同样占有重要的位置。这在考古发掘中多有所见,宝山辽墓1号墓墓室回廊北壁绘有“犬、羊图”,中部绘开启的门户,东侧一扇门可见。一只黄犬颈系悬铃,头探向门外,似作迎候状。西侧一山羊尾随其后。

敖汉旗下湾子1号墓出土“双犬图”

敖汉旗下湾子1号墓出土“双犬图”绘于甬道西壁。两犬均蹲坐,一犬为白色,目视前方,脖系红带,带前垂一圆铃,尾翘起。一犬为黑花色,扬首,吐伸舌,颈系白带,带前垂一铃,尾翘起。敖汉旗喇嘛沟辽墓壁画出土“出行图”,绘于墓室东壁。画面中一契丹侍者,髡发,身着白色圆领窄袖长袍,衣襟掖于腰部,左手拿鞭,右手牵一红色马,一只猎犬紧随其后。又库伦旗奈林稿6号辽墓壁画出土的“出行图”中一只猎犬,颈套项圈,长腿细腰,长尾上翘。扎鲁特旗浩特花辽墓外层门洞上方绘“鹰犬图”。画面由左右对称的海冬青和猎狗组成。海冬青,立在台墩上,腿上有锁链,为灰色。猎狗(该报告里成细狗,善捕猎)均小头,尖嘴,长颈,小耳,前腿直立,后腿弯曲坐在地上,尾巴弯曲在地。东侧的猎狗浅黄色毛,西侧的猎狗为灰褐色毛。据《辽史》记载:“九月庚寅,猎,遇三虎,纵犬获之”。

喇嘛沟辽墓壁画“出行图”局部

库旗奈林稿6号辽墓出土“猎犬图”

综上所述,猎鹰、猎犬在契丹民族的游猎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海东青更是契丹贵族在“春捺钵”营盘中的一种具有特殊作用的猛禽。然而,辽政权统辖之今北京、山西、河北等地出土的辽壁画墓中此类题材的壁画几乎是没有出现过。这与辽政权分俗而治的政策是密不可分的。据《辽史》记载:(辽)“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治汉人”。所以契丹人的肇兴之地出土壁画题材较多的篇幅体现了浓郁的游牧民族特色的“游牧狩猎”场景。而对于猎鹰、猎犬题材的刻意描绘,正是烘托了契丹贵族跟随辽帝四季捺钵随行狩猎的日常生活氛围的真实写照。

浩特花辽墓壁画“鹰犬图”

附识:该文章编写中参考彭善国、张鹏先生的有关壁画的研究成果。图均来源于《内蒙古辽代壁画》(文物出版社2009年)。

  文章已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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