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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墓地与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发端

摘要: 小河墓地与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发端文 图 / 杨雅洁20世纪30年代的小河墓地贝格曼镜头下的小河墓地 小河墓地是新疆地区最早一批被科学记录并做了部分发掘的青铜时代遗址,20世纪初被罗布猎人奥尔德克发现,20世纪30年代由瑞典学者贝格曼考察记录,直至21世纪初才被中国考古学家正式发掘,这个过程历经百年。这近百年的时间不仅是中国考古逐步发展的时段, ...


小河墓地与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发端


文 图 / 杨雅洁


20世纪30年代的小河墓地

贝格曼镜头下的小河墓地

小河墓地是新疆地区最早一批被科学记录并做了部分发掘的青铜时代遗址,20世纪初被罗布猎人奥尔德克发现,20世纪30年代由瑞典学者贝格曼考察记录,直至21世纪初才被中国考古学家正式发掘,这个过程历经百年。这近百年的时间不仅是中国考古逐步发展的时段,也是新疆考古历经坎坷、不断发展的时段。

发现

早在晚清时期,就有不少来自西方和日本的探险者以探险的名义在新疆境内对古代文明遗存进行盗挖。小河墓地即在这种背景下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其发现者罗布人奥尔德克发现小河墓地后就一直静静等候着十年前与他一起发现沉寂千年的楼兰古城的瑞典地理学家斯文·赫定,想告诉他自己的新发现,但斯文·赫定在奥尔德克带领下发现楼兰的“三间房”后再未回到罗布荒原。到了1934年,72岁的奥尔德克终于等来了再次来到罗布荒原的瑞典人,但来人却不是他苦苦等待的斯文·赫定,而是其助手沃尔克·贝格曼。奥尔德克向考察队讲述了那个有“一千口棺材”的地方并担任向导再次进入孔雀河旁的沙漠里。进入沙漠后,贝格曼等人便绕着沙丘、雅丹和柽树墩不停打转,奥尔德克也讲述着自己梦境的启示,说那些坟墓形成的小山已经消失在新形成的湖泊里,又说那是一个魔鬼守护的地方,任何靠近它的人都会有灭顶之灾。此时,贝格曼开始怀疑这个地方存在的真实性,但就在过了难熬的十几天之后,再次发现了小河墓地。在小河墓地前,考察队队员们看到了奥尔德克口中的“千棺之地”,凌乱的人骨、胡杨木立柱、船型木棺在隆起的沙包上散落。考察队在此发掘了12座墓葬,出土近200件遗物,后来将此次发掘成果作为贝格曼的博士论文,从此西方世界开始知晓这个惊世发现。


小河墓地现状

再现

1979年中央电视台和日本NHK合拍《丝绸之路》,时任新疆考古所所长王炳华带领考古队员想借此次机会找到当年贝格曼见到的小河墓地,却意外发现了另一处与贝格曼在《新疆考古记》中记载的小河墓地有相似文化面貌的墓地—古墓沟墓群。

贝格曼与《新疆考古记》书影


这次与小河的失之交臂带来的是发现新文化类型的惊喜,这也给中国学者找到小河墓地平添不少信心。中国自己的考古学家第一次走近小河墓地已是自贝格曼离开小河66年后的世纪之交,快退休的王炳华先生为完成内心的夙愿,拿着贝格曼当年绘制的墓地位置图带领5名队员和5峰骆驼进入罗布荒原希望能找到小河墓地,当然寻找之路依然是像所有企图进入沙漠中的人一样步履维艰,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选择冬季进入沙漠就是因为此时是一年中风力较小、温度较低的时段,可偏偏遇到了异常的大风天气,在物资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队员们继续寻找了半日,终于看到了贝格曼书中描述的的地貌,此次发现为三年后正式对小河墓地发掘打好了前站工作。

“小河公主”木乃伊


2003年12月—2005年3月,小河墓地正式发掘,共发掘墓葬167座,出土遗物数以千计。墓地内有多根涂红的多棱形木柱,并在之上捆绑牛头,随葬品中有骨雕人面像、圆形铜镜、石质木杆权杖等具有特殊意义的遗物,葬具上被青铜工具加工的痕迹,这些都在昭示着公元前三千纪末至公元前两千纪中叶前后,存在于罗布荒原的小河青铜文明已经发展到了较高的水平。


出土木雕人面像与毡帽

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发端

当斯文·赫定和贝格曼等人将包括楼兰古城、小河墓地在内的诸多新疆青铜文明遗存展示给西方时,吸引的不光是国外研究者的目光,以黄文弼为代表的中国学者更是密切关注着这一区域,但在之后由于国内局势的不稳定,加之1949年后罗布泊地区转变为军事管理区,半个多世纪无人再对此地进行遗址的调查与发掘。但小河文化遗存给人以启示:新疆有很高程度的青铜文明。那么新疆其他地方的青铜文化面貌如何呢?1949年后,虽然西北文化局和新疆文管会筹备处开展了一些工作,但考古学研究还是处于初步归类阶段,受中原考古学研究的影响,认为彩陶的年代属于新石器时代,故将与彩陶共存铜器的遗存归为铜石并用时代,随着新疆地区越来越丰富的遗存被发掘,现已认识到这类遗存应属于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

新疆青铜时代遗存出土彩陶

(1. 天山北路墓地 2. 萨恩萨伊墓地 3. 新塔拉墓地)


20世纪70年代末,新疆的考古工作重新启动,从80年代后期开始,新发现层出不穷,主要集中在天山南北麓及其山间盆地,也成为了国际学术界的焦点。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主办的学术刊物《新疆文物》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应运而生。90年代后,新疆考古步入快车道,大量的调查、发掘及研究成果成批公布出来,而青铜时代考古成果也不只是简单的刊布资料,新疆本地存在的多支跨境考古学文化也为国际间学术交流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这使新疆地区青铜时代的研究找准了学术定位并提升其国际影响力。

新疆青铜时代考古的新进展

随着新疆一线田野考古人员技能和水平的提升,越来越多的青铜时代遗址墓葬能被很好地发掘和认识,新疆境内几支重要的考古学文化与境外的关系愈发明晰。

哈巴河县阿依托汗 M21、M22 出土遗物


关于阿凡纳谢沃文化的典型遗存,近年来在新疆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阿依托汗一号墓群被揭露出来,M21、M22 两座墓葬形制为半地面石棺墓,地表由山石夹黄土堆积而成,人骨上撒有红色颜料,随葬器物有刻划纹和戳刺纹的尖底、圜底橄榄形陶罐,香炉形陶豆及砺石等。新疆境内与阿凡纳谢沃文化密切联系的切木尔切克文化仍然聚讼已久,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林梅村教授认为以尖底为代表的陶器属于阿凡纳谢沃式,平底陶器则属于切木尔切克式陶器。近年来,考古学家通过墓葬形制、墓葬附属设施、葬式、随葬品等分析出切木尔切克文化更多的内涵与传统,并在阿勒泰地区多个地点辨识出了该类遗存,至于年代的问题或许还得期待在北疆做更加丰富而深入的考古工作,并借助科技手段从测年等多方面得到更为准确的结果。

新疆温泉县阿敦乔鲁墓葬


安德罗诺沃文化共同体主要分布在新疆准噶尔盆地周缘区、伊犁河谷区和帕米尔高原区,国内外学者都极其重视其传播模式和年代问题,在过去相当一段时间内,中国学者只能用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去比对,随着新疆本地材料的不断丰富,中国学者通过这些发掘的材料及研究成果挑战着过去由国外学者们建立起的话语体系。无论是文化的年代序列还是分布区域都可以用更多地下证据来修正,如新近在石河子南部十户窑村所发现的一处具有安德罗诺沃文化面貌的墓群,以及在昌吉州吉木萨尔县白杨河墓群中发现的相关遗存,这是目前在新疆地区发现的安德罗诺沃文化共同体分布最东的遗存,再往东即是受中原文化影响的以彩陶为代表的族群,这恐怕是文化传播受阻的最重要原因。所见的这几处文化遗存均分布在天山北麓的河边台地和山前冲积扇上,向南由于有天山的阻隔,故翻越天山南下的可能性较小,而且南疆的气候和环境也不允许他们进行背离文化传统的迁徙。

目前,新疆的考古工作通过和多家单位多层次、多学科的共同协作助力着研究水平的提升,如古人类 DNA 研究,古代金属检测分析,沉积学、地球化学研究,使学者们对新疆地区的古环境、古人类、古气候等认识明显提高。新疆地区古代动植物的驯化、古代冶金、古代人类的迁徙与交流方面产生了不少研究著作,这也得益于考古学多方位的合作和理论、技术的进步。而且由于新疆独特的气候和环境,使得古代遗迹、遗物保存状态较好,有待于发现和研究的重大考古遗存还有很多,正在等待着考古学家去探索。

(本文刊登于《大众考古》2020年01月刊,作者为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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