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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晋文

秦汉是中国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奠基时代。对秦汉时期的历史地位， 近人夏曾佑在《中国古代史》中总结说：“中国之教，得孔子而后立。”“中国之政，得秦皇而后行。”“中国之境，得汉武而后定。”而儒学能成为历代王朝的主流思想，甚或被称为“儒教”，恰恰是从汉武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 开始的。仅就政治制度而言，基于地主土地所有制这一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亦即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如皇帝制度、官僚制度、郡县制度等，便的确是在秦汉时期形成并进一步发展的。此外，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大规模农民战争的爆发，丝绸之路与中外关系的沟通，文字、货币、度量衡、法令的一统等，也都由秦汉而开其端绪。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重要的历史时期，人数较多的列侯群体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清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以“汉初布衣将相之局”来概括汉初的政治结构。“汉初诸臣，惟张良出身最贵，韩相之子也。其次则张苍，秦御史；叔孙通，秦待诏博士。次则萧何，沛主吏掾；曹参，狱掾；任敖，狱吏；周苛，泗水卒史；傅宽，魏骑将；申屠嘉，材官。其余陈平、王陵、陆贾、郦商、郦食其、夏侯婴等，皆白徒。樊哙则屠狗者，周勃则织薄曲、吹箫给丧事者，灌婴则贩缯者，娄敬则挽车者。一时人才皆出其中，致身将相，前此所未有也。”在这一架构下，汉初的列侯群体应运而生。《后汉书·百官志》载：“列侯， 所食县为侯国。本注曰：承秦爵二十等，为彻侯，金印紫绶，以赏有功。功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得臣其所食吏民。后避武讳，为列侯。”关于列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西周的五等爵制，直接来源乃秦的二十等爵制。至汉时，列侯制度渐趋完备，大致分为功臣侯、王子侯、外戚侯、恩泽侯、归义侯、丞相侯和宦者侯等，抑或兼而有之。汉代列侯在社会结构中占据极为显赫的地位，他们因功、因亲、因恩泽而封，多者食万户，少者食百户，成为大一统王朝的中坚力量，对两汉时期的经济、政治、社会、军事、思想文化、民族关系等方面产生了深远影响。

近年来，关于秦汉列侯的研究有不少新的成果，但总体而言，对秦汉列侯的个体研究仍然偏少。秦铁柱副教授的《西汉列侯》从数百有影响的列侯中选择了37位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包括功臣侯、丞相侯、外戚侯、恩泽侯等列侯类型，在纵横两个方面都做到了更大范围的贯通。从纵的方面来说，按照时间顺序对列侯展开论述，呈现了西汉王朝的权力重心由功臣侯到外戚侯、恩泽侯的转移历程；从横的方面来说，则重在论述列侯与汉高祖五年诏、白马之盟、汉匈和亲、列侯之国、削藩策、七国之乱、罢黜百家、讨伐匈奴、颁行推恩令、币制改革、抑摧豪强、盐铁会议、今古文之争、王莽改制等历史事件的关联，以揭示西汉列侯的全貌，凸显了面的展开与点的深入。总的来看，该书结合西汉的时代特点，剖析诸多列侯的人生轨迹，展现他们的喜怒哀乐，评判他们的道德理想、行为准则和价值观念，力求还原真实的历史情景，让鲜活的历史人物重新站立在读者面前，并对他们尽可能做出全面、准确的历史定位。尽管书中的有些论述还可以进一步完善，有些看法亦可能存在争议，但其锐意进取的求真和创新精神却应当充分肯定。

作者曾受业于著名历史学家安作璋先生门下，后在南开大学刘敏教授指导下攻读博士学位。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乐见《西汉列侯》的出版， 希望铁柱能秉承安先生和诸多前贤的治学精神，继续努力，在秦汉史研究的沃土里辛勤耕耘，取得更丰硕的成果。

是为序。

二○二○年九月十九日

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