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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修复背后的故事

摘要: 当我们走进博物馆时,很容易被一件件形制完整、纹饰明晰、铭文清晰的文物所吸引,并折服于古人精湛的手工技艺。而事实上,无论是青铜器皿还是书法画作,出土时能保存完好的只有极少数。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往往是锈蚀遍体、破损残缺,甚至难以辨认的大堆碎片。要让这些文物重现其貌、重展风采,离不开修补文物的人。这群隐身于文物背后的人,以数十年如一日 ...


当我们走进博物馆时,很容易被一件件形制完整、纹饰明晰、铭文清晰的文物所吸引,并折服于古人精湛的手工技艺。

而事实上,无论是青铜器皿还是书法画作,出土时能保存完好的只有极少数。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往往是锈蚀遍体、破损残缺,甚至难以辨认的大堆碎片。要让这些文物重现其貌、重展风采,离不开修补文物的人。

这群隐身于文物背后的人,以数十年如一日的耐心与专注以及百折不挠的工匠精神,沉浸于以毫厘计的文物修补的细枝末节中。一双巧手还原的不只是器物,更是一段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史。

本期,我们走近这个特殊群体,聆听他们修复和保护文物的故事。





罗夜起:专注青铜器修复数十年

罗夜起在家中的工作室修复一件青铜器的复制品。(郝亚鑫摄)

  文物修复的日常工作极其枯燥,除了安静,还是安静。但今年79岁的罗夜起,自1971年到云南省博物馆从事雕塑兼修青铜器工作后,一干就是几十年。凭着一腔热情,他在青铜器修复领域中取得不俗成绩:既修过国家一级文物“三骑士铜鼓”,也复制过镇馆之宝“牛虎铜案”。

耗时5个月修复“三骑士铜鼓”

  在位于玉溪市江川区的李家山青铜器博物馆,珍藏有一件国家一级文物——“三骑士铜鼓”,此文物真实再现了古滇国武士风采:鼓面正中有十二芒太阳纹,芒间饰三角形齿纹,面上二晕均由锯齿纹组成,上面三骑士服饰相同,头戴鸭嘴形头盔……

  铜鼓是分布于我国西南滇桂地区和东南亚的一种重要乐器,用于宴会、战争、祭祀等重大场合。“三骑士铜鼓”作为江川悠久历史和古代文明的见证,于1991年12月至1992年4月在李家山古墓群被发掘出土,而它的发掘地被评为1992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不过遗憾的是,因地层变化、墓穴塌陷等原因,“三骑士铜鼓”出土时已破碎,铜鼓被挤压变形。

  “初见时,文物已碎成大小不等的40块,鼓面、胴、腰、足均已严重变形,鼓面3处断裂。此外,一骑士缺1只脚,三匹马的脚均已断裂,其中一匹马缺2只后脚,一匹马缺1只后脚。”说起首次与“三骑士铜鼓”见面的场景,罗夜起记忆犹新。为恢复文物原貌,更好地挖掘它的历史、艺术和科研价值,云南省博物馆安排罗夜起对“三骑士铜鼓”进行整形修复。

  如何修复?国家有严格规定,其中一条就是:保持文物原状,不要随意增添或改变原物的面貌和完整性。鉴于此,当时有人提出用锯解、组焊方法达到整形目的。但罗夜起对铜鼓碎片进行仔细观察、推敲后发现,文物的胎质延展性比较好,用锯解法不仅会对文物造成更大损坏,也不易焊接。最后,罗夜起决定用锤打法,再经过敲击、挤压、焊接等工序逐一仔细打磨,耗时5个多月后,“三骑士铜鼓”真容再现。

  

自研技法修复贮贝器

  1984年,在省博物馆的安排下,罗夜起开始修复“杀人祭鼓铜贮贝器”。该文物于1956年出土于晋宁石寨山,与曾亮相于《国家宝藏》节目的四牛鎏金骑士铜贮贝器,同属于古滇国(西汉早期)时期的器物。

  贮贝器是古滇国特有的贮放贝币的青铜器,器上铸造有姿态各异的群像,具体而生动地展现了祭祀、战争、狩猎、祈年、播种等情形,是研究古滇国社会历史的重要资料。“杀人祭鼓铜贮贝器”由一面铜鼓改装而成,有底有盖,器盖上刻有32人、5马、1牛、1犬,整体布局与同期出土的“杀人祭柱场面贮贝器”非常相似。

  出土时,由于受压变形,“杀人祭鼓铜贮贝器”已破损,并有很多缺块,修复难度较大。拿到文物后,经反复观察、思量,罗夜起决定对其进行局部整形,然后对已破损的缺块进行造型复原、做石膏模具,同时对贮贝器缺失的双耳进行移植、做模具、电铸、组焊、作旧、着色等。为了完美再现文物当年的风采,修复中,罗夜起不断打磨工艺,并自创技法,他所用的电铸工艺便是其中之一。“修复时,要始终把文物安全放在首位,自我钻研技术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干这一行,不热爱、不认真钻研是难以成功的。”罗夜起说。在他的精心打磨下,一个完好的贮贝器最终展现在世人面前,此件还于1984年7月在日本“中国云南省博物馆青铜器展览”中展出。

完美复制“镇馆之宝”

  在云南省博物馆工作的几十年间,罗夜起不仅修复了众多青铜器,他还擅长于复制工艺。“文物复制是博物馆的一项重要工作,国家对文物复制有严格规定,其目的在于加强对文物的保护,便于陈列和开展研究工作。”罗夜起说。

  20世纪80年代,曾流传这样一句话:“北有马踏飞燕,南有牛虎铜案。”其中“牛虎铜案”指的就是1972年出土于江川李家山古墓群遗址中的一件战国时期青铜器,是云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该文物移交省博物馆后,发现地的李家山青铜器博物馆便需要一尊复制的“牛虎铜案”,以供当地陈列和研究。云南省博物馆将重任交给了手艺精湛的罗夜起。

  “此铜案为古滇战国时期的案祭礼器,其造型由二牛一虎巧妙组合而成。其特殊的组合造型使整个铜案重心平稳,大小和谐,动静均衡统一,但复制则需要讲究技巧。”罗夜起说,为此,他依据造型先将3个动物分开做模具、翻块。这些工序完成后,他遇到了难题:大牛肚子下面如何留出空间给小牛呢?“思来想去,我先把大牛的空间用泥巴堵住,模具翻好后再把泥巴取出来,最后把小牛焊接进去。”罗夜起说。

  复制件完成后,另一个难题又出现了,如何进行磨光处理和颜色作旧?“作旧是一项技术性较强的工作,也是铜器修复的最后一道关键工序,它能反映出铜器修复效果的好坏。”罗夜起说,作旧有传统作旧和化学作旧之分,他选择了后者。“先将打磨、抛光好的铜铸件放入配制好的化学溶液中整体浸泡,浸泡一定时间后拿出来晾晒。然后用浸泡过的溶液涂刷铜件,等铜件表面颜色转变成古铜色后继续涂刷。之后再用塑料薄膜包裹铜件两个月以上……”谈起打磨工序,罗夜起说得头头是道,而一件文物的完美再现,一道道技术要求高而复杂的工序不可或缺,罗夜起一如既往地沉醉其中。




杨利群:妙手“续命”让古籍重获新生


  杨立群正在进行修复工作

  握着“手术刀”,杨利群要“医治”的却不是病人,而是经年累月流传的古籍。它们因虫蛀、鼠啮、絮化等“病害”,在垂危之际来到古籍修复师手中,经过“问诊”,查出“疑难杂症”并进行“手术”。修复师所做的工作,是复活濒死的文化记忆,赋予时光生命。

“望闻问切”寻病因

  位于云南省图书馆一楼的古籍修复室,不宽敞也不陈旧,却留存着数百年书香。省图的上万册古籍基本都曾到过这里。光阴流转,让古籍因虫蛀、鼠啮、霉蚀、酸化、磨损变得脆弱不堪,亟待古籍修复师妙手回春,延续生命。这看似简单的修复“手术”,过程却极为繁复。

  双眉微蹙,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残页,杨利群手法轻柔地将褶皱的破碎纸片铺平、延展,再用蘸有糨糊的毛笔和镊子将纸片慢慢拼接到一起。“这门活特别考验耐心和责任心,如果不小心,一镊子下去,一个字可能就再也没有了。”杨利群说,古籍修复的第一步是“问诊”,仔细检查该书的年代、装帧形式和破损等情况,针对不同“病因”建立修复档案,再根据具体情况“照方抓药”。想要尽可能保持古籍原貌,不仅要根据原书的纸张材质,还得按照颜色和薄厚进行配纸。拍照、拆书页、配纸……一套流程20多个步骤,一本古籍有多少残页,同样的工作就得重复多少遍。大多数时候,一天只能修复1~6页,遇到“疑难杂症”,一天也修复不了一页。

  杨利群生长在古籍修复世家,父亲是云南省博物馆字画修复人员,母亲是云南省图书馆古籍修复人员。受家庭熏陶,杨利群20岁出头就从事古籍修复工作,一干就是40多年。杨利群清晰地记得,第一套经他之手“重生”的书是《岳氏宗谱》。当时,这套书破损严重,底部脆化,一翻就可能碎成渣。杨利群只能一点点拿开水去除纸张的酸性,再进行修补,一套书整整修了半年多时间。对热爱修复古籍的杨利群来说,每当看到残旧破缺的古籍经自己的手得以“续命”,内心就充满了自豪。

创新工艺让古经获重生

  2010年9月,云南省迪庆州香格里拉市格咱乡村民无意中发现了纳格拉洞。一个月后,迪庆州图书馆组织考察队两次进入纳格拉洞考察,发现洞内有上千件古老藏文经书。专家认为,“纳格拉洞藏经”的发现,是中国古代通过茶马古道进行思想、文化、宗教交流的有力佐证。

  经过挖掘、整理后,考察队共抢救出2200余叶藏经。然而,古籍修复工作却遇到了难题。“当时,国内没有藏文古籍的修复先例,认为‘条件不成熟,先放一放’。”据杨利群回忆,刚发掘出土的藏经,要么粘连在一起,要么残破不堪,亟须抢救性修复。经过反复思考,杨利群和专家们商讨出一个初步方案,确立“按照原貌、不作装帧、整旧如旧、最小干预”等原则,确保所有修复材料都可去除、过程可逆。

  “起初我打算用‘夹接’的方法,仔细研究后又觉得还是用纸浆更好,却找不到合适的补纸。”这让杨利群犯了难。来自青藏高原的经书,采用独特的藏纸工艺,制作出的狼毒草纸韧性强、防虫蛀,与中原地区的书本纸张完全不同。为了找到与狼毒草纸匹配的修复用纸,修复团队奔赴西藏、贵州、安徽等地调研,考察彝文、东巴文、藏文等少数民族古籍修复用纸,始终没有结果。经过反复比较和鉴别,杨利群最终选用安徽潜山定制的构皮纸作为基本用纸,再用产自迪庆的狼毒草根汁与纸浆混合,创制出“人工纸浆补书法”,让老旧破损的古籍重焕青春。如今,已实现狼毒草茎造纸,与原经书用纸无差别。

  历时4年,杨利群和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工作人员采取清洗、接补、挖补等方法,修复藏经2200多叶,完成了“纳格拉洞藏经”修复,为探究少数民族古籍修复提供了宝贵经验。

为古籍修复培养人才

  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古籍大省,各类古籍存量逾百万册。“现在馆内未修复的古籍数量庞大,几十年都修复不完。只能在我身体条件允许时,干一天是一天。”退休后的杨利群被返聘回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承担修复培训等工作。

  为破解修复人员稀缺的困境,从2012年开始,省古籍保护中心实施古籍修复志愿服务项目,广泛吸纳高校、基层图书馆等机构的古籍修复人才。今年9月16日,“第十二期少数民族古籍修复技术培训班”在云南省图书馆开班,杨利群为参训学员开展古籍修复实践授课。“虽然现在可以使用纸浆补孔设备修复古籍,但只适用于被虫蛀的书,最好的修补还是要靠人工。”杨利群说。

  自培训班开班以来,省古籍保护中心分期、分批组织古籍修复志愿者深入各地开展少数民族古籍调研,并采取面对面教授、手把手辅导、集中培训等方式,组织志愿者研究和开展彝、藏民族古籍修复工作。如今,云南省已有30余名可以独立开展工作的古籍修复师,为东巴经、傣文古籍、贝叶经等珍贵古籍修复奠定了人才基础。杨利群的女儿杨璐源也加入到古籍修复师队伍中。

  古籍修复留艺不留名,修复得再好的书,也不会留下修复师的名字。在杨利群看来,古籍修复的火候、分寸、手感非常重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古籍修复师,要耗费至少5年时间。因此,从业者必须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头,才能通过指尖的技艺拖住光阴的脚步,守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沐蕊:做文物修复“杂家”


沐蕊修复文物

  “我就是一个杂家,什么文物都可以尝试修一修。”在云南省博物馆工作了36年的沐蕊,参与修复的文物不计其数,从青铜器、砖石器、陶器到玉器、牙骨角器、竹木器、纺织品等,甚至古建筑修复现场都留下过她的身影。从业多年,沐蕊在文物保护和修复领域颇具权威,却仍自谦为“杂家”。

用馒头修复木雕

  在云南省博物馆三楼展厅内,两件精美的明代贴金“帝释部众”香木窗花木雕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这两件千年木雕数十年前在丽江出土,由明代丽江土知府木嵚献给木氏宗祠。每一件木雕长223厘米、宽121.5厘米,分别以精湛的高浮雕及透空雕手法刻画出30个佛教人物,这些人物最高的75厘米、最矮的不足10厘米,充分反映出14世纪中叶南诏木雕及佛教的兴盛,被视为云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若不靠18公斤馒头,这60个佛教人物还处在漫漶、污损和霉湿中。”沐蕊说,“帝释部众”香木窗花木雕出土时,因曾遭烟熏火燎,上面雕刻的60个佛教人物早已“灰头土脸”。该文物被收入云南省博物馆后,一直没能“容光焕发”。2006年,为筹办“南诏与大理——佛光普照的国度”大型展览,沐蕊和同事们从仓库里找出了两件木雕。如何让它们“变身”?为尽可能恢复原貌又不伤及文物,沐蕊考虑过很多技术手段,如高端清洁剂、离子树脂等,但成本过高,可操作性不强。无奈之下,沐蕊尝试了曾在1990年使用过的“馒头清理术”。

  据沐蕊介绍,“馒头清理术”的原理很简单:揭掉面皮的馒头还蕴含水分,可将木质文物表面的尘垢擦去,而不对文物造成任何损害。但清理木质文物时,必须使用不充分发酵的死面馒头。1990年,沐蕊曾用馒头清理过大理州博物馆的四大金刚和文殊普贤雕像,效果奇佳。这一次,她使用的18公斤馒头果然不负众望发挥奇效,“帝释部众”香木窗花木雕上的灰尘和烟垢逐渐褪去,栩栩如生的“帝释部众”显露真容。

助讲武堂驱除白蚁

  当游客步入云南陆军讲武堂时,或许从未想到,这个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曾遭受过蚁患威胁。2001年,管理人员发现,讲武堂北楼连续两个月有白蚁飞出。到2002年,这种情况更为严重。当时,昆明市区尚无白蚁危害建筑的记载,为慎重起见,沐蕊多次来到讲武堂,反复观察并采集害虫标本。最终确定,白蚁正在危害讲武堂北楼。

  通过种属鉴定和资料查阅,沐蕊发现,危害讲武堂北楼的是拟尖唇散白蚁,属土木两栖白蚁,防治难度较大。由于讲武堂的白蚁防治属于特殊工程,要求依照“对建筑最小干预”的原则进行施药,致使给药方式受到限制。沐蕊总结木结构古建筑虫害防治工程经验,对讲武堂北楼所有露明木构件施药,所有土坯、土墙均按蚁害距离区域远近进行灭治和预防处理。对新更换木构件,一律药液浸泡后再使用。

  为便于检验施药效果,除与木样作对比外,沐蕊还在药液中加入少量色料,以便抽查药液渗入深度。她认为,为杀灭土壤中可能隐藏的白蚁,让土壤地基形成阻隔白蚁的化学屏障,应在讲武堂北楼内外墙脚地基钻孔施药,柱脚地基对位打孔加强填药。对露明木柱加强施药,以穿刺注药的方式处理。加强对柱脚段和主要承力梁架高浓度药物浆膏包敷,对梁架上的露明柱缝及榫卯加强喷淋灌注,同时疏通北楼排水沟。上述措施,对防治白蚁发挥了良好作用。迄今,尚未发现白蚁再度侵袭讲武堂。

为青铜文物穿上“防护服”

  云南省博物馆收藏着全省近70%的青铜器。随着岁月流逝,有害“粉状锈”时刻威胁着这些青铜器,令它们的精致花纹变得模糊不清,铜胎矿化日益加重。大学时学化学专业的沐蕊,充分运用专业知识,积极提供青铜器保护方案。

  对于青铜器的整体保护,沐蕊采取的具体做法是改善保存环境和进行去锈保护。在她看来,面对万余件青铜器,不可能像流水线作业一样在短时间内完成全部检查和去锈保护。尽力改善青铜器的保存环境,分级、分类型去除有害锈等保护措施,是改善云南青铜器保存状况行之有效的方法。与此同时,重视新近出土青铜器的检查与保护,也是一种未雨绸缪的思量。在青铜器的清洁去锈方面,沐蕊对已有害锈露头的青铜器及时进行去锈处理并改善保存环境,避免“小病不医成大患”。

  “现在文物都有了病例报告和档案,方便后人了解每一件文物的具体情况。”沐蕊表示,在进行文物保护处理前,首先要有相应的评估。与过去相比,如今很多无损检测手段被广泛运用于文物保护和修复工作中,对文物现状及将来可能出现的情况作评估,做病因、病灶的分析检测,再制定符合个体的保护和修复方案。

  沐蕊认为,文物保护工作不是简单的敲敲打打、修修补补,而是要以系统的科学技术和人文知识为依托。文物保护工作者不仅仅是工匠,也是科技工作者。“中国古人讲究格物致知,就是要探究事物原理,从中获得智慧。修复文物亦如此。人必须跟文物面对面交流,只有用心去交流、去体悟,才能通过深刻感知来完成文物修复。”

  文:本刊记者 谭江华欧阳小抒

  图:受访者、邹鹏、郝亚鑫

来源:《金色时光》2020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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