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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与三国历史考论》序言

摘要: 马 强,男,陕西汉中人,历史学博士,西南大学西南地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出土文献与历史地理、中国地理学史及其中国西南历史地理等。地处秦岭、大巴山之间的汉中乃我国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名地。历史上汉中曾有众多的政治、军事、文化人物在这里留下文治武功,也曾因历史的风云际会发生过诸多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事件而使入载史册,这使得凡治中国史的中外学者都对汉中这一地名并不陌生,每每对汉中称赞有加。褒 ...

[作者简介] 马 强,男,陕西汉中人,历史学博士,西南大学西南地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出土文献与历史地理、中国地理学史及其中国西南历史地理等。

地处秦岭、大巴山之间的汉中乃我国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名地。历史上汉中曾有众多的政治、军事、文化人物在这里留下文治武功,也曾因历史的风云际会发生过诸多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事件而使入载史册,这使得凡治中国史的中外学者都对汉中这一地名并不陌生,每每对汉中称赞有加。褒姒、张良、蔡伦、李固、李密、刘备、诸葛亮、杜甫、岑参、陆贽、元稹、李商隐、文同、韩缜、吴玠、吴泳、虞允文、安丙等曾在汉中留下深深的足迹,龙岗曙光、春秋诗踪、秦师伐蜀、楚汉争雄、三国鏖战、唐风宋韵、太平天国西征、抗战古路坝西北联大灯火,皆在中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华章。至于汉中境内留下的历史遗迹就更是多不枚举,古褒斜栈道、山河堰、古汉台、拜将坛、米仓山、定军山、武侯祠、墓等楚汉、三国遗迹尤为密集。这就难怪唐代诗人岑参一入梁州即急切寻访名胜古迹,吟出“汉王城北雪初霁,韩信台西月欲斜”的名句;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一踏上南郑这片热土情不自禁赋诗“地连秦雍川原壮,水下荆杨日夜流”,对汉中的山川地理赞美不已,而今人对汉中更有“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之美誉,这都是汉中这片雄奇的历史宝地留给人们的深刻印象。“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正因为汉中有如此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和广泛的知名度,引得无数读书人对汉中心驰神往,也使得汉中学者格外珍重本土历史文化,地方研究学者层出不穷。远的不说,就自上世纪七、八十代以来,以研究汉中地方文史名世者就有郭荣章、唐金裕、陈显远、王复忱、刘清河、孙启祥、宋文富、梁中效、冯岁平、刘长源、田孟礼、王祥玉、李青石等。这其中,孙启祥的汉中历史文化研究及其系列成果值得特别关注。

孙启祥早年毕业于大学生物系,此后一直在汉中地方党政部门任职,先后在留坝、宁强做过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和县人大主任,近年主政汉中市档案局。据我所知,孙启祥自小热爱文史,尤其对本土历史地理多年来沉溺其中,乐此不疲,工作后常常将大半工资用于购买文史典籍,以至于家中书柜环墙,坐拥书城。孙启祥的汉中地方史研究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1993年即出版了《陆游汉中诗词校注》,此后他在工作之余潜心研究地方文史及其历史地理,开始在国内学术期刊上陆续发表研究成果,内容涉及汉中的古代交通、两汉三国人物、唐宋诗人的汉中行迹、诗词考证以及汉中与汉文化起源的关系等。尽管个别观点我并不完全赞同,但其扎实的史学功底与敏锐的学术眼光则让我每每为之叹服。给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他发表在中国地理学会历史地理专业委员会会刊《历史地理》上的《金牛道演变考》,论文以详实充分的历史资料与严谨缜密的考据功底,厘清了学术界多年来在古代川陕重要干线金牛道变迁过程中的讹误,科学地复原了历史真实,在历史地理学术界产生了良好的反响。而在《迴车道考》一文,他甚至敢与香港著名国学大师严耕望先生叫板,力驳严氏在肯定“迴车道”问题上存在的认识误差,力证其子虚乌有,至今未见学者再提出质疑。

我在这里首先想要特别指出的是,三十多年来孙启祥身为官员,在本职行政工作尽职尽责的同时,一直眷顾学术,笔耕不缀,成就斐然,尽管他常常将其学术自谦为“不务正业”、“雕虫小技”,但实际上其论著数量之丰、质量之高即使与科研院所专门学者相比也并不逊色,这在官场生态日趋复杂的时下,比起一些官员声色犬马的“业余生活”,不仅显得卓荦不俗,而且难能可贵。时下尽管动辄拥有硕士、博士学位的“高学历”官员如过江之鲫,但某些官员文化素质的低下有时甚至让人惊讶,坊间流传的某县长在欢迎学者致辞中将“造诣”念成“造纸”者有之,省长在大庭广众下把本省简称堂而皇之读错者有之,念错后责怪秘书没有注拼音者有之,如此之类早已成为不胫而走的笑话。而在中国传统文化时代,官员士大夫中却有一个优良的传统,即历代官员队伍中皆有为官清廉、颇有政声而治学也卓有成就者。“官”与“学”并行不悖、相互辉映,可以说大多数学者型官员是古代官员队伍中的品学兼优者,这构成了中国古代政治文化高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历史上的杜佑、李吉甫、贾耽、王仁裕、司马光、王安石、王渔洋、毕沅、严如熤等皆赫然有名的官员,同时又都是著书立说卓有建树的大学者,他们居庙堂之高时理政济民,处江湖之远时则潜心学问,在历史上享有很高声誉。孙启祥虽只是一地方官员,声名自然无法与上述人物相比,但他为官不忘治学,治学亦能为官,相得益彰,又获丰收,这是需要特别称道的。这样的学者型官员在当下中国不嫌其多,唯恐其少。

近日,四川一家出版社准备将孙启祥近年来研究蜀道及三国唐宋汉中历史的多篇论文结集出版,大著付梓前承蒙孙君看重,春节期间特嘱我作序并发送来书稿,盛情难却,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春节后趁着开学还有段时间,我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拜读书稿中一篇篇华章美文,眼随作者缜密的学术思维步入汉中历史深邃的变幻星空,心伴作者典雅生动的文笔在汉中这片热土洞微烛幽,跌宕起伏。这部《蜀道与三国历史考论集》收录了作者近十余年来撰写并发表在各个刊物的三国与蜀道专题论文多篇,涉及蜀道诸线形成、改线、通塞,三国时期与汉中相关的诸多战役、人物、事件、遗迹等。从地方史而言,应该说这部新著创获颇多。

汉中是栈道之乡,是蜀道南北交通的枢纽,褒斜道、故道、傥骆道、子午道、米仓道、金牛道、荔枝道均交汇于汉中。至今在汉中秦、巴峡谷古河道上,秦汉、唐宋时期栈道的遗迹仍然斑斑可寻,故明代著名学者王士性云在其《广志绎》中曾说“栈道虽称在川,今实在陕,盖汉中旧隶蜀故”。孙启祥的蜀道研究涉及古代秦蜀间各条路线,但重点在褒斜道、故道、金牛道起源、路线变迁、重大事件、地名考释等方面;其三国史研究涉及整个三国时代魏、蜀、吴历史掌故及其人物,而重点在魏、蜀汉与汉中相关的事件、人物上。书中对褒斜道、故道、金牛道路线变迁,对蜀道与三国鼎立的关系,对孙刘联盟的缘起与发展,对曹操的历史形象和文学形象等论述十分缜密,并且提出诸多颇有真知灼见的学术见解,比如唐宋褒斜道开辟于唐初而非北魏,唐玄宗幸蜀过秦岭经褒斜道新线而非故道,五斗米道创始于张修而非张陵,五斗米道以是否治病作为收取供米的依据,张飞、诸葛亮的爵位为乡侯而非县侯,以及对“借荆州”实质的探讨,对魏延“直从褒中出”的诠释,如此之类不一而足,都很有见地。其他如考证百牢关在唐开元天宝间西移至嘉陵江畔、马鸣阁位于勉县西北而非广元市西北、街亭位于天水市东南而非秦安县东北,则不盲从传统观点而力陈一家之言,并且持之有故,论之成理。学无止境,如果说该著还有些许不足与缺憾的话,就是如果对蜀道的全面系统研究和对三国历史从社会政治层面的宏观研究,对一些事件、地名的考证及表述能够进一步充实完善,则更显得锦上添花。尽管如此,我仍然可以不夸张地说,孙启祥这部新著,是近年来汉中地方史研究颇有学术深度不可多得的新成果,对目前川陕甘三省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蜀道申遗”是一项重要的学术支撑,也使我对故乡汉中历史地理的认识产生了新的升华。

我与孙启祥皆为六十年代初期的人,相识已经三十多年。近十几年来虽然我们一在重庆、一在汉中,千里山水相隔,聚少离多,但彼此之间却在研治史学方面相互激励,疑义相析,每每故乡或他地学术会议相聚谈论最多者仍然是汉中地方文史,可谓“三句不离本行”。自然,从他的言谈及其论著中获得教益良多。我也知道他抱负宏远,还有不少学术领地有待耕耘……

时值鸡年开春,虽然偶尔春寒料峭,听说故乡汉中还下了一场春雪,但我窗外的嘉陵江两岸田野已然一片鹅黄嫩绿,生机盎然。我衷心祝愿老朋友孙启祥学术精进,为我们共同的桑梓之地、为我国地方史领域奉献出更多的学术精品。是为序。

马 强

2017年2月21日 于西南大学

按:此书即将由巴蜀书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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