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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李贤墓壁画内容浅析

摘要:   北周李贤墓壁画主要分布在墓道、过洞、天井、甬道、墓室等处,有些壁画因塌方受到破坏,画面已残缺不全。从残迹看,原有壁画44幅以上,现存较好的有23幅,其内容可分为门楼图、武士图和侍从伎乐图。  门楼图  李贤墓门楼图形象地描绘了北朝木构建筑的基本形式,门楼是门庭、殿堂的主要建筑,高大重彩的门楼图象征着墓主人生前豪华威严的住所。门楼 ...

  北周李贤墓壁画主要分布在墓道、过洞、天井、甬道、墓室等处,有些壁画因塌方受到破坏,画面已残缺不全。从残迹看,原有壁画44幅以上,现存较好的有23幅,其内容可分为门楼图、武士图和侍从伎乐图。

  

门楼图

  李贤墓门楼图形象地描绘了北朝木构建筑的基本形式,门楼是门庭、殿堂的主要建筑,高大重彩的门楼图象征着墓主人生前豪华威严的住所。门楼图所在墓葬的位置可以证实,过洞表示门庭的过道,天井表示庭院。

  双层门楼图

门楼图现存2幅,一幅双层门楼图绘于第一过洞口外上方,高0.76、宽1.4米,用白色灰浆打底,用黑色粗线条画出鸱尾、屋脊、瓦垅,用红色画立柱、柱头斗栱、阑额及栏杆、人字栱。上层屋顶为庑殿式,正面三开间。柱头承托阑额,柱头斗栱为一斗三升,补间人字栱,上层下部绘勾片单勾栏。下层屋顶、柱头斗栱结构与上层相同,也是三开间,下部无栏杆,四立柱直接绘于过洞栱券上,栱券外沿及两侧画红色边框。另一幅单层门楼图绘于第二过洞口外上方,高0.6、宽1.4米,用色及门楼建筑结构均与双层门楼图上层相同,只是没有下层,而将栏杆直接绘在过洞栱券的红色边框上。

  单层门楼图

武士图

武士图现存18幅,分别绘在墓道、过洞、天井东西两壁,位置左右对称,每幅均绘一直立武士。墓道、天井两壁的壁画上部距墓道底1.8米处,绘一与墓道平行、宽4厘米的红色条带(过洞只有1.4米高,未绘红色条带)作为壁画的上框;壁画下部与墓道底部取齐。红色宽条带以下用白色灰浆打底,用黑色勾画人物、衣纹线条,然后用红色在人物脸部及衣服边缘起褶处晕染。

  墓道内的武士图现存2幅,绘于第一过洞口外墓道东西两壁,两幅画面相似,武士头戴高冠,内穿大口袴褶服,外着高领长袖衫,脚穿尖头履,圆脸蓄须,硕耳垂肩,双手拄仪剑,双目炯炯,姿态威严,高1.6~1.7米。从所绘位置看,可能是守门的门吏。

  

  每个天井的东西两壁各绘两幅侍卫,现存10幅,呈夹道形。人物形象为方圆脸,留八字胡须,双耳垂肩,面部丰满而端庄。头戴小冠,身着裲裆明光铠,腰束宽带,内衣袴褶服。所有侍卫者的长袖衫、衣带,均斜向墓室,似在迎风飘拂,人物仪表端庄、静穆,足穿麻履,手持仪刀站立,高1.6~1.7米。

  

  执刀武士图

  过洞内的武士图现存6幅,绘在每个过洞相对的东西两壁,因过洞高仅1.45~1.55米,洞内的武士图也稍小一些,高约1.4米。武士所穿的袴褶服,有的下摆敝开,有的下垂,有的膝下缚有束带。履有方头、尖头两种。持刀姿势有的双手捧刀于腹前;有的一手持刀,一手屈于腹前;也有的一手握环形刀把,一手拿刀穗。过洞、天井壁画武士的安排,似乎是墓主警卫的一个缩影。结合墓葬形制,天井表示墓主人庭院,过洞表示门阙,墓道、过洞武士即是掌握外卫的左右武伯,天井内的武士即是出行的阵容。

  这些人物形象作为墓主生前属吏,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北周时期关陇军事集团中府兵部曲的面貌,同时又是记录北方民族衣冠服饰的珍贵资料。自公元439年北魏最后灭北凉统一北方,由于民族迁徙和民族习俗在北方的相互影响,衣冠服饰逐渐发展为“胡风国俗、杂相柔乱”的汉装胡服并存的局面。而西魏、北周,由于六镇鲜卑政治军事势力的抬头,从王室到军事首领及鲜卑族成员皆操鲜卑语,着胡服。

  

  执刀武士图

  

  李贤墓侍卫的服饰,是西魏、北周以来鲜卑族铠马骑士的通用武装,作为持剑的仪卫武士,头戴进贤冠,身着大袖衫、白练裙、乌靴,绯衫上又罩以裲档甲,与作战武士略有不同。这种胡装不仅在李贤墓中,而且在敦煌的西魏壁画上也经常出现。墓中的侍卫也有腰束宽带、穿靴或麻鞋者。北周时纱帽虏袍、金带皮靴已为常服。带,束袍之物,齐膝之袍必以带束腰。靴,胡履也。从史料记载的北周“虏袍通踝、胡靴至膝”的衣饰形式看,大致与李贤墓诸侍卫的服饰相符。所谓“裲裆”,是“一以当胸、一以当背”的较简便的铁甲或革制甲。李贤墓壁画中所有侍卫均着裲裆,描绘清晰具体,同时人物的胸部至裲裆之下,似披一种革制的铠皮。

  由于鲜卑贵族长期形成的生活习惯,其服饰一直沿袭旧习。然而,受中原汉民族文化的熏陶,民族关系的改善,促使北朝的统治者进行了服饰改革。如北魏孝文帝曾严令禁止穿“窄领小袖”的鲜卑服,而崇尚“褒衣博带”的汉装。北周更有甚者,其名亦尊为宪章姬周,冠冕之制且依周礼。说明在北周,不仅胡服为仪服战袍,传统的汉服亦为时装,两种衣冠服饰时而通用,互取其优点而翻新。李贤墓壁画中的侍卫,虽是胡袍,但其宽衣阔带的感觉与胡装的“窄衣小袖裤”有所不同。部分麻鞋也别于胡装中的乌靴,其裤褶也源于汉代的襦裤,可见它反映了北周时期民族文化相互吸取的一个事实。

  

  执刀武士图

  

  

侍从伎乐图

  

  侍从伎乐图原有20幅,现存3幅。均绘在墓室四壁,因墓顶和大部分墙壁塌方,画面多被毁坏,现除西壁南端2幅和南壁东端1幅保存较完整外,其余的或存头部,或只存半身,或仅存腿、脚。据现存情况看,壁画也是单个人物形象。画幅均用红色边框分隔,高约1.75米,宽0.6~0.9米不等。靠近墓主人棺椁一侧的西壁是两幅侍从女婢图,均长圆脸,双发髻,着高领宽袖衫。一右手执拂尘,一左手执团扇,表情安静,姿态端庄。南壁东端是伎乐舞女图,头顶残缺看不出发式,头稍抬右转,细眉小口,双手执细锤击奏。

  墓中在墓道两侧所画的侍卫侍从与河北磁县东魏茹茹公主墓所描绘的大致一样,因此可以推测李贤墓中的壁画是承袭了北魏时期的旧典制和风格。墓室中的壁画安排的比较巧妙,靠近棺木的西面墙壁上绘制仕女图,在棺木正对面绘制乐伎侍从图,将墓主人生前的生活状态再度重现,想象着墓主人在往生墓中依然是有侍女服侍,有乐伎享乐,展现了墓主人生前做大将军时富贵的生活场面。

  

  侍从女婢图

  墓室西壁壁画中手执拂尘、团扇的二位女子,身着长裙恭立一旁,应是北周典型的女婢形象。墓室东壁及南壁残存的3幅乐舞击鼓图,形象且生动地反映了当时乐舞场面的一些简况。中国历代统治者都很重视乐舞文化的发展和交流,把“制礼作乐”联系在一起,并将其列为仪礼之首。北魏、北周也毫不例外。李贤乃三朝元老、官府要员,又是镇守北周西部的军政总管,对来自西域的乐舞也是耳濡目染、喜爱有加。

  

  据史籍所载,西凉乐器十九种,龟兹乐器十五种,疏勒乐器十种,安国乐器十种,康国乐器四种,天竺乐器九种,龟兹乐、疏勒乐中腰鼓、羯鼓皆有,而西凉乐中有腰鼓无羯鼓;天竺乐中有羯鼓而无腰鼓;安国、康国之乐中腰鼓、羯鼓均无,李贤墓室壁画中所反映的应是龟兹或疏勒乐演奏的场面。

  

  侍从女婢图

  

  在李贤墓室内壁画中还发现一幅舞乐图,乐女手中拿长柄乐器,应是鼙鼓,这是中国传统的古乐器,也同在一墓室中,反映了中原乐与西域乐汇聚一堂合奏的场面。《周书·李贤传》曾记奴婢之放免:“高祖西巡,拜贤奴昔经待奉,已免贱者五人,军主;未免贱者十二人,酬替放之。”大致可见北周私人奴婢制度及贵族们的使用情况。

  

  敦煌莫高窟西魏第288窟东壁供养人,有6个男女奴婢,有手执团扇或伞盖者,有拱手侍立或提携贵妇之裙襦者。其中女供养入的束腰长袖、随风飘摆的服饰,极似李贤墓的侍从伎乐,可证李贤墓所绘侍从是较为典型的西魏、北周奴婢形象。

  

  伎乐舞女图

  北周李贤墓中的墓葬壁画,较之以前汉代及北朝其他时期的墓葬壁画均有差异。在墓葬壁画中展现给我们的是审美情趣、意识形态、丧葬文化和宗教信仰等,非常直观清晰地展现了当时的历史、社会状况、文化环境、政治制度以及人们的审美情趣等情况,绚丽地再现了北周时期的历史。

  

  在墓葬壁画艺术领域中,北朝的墓葬壁画艺术史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它是墓葬壁画承前启后的重要时期。北朝时期的墓葬壁画不仅仅是在中国本土文化的环境中发展形成的,还融合了异域特色,它不仅继承了汉代的疏放生动、色彩饱满的特征,还结合了当地的自身特点,人物形象特色鲜明。这时期的墓葬壁画将北周时期人们的审美情趣与壁画艺术完美结合,丰富了中国古代的绘画内容与题材

  

  从绘画技法上看,北周的墓葬壁画不仅受到关中京畿地区的影响,还结合了敦煌壁画的技法,使得当时绘画技法更加完善。在比例、造型、色彩搭配、用线等方面,都彰显了北周时期人们无限的创造力与写实能力,为之后隋唐时期墓葬壁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北周时期的墓葬壁画艺术不仅是绘画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我们研究北朝时期历史文化的重要史料。对固原地区北周时期墓葬壁画进一步的研究和分析,有利于加深我们对于固原地区的文化艺术的认识和了解。

本文刊登于《文物天地》2020年第11期。

编辑:王龙霄

审核:耿 坤

监制:朱 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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