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故城：丝绸之路上的璀璨明珠

　　——吉木萨尔县倾心保护北庭故城遗址纪实

　　2014年6月22日对吉木萨尔县人来说，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当天，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召开的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项目，作为丝路文化遗产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新疆北庭故城、高昌故城、交河故城、苏巴什佛寺遗址、克孜尔石窟、克孜尔尕哈烽燧等6个遗产地成为新疆首批世界文化遗产。而北庭故城是天山北麓唯一的一个遗产地。

　　破城子掀起神秘盖头

　　空旷、静寂、茂盛的树木叶子和野生植物随着秋风飘荡，鸟鸣声不绝于耳，一段段不完整的敦实厚重的土墙苍凉地矗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千百年的沧桑……这里就是大唐时期辉煌一时的北庭大都护府所在地——北庭故城。

　　放眼望去，故城被周围成片的绿色庄稼地包围着，一千多年前北庭大都护府的辉煌就这样湮没在农田里。“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望着这一切，令人想起唐代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诗人可是在这里写出了脍炙人口的诗句。

　　从吉木萨尔县城驱车十几分钟，便可进入北庭故城国家遗址公园的范围。用当地文物部门的话讲“进入这个范围，你就踏进唐朝古城了”(当地老百姓习惯称这里为“破城子”或“唐朝城”)。

　　当地的农民说起北庭故城，有很多话：“你说‘破城子’呀，原来就是大厚土墙围着的，农民在里面种地，地可肥了。里面的那个大土包包，也就是西大寺，过去娃娃经常爬上去玩，后来说是唐朝的文物，就保护起来啦。”

　　由于历史上北庭故城居民倾倒生活垃圾、烧柴架火等原因，城池内的土地十分肥沃，每年冬季，附近6个村庄的农民进城挖肥土(当地农民称之为“窑子土”)；城内农民上房泥更是习惯就地取土。而20世纪70年代末，当地乡镇曾计划把整个北庭故城全开垦成耕地，幸亏及时制止，否则城内土地全部被开垦掉了。

　　直到1979年，北庭故城的命运发生了历史性转变。当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员孟凡人带队在新疆阜康地区进行考古挖掘，他听说后赶到北庭故城，经过对西大寺遗址(即那个大土包包)的初步挖掘，很快断定这将是一个重大考古发现。

　　北庭故城现已发现的城址面积约141公顷，东西宽约850米，南北长约1700米，现存内城、外城两重城墙，外城周长为4596米，内城位于外城中部略偏东北，城墙周长3003米，平面均呈不规则长方形。内、外城均包括墙体、马面、角楼、敌台、城门、城壕、建筑址、道路址等遗存，外城北墙中段北接养马城。外城墙为唐显庆三年(658年)建造，高昌回鹘时期有修缮；内城墙为高昌回鹘时期建造。城内已发现12处建筑基址，其中5号建筑基址为一座佛塔遗址，方形基座，塔身平面八角形，以土坯垒砌，属高昌回鹘时期遗存。

　　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北庭西大寺)位于城址以西700米的西河坝东岸台地上，初建于公元706年杨何主政时期，回鹘西迁后扩建为回鹘王家寺院。佛寺四面有环壕遗迹，整体平面呈南北长方形，南北残长70.5米、东西宽43.8米，现存最高点距地面14.3米。寺院整体呈前殿后塔的形式，北部为塔形正殿，东西北三面残存二层环筑的洞窟式大龛。

　　自汉代以来，北庭曾一度成为管辖西域广大地区的军政中心。至武周长安二年(公元702年)在庭州设立北庭都护府，它与安西都护府以天山为界分疆而治，公元706年升北庭都护府为北庭大都护府，管理天山以北、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向西到达咸海广大地区的军政事务，北庭由此成为丝绸之路北道的枢纽，也是唐代以来天山以北广大地区的重要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北庭故城现存主要为唐代至回鹘时期(公元7-13世纪)的遗存，遗产区面积约385.15公顷，主要包括北庭故城遗址、城址西部的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北庭西寺)两部分。北庭西寺是北庭故城的附属建筑，是高昌回鹘的王家佛教寺院，1988年连同北庭故城一并被批准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纵观北庭绵延1400多年的历史，在盛世大唐达到了最高峰，创造了空前灿烂的以汉文化为核心的多元西域文化。更重要的是，它是我国历代中央政府行使国家领土主权的实物见证，是说明新疆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多元文化与多元经济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历史依据。它的存在对于深入研究古代交通史、古代军事史、民族关系史、东西方经济和文化交流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对维护新疆稳定和民族团结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和政治意义。

　　难忘那关心和支持之情

　　北庭故城申遗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包含了吉木萨尔县各族干部群众多年的付出和汗水，当然更有各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到西大寺参观指导工作时指出，北庭都护府很有代表性，我们国家的历史、祖国的统一、民族的团结、不同文化的融合都能在这里得到考证。要通过弘扬优秀的文化，掌握现代文化，以现代文化为引领，进一步增强各民族的“四个认同”，增强各族人民大团结，激励和凝聚各族人民“热爱伟大祖国，建设美好家园”的力量，做到各民族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

　　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两次亲临故城考察指导工作，并将全国文物局长会议放在昌吉召开。他认为，西寺和北庭故城是重要的文化遗产，在西寺保护棚建立的基础上，还要尽快完善保护机构。同时，要将北庭故城和西寺形成完整的开发框架，借鉴交河故城的保护和建设模式，建成国家遗址公园。

　　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努尔·白克力到北庭故城检查指导工作时，仔细听取了工作汇报，并同意自治区财政拨付4000万元的拆迁费用。2010年初，这笔钱到账，专项用于北庭故城项目核心区征地搬迁。

　　为确保项目顺利实施，自治区明确由自治区党委常委肖开提·依明具体负责抓好项目进度。随后，肖开提·依明带领自治区财政厅、建设厅等相关厅局领导，到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进行调研，实地察看了北庭故城遗址和西大寺遗址项目建设情况，并对有关工作进行部署，要求自治区各厅、局要根据昌吉回族自治州关于项目建设进度汇报材料中的建议和问题，加大对北庭故城遗址公园项目的研究和挖掘，加强与国家各部委的对接、协调和沟通，积极落实资金，做好项目控制区居民征迁工作和项目区域环保、交通、水利、土地利用等基础设施建设。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顾玉才对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进展情况做调研。他说：项目已经列为援疆工作的第一个项目，项目的支持力度在“十二五”期间会进一步加大。今后，大家多沟通，国家文物局加强指导，争取更多地下来，愿意跟大家一起把北庭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成为援疆的示范工程、成为新疆文化遗产保护的示范工程。

　　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石宗源一行对北庭故城国家遗址公园项目建设情况进行检查。他们先后到西大寺遗址博物馆和北庭故城遗址进行实地察看，详细了解遗址公园建设情况。在听取情况介绍后提出建设性意见。石宗源说，希望各级党委、政府全力做好北庭故城国家遗址公园项目建设工作，充分发挥文物优势，带动区域旅游经济发展，更重要的是通过北庭故城国家遗址公园的建设，进一步充分证明新疆自古以来就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多民族、多宗教并存的地方，为维护新疆稳定、民族团结发挥积极作用。自治区党委常委、自治区副主席艾尔肯·吐尼亚孜在北庭故城遗址申遗的关键时期先后两次赴吉木萨尔县指导具体工作。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驻会副主任卞晋平率全国政协调研组就丝绸之路保护与申遗工作对北庭故城遗址进行了实地考察。

　　申遗期间，国家文物局局长励小捷和自治区有关领导，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历史研究所所长陈同滨及傅晶、刘健副所长，考古专家巫新华等时常来指导工作；自治区文化厅党组书记任华，自治区文物局局长盛春寿，昌吉回族自治州党委书记李建国，州党委副书记、州长马雄成，州党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索跃，副州长李翠玲等，有时间就来检查进度。州党委、政府两次拨付1500多万元支持北庭故城申遗。

　　正是有各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吉木萨尔人才底气更足，北庭故城申遗工作才能顺利进行！

　　保护故城的峥嵘岁月

　　自从北庭故城的神秘面纱被揭开后，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孟凡人、巫新华等考古专家对北庭故城遗址先后进行了6次考古发掘。通过考古，他们弄清了北庭故城现存的外城墙约始建于唐朝初期，后经两次修补。内城墙大约建于高昌回鹘时期。同时，他们在5号、6号遗址还发掘出大量陶片、砖、瓦等建筑形制、建造工艺文物，具有重要的科学研究价值。

　　进入21世纪初，吉木萨尔县委、县政府想得更多的是保护故城，时任县委书记朱发林等领导不停地奔波，到自治区、国家文物局游说。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2003年，自治区文物局拨专款给故城遗址安装了封闭围栏。2004年5月，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历史研究所开始在北庭故城遗址勘察、编制《北庭故城遗址总体保护规划》，2009年10月批准实施。

　　由于北庭故城东、西两面都有河，西寺遗址所在位置地下水位高，土质偏碱性，加之吉木萨尔县每年9月以后雨雪天气频繁，西寺遗址的塑像、壁画长期受潮风化侵蚀，如不采取措施加以保护，后果可想而知。为了让这座神秘的佛寺重见天日、减少挖掘出文物的损坏，2006年9月，由国家文物局拨款2800万元修建保护大棚，即西大寺遗址博物馆。该项目于2008年完工。

　　进入博物馆，一座高达十几米的土丘映入眼帘，这就是昔日的回鹘王家寺院——西大寺，又称高昌回鹘佛寺。抬头望去，高达24米的保护棚顶部呈框架结构，充满现代元素，它罩住的西大寺看起来更加古老神秘。工作人员介绍说，保护棚占地面积11974平方米，其规模仅次于西安秦兵马俑保护棚。

　　工作人员说，西大寺在元代和“文革”时期遭受的损坏最为严重，102配殿和103配殿内均有壁画，其中102配殿内的壁画有马头观音像；104配殿已经回填；在105配殿，一个长达8.7米的长条形土堆引起笔者的注意，工作人员介绍说，这就是卧佛像，只是还埋在土中，形象不清晰。

　　“这上面有壁画。”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笔者在光线不是很亮的情况下，在105号配殿的墙壁上看到了色彩依旧艳丽的壁画。

　　据史料记载，宋朝初期，寺院兴盛。宋使王延德曾亲临“游乐于其间”。1275年，高昌王东迁之后，它日趋衰落，十四世纪时，毁于宗教战争。

　　据吉木萨尔县文物局人员介绍，由于西大寺地下水位高，大棚建好后，棚内湿度增加，对文物保护不利。他们根据气候特征，做了多次调整，最终将窗户改为葡萄干晾房式窗户。

　　2008年北庭建设管理局成立，北庭故城的管理和考古、保护工作纳入规范化轨道，随后，成立北庭故城研究中心。

　　从2009年开始，在敦煌研究院的主导下，开始对西寺内壁画、泥塑等全面修复，对北庭故城遗址城墙加固工作开始，2010年开始建设5号、6号简易保护棚。

　　2011年7月，针对遗址内壁画开裂，壁画污染，墙内木质材料糟朽等问题，敦煌研究院壁画泥塑修复专家们先后对5个配殿和15个洞窟进行抢救性修复，专家们以不改变文物原貌为原则，对西大寺遗址内的壁画、塑像等文物进行修复。为真实全面地保存并延续其历史信息及全部价值，保存文物古迹实物遗存，此次修复采用国内甚至国际先进的脱盐处理、开孔、灌浆等一系列措施，对北庭西大寺进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保护修复。

　　申遗路上的艰辛日子

　　自治区及昌吉回族自治州文物局、吉木萨尔县为了保护北庭故城遗址，不遗余力地作出了各种努力。吉木萨尔县委、县政府下大力气做好宣传工作，通过多途径让群众了解北庭故城申遗的意义，给县上、群众带来了收益。2010年，北庭故城遗址正式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项目；2011年评审通过了北庭大遗址公园建设规划纲要。自此，县委、县人民政府开始大规模地推进考古遗址公园建设的各项基础性工作。北庭故城的保护也进入一个新时期。

　　故城范围内有3个自然村的136户农民居住，有1700多亩耕地、138座坟头，有一条长1.6公里、宽900米的通往红旗农场柏油路，还有电缆等传输线路。

　　拆迁工作可谓是当下天下第一难的事儿，这136户农民的祖辈可是数百年前就在这里定居，要让他们离开这片故土的难度可想而知。

　　吉木萨尔县委书记彭国春、县长王燕多次召开有关会议，研究实施方案。县上专门成立北庭故城拆迁工作小组，包括十多家相关单位。各单位包户，领导带队同北庭镇、村干部一起，每天走访搬迁户，不厌其烦地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宣传保护北庭故城遗址的意义。他们记不得跑了多少趟，说了多少话，挨了多少骂。但他们为了保护北庭故城，一切都默默忍受着。

　　北庭镇古城村党支部副书记蔡吉刚给笔者讲起这些，心中泛起的是酸甜苦辣，他说：“村里有35户村民住在城池内，他和县上的干部从2010年4月开始搞摸底调查、土地测量。那时候，村民不理解，我们上门还没开口，村民的难听话就出来了；每一家不知跑了多少趟，人家白天不给开门，我们就晚上去，村民吵骂，我们依然赔着笑脸耐心地解释为啥要搬迁。我们动员村民搬迁，还要做村民迁坟的思想工作。那两年，家里的事我基本上没管过，我们中午几乎没吃过热饭，就着凉水啃干馕，有时顾不上吃饭……”

　　经过吉木萨尔县各级干部不懈的努力，北庭故城2012年被国家文物局列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3年列入中、哈、吉三国联合申报世界遗产项目“丝绸之路：起始段和天山廊道的路网”系列申报点之一。这更激发了全县上下保护遗址的热情。

　　2012年3月开始，吉木萨尔县委、县政府成立了北庭申遗领导小组，县主要领导任组长，四套班子分管领导任副组长，调动全县方方面面的力量，全力投入申遗的各项工作。那些日子，北庭故城就像一个大工地，在全力做好搬迁这个重中之重的工作之外，柏油路的铲除、线路的改造、州县拨专款完善西大寺博物馆的配套设施以及故城内植被恢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何文任县申遗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他几乎天天都去故城看工作进度；县文物局局长郭夏及工作人员更是每天泡在故城，回家都在晚上11点以后。

　　通过一年多艰苦细致的工作，他们共征地1700多亩，搬迁农户136户，迁坟138座；去除空中各种线路，道路体系进行了重新调整；保护大棚进行了绛色处理，核心保护区围栏建设、木栈道建设、安防设施、南门服务站等相继完成；恢复地貌2415亩，修复绿地2200亩。共投入资金近2亿元。

　　与此同时，北庭故城的考古力度不断加大。在敦煌研究院的主导下，投资80万元，分3期，3年共完成西寺内部，东侧佛龛内壁画、泥塑的修复等；在北庭故城内修复了3300米的城墙。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新疆队在北庭故城遗址北门、东门等区域实施考古钻探、考古发掘工作，完成考古面积2500平方米。尤其5号佛塔类型的遗存在新疆属首次发现，在北庭故城也是首次发掘，首次确认形制并出土大量器物，其学术意义、文物价值极为重要。

　　为配合故城保护项目，他们完成考古清理、钻探面积1.3万平方米，为项目实施开辟了道路。为确保北庭故城遗址详规的编制，先后完成了城西、北区域科技物探和考古钻探58万平方米，故城遗址结构分布逐步明确。

　　根据要求，申遗基础资料要完备，县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在集中整理资料的3个月期间，每天干到晚上11点半左右，有时干通宵。他们在短时间内，整理出329卷约600万字资料，收集图片920幅。

　　2013年9月，他们如期迎接国内专家对北庭考古遗址公园的现场评审；10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托的专家山内河野到北庭故城现场进行价值评审。

　　功夫不负有心人，北庭故城2014年6月22日顺利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吉木萨尔县各族群众皆大欢喜，参与申遗工作的人员更是激动万分，听到这一喜讯后，蔡吉刚这位铮铮汉子激动得泪流满面，过去两年来所受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北庭故城申遗成功，令吉木萨尔人倍感自豪和骄傲，然而，他们也充分认识到，申遗成功是一个新起点。何文介绍说，我们今后要做的就是，围绕北庭故城文化遗产来推动丝路旅游产业发展。借力文化遗产，必须注重研究、做好诠释等基础工作。结合故城遗址特点，应加强“考古钻探、试掘揭露、田野调查、专项研究、成果整合、提供使用”这样一个过程，经过大量细致的研究和基础工作，为旅游大发展提供精神向导，使旅游与文化紧密结合，确保文化成为旅游产业的灵魂。

　　仰望历史星空，回眸千年北庭的兴衰更替，我们不能忘却逝去的岁月荣光；但更要珍惜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续写古老北庭在新时代的新辉煌！亚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