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布赖恩·费根考古学和史前史令人着迷。穴居人、金色法老像、在历史旋涡中失落的城市——奇幻故事比比皆是。同样还有很多惊人的发现，如在西伯利亚公元前400 年的冰冻墓穴中发现的保存完好的墙壁挂毡；秘鲁西潘的莫希领主被完整地保存在公元400 年下葬的风干土坯中，随葬的还有金银盛装。诸如西潘和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上发现的青铜器时代的旅行者奥兹冰 ...

文|布赖恩·费根

考古学和史前史令人着迷。穴居人、金色法老像、在历史旋涡中失落的城市——奇幻故事比比皆是。同样还有很多惊人的发现，如在西伯利亚公元前400 年的冰冻墓穴中发现的保存完好的墙壁挂毡；秘鲁西潘的莫希领主被完整地保存在公元400 年下葬的风干土坯中，随葬的还有金银盛装。

诸如西潘和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上发现的青铜器时代的旅行者奥兹冰人都是令人着迷甚至是浪漫的发现。这样的科学宝藏调动了我们身上的探索和冒险精神，并以戏剧化的方式还原历史。

神秘的历史

如同图坦卡蒙墓穴和奥兹冰人一样，肖维岩洞的冰河世纪动物引起了国际轰动。但是考古学带来的神秘不止于此，因为历史充满了未解之谜和无法解释的现象。很多奇幻电影都是关于考古题材的，其中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就是寻找挪亚方舟、法老的诅咒［波利斯·卡洛夫（Boris Karloff）20 世纪30 年代扮演的活蹦乱跳的木乃伊让人印象深刻，也让这诅咒显得更加逼真］或是消失了的亚特兰蒂斯。这些奇幻故事不过是伪考古而已，并不比印第安纳·琼斯的探险系列电影更具备历史根据。也有真实的考古谜题，例如古埃及人如何建造金字塔？为什么新墨西哥州查科峡谷的古代普韦布洛人要修建不通向任何地方的道路？这些问题不仅吸引了考古学家的注意力，如今，考古学已如同足球和汽车一样成为大众文化的一部分。成千上万的人们出于兴趣而阅读考古书籍，加入考古协会，并关注着关于人类过去的大众演讲。

历史的强大诱惑

在躺椅上幻想考古是一回事，亲历考古遗址和历史遗迹又是另一回事。古代遗迹拥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喷气式客机和团队旅行使考古旅行成为一个大生意。一个世纪之前，只有富人和特权阶级才能沿尼罗河而上，参观古希腊神庙，探索玛雅文明。现在，旅游团能够带你参观埃及，参观雅典的帕提侬神庙和墨西哥的特奥蒂瓦坎遗址。埃及吉萨大金字塔、被落日的余晖染成粉色的希腊苏尼翁波塞冬神庙廊柱、沐浴在满月月光之下的玛雅古城蒂卡尔废墟——这些遗址的景色都在冲击你的感观。

有一次，春日傍晚的夕阳将世界染成淡粉色，我坐在希腊埃皮达鲁斯圆形露天剧场中。我坐在高高的舞台上，恰逢一小队德国游客聚集在导游四周。导游让游客走到包厢座位，站在中央，开始朗诵欧里庇得斯的戏剧《伊翁》（Ion）中令人回味的诗篇。古老的诗歌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有那么一刻，我闭上眼睛，想象剧场中坐满欢乐的人群，香气在春日的空气里飘散，诗节如电击般抓住所有人的注意，接下来是凄婉……导游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深深的寂静，埃皮达鲁斯的听觉盛宴逐渐消散。

访古是十分感人的经历——冬日的北风吹打着英国北部的哈德良长城，预示着雪的来临，又或是亚拉巴马州芒德维尔雾气氤氲的下午，空气静止不动，公元1300年的茅草屋和壮观的土丘色彩鲜活，混着木头的香味、孩子的哭喊和犬吠声，古代的一切在你的脑海中复活了。

当首次看到图坦卡蒙的金色面具或是墨西哥谷巨大的奥尔梅克头像那咆哮的面容时，你也会被震撼。它们会将你带入一个神秘王国，对其成就赞不绝口，你对历史的感知体验也会达到更高的层次。即使如石斧和制作精良的陶罐这样看似平凡的文物也能唤起联想和洞见。数年之前，我将一个200 万年前的锯齿边斧头倒着拿在手里。忽然间，斧头上的缺口让我意识到斧头的制作者是惯用左手的。此刻，我感到了自己和历史的联系。历史有时会向我们延伸，抚慰、鼓励我们，并为人类生存提供前车之鉴。我们惊叹于古人的成就和他们为全人类留下的巨大遗产。

考古学与人类多样性

我们生活在一个复杂的世界，其中有多种多样的人类族群。我们可以登陆月球，向火星发射探测器，在热带雨林中将自己的位置定位精确到厘米，并创造出在速度和复杂程度方面都远超人类的计算机。然而，我们在对于人类多样性的综合理解，以及同来自不同文化背景和拥有不同文化遗产的其他人群的合作方面，仍然停留在初级水平。我们似乎害怕多样性——与我们不同的人、讲着不同的语言的人或是看待世界的文化角度与我们不同的人。除了忧虑，我们有时是由于偏执而害怕多样性，但更多时候，仅仅是出于无知。考古学是对抗这种无知的重要教育工具。

关于多样性，考古学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一课就如哈佛大学生物学家斯蒂芬·J. 古尔德（Stephen J. Gould）所说：我们都是由“非洲人种的同一个分支”进化而来的。早在1859年，维多利亚时代的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就提出了著名的理论：人类起源于非洲，因为那里是猿猴种类最多的地方。今天我们证实了这一理论的正确性。有了DNA 研究和考古发现，我们同样可以推测我们的直接祖先智人起源于同一片大陆，之后由非洲向外迁徙，取代了更古老的人口。最重要的是，考古发现和DNA 研究同样表明所有现代人类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总之，我们都是人类，并且拥有相同的能力去理解与塑造世界、去发明创造、去爱去恨并适应地球上的任何环境。只不过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19世纪和20世纪大范围的人类活动永久性地将世界变成相互交融的工业社会。考古学则是从数千年之前的证据中探寻人类文化多样性的根源。我们试图回答一些根本性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在生物角度和文化方面有所不同？我们哪些方面类似或不同？如果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赤道地区，是什么促使我们在10万年前，也就是冰河世纪晚期迁徙到世界各地？这些复杂的人类迁徙和文化变迁也许就是人类历史早期最深远的发展史。由此不仅衍生出了现代人丰富多彩的生物和文化的多样性，还有艺术和宗教生活、农业和家畜畜养、村庄生活与城市文明——这正是我们多样、复杂的社会的根源。

考古学和史前历史不断提醒我们关注全人类共同的生物和文化的遗产。这在现今仇外情绪（对其他文化人群的恐惧、憎恶）飞涨的世界中尤其有意义。

作为政治工具的考古学

文明开始之后，统治者和政府一直在用历史来为当代服务。苏美尔人在伊拉克南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创建了首个城市文明，《吉尔伽美什史诗》讲述了他们英雄史诗伽美什统治着世界，连神明都敬畏他几分。当洪水退去，在基什城，神明重建大地上的王权，自那时起，有记载的历史时期开始了。

历史一直在为当代服务，每一个社会都编写着自己的历史。墨西哥高地的阿兹特克人在公元1200 年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业社会。仅在3 个世纪以后，阿兹特克人从墨西哥谷中的繁华首都特诺奇提特兰城发端，并逐渐统治了整个美索美洲-中美洲土著文明兴起的地方，继而横跨墨西哥高地和低地的大部分地区、危地马拉、伯利兹和洪都拉斯。在1426 年，特拉凯利尔成为15 世纪墨西哥高地阿兹特克统治者们的得力助手。他说服其领主焚毁该峡谷其他城市的历史记录。他捏造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白手起家的故事，讲述阿兹特克人从寂寂无名发展成为墨西哥的主宰者——太阳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的选民。新的故事就是直白的政治宣传，目的在于捍卫长达一个世纪的军事帝国主义，正是这种军事帝国主义使阿兹特克人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没有人能够完全客观地看待过去。我们都会带着个人文化观点去研究历史和考古，因为我们倾向于通过自身狭隘的社会和价值体系来看待这些发展和历史事件。因此，对历史的考古学解读就是叙述，其证据不仅来源于科学的考古发掘，还会参考政治因素和文学作品。考古学解读的工具之一考古理论旨在描述和解读历史。考古学很容易被政治操纵，因为它涉及的是人们知之甚少的古代社会和事件， 况且可以参照的考古资料也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出于种族和政治目的利用考古学的人都想为自己编造一段光辉的历史故事，为捍卫其政治政权服务。二战之前，纳粹分子无耻地利用考古学鼓吹古代欧洲的“纯种日耳曼人”观念。在巴尔干地区，历史成为几个世纪无休止的政治斗争的战利品。人们制造辉煌的历史来左右公众认知，因为拥有真实的或假想的历史及其古迹是重要的政治资源。这样的考古很少具有符合学术标准的逻辑与证据。他们无非是颠倒历史事实以助长偏执、民族主义与欺诈， 甚至更糟。

另一方面，从长远来看，考古为20 世纪才刚刚出现文字记录的地区增加了新的历史篇章。例如，依据几个维多利亚时代探险家数十年之前的描述，中非地区的历史记载始于1890年殖民统治建立之初。非洲大部分地区的考古主要目的在于追寻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培养民族认同感。只不过不是以档案和文件为依据，而是通过早就荒废的村庄、垃圾堆及历史的遗迹来追溯过去。

垃圾考古学

通过现代垃圾可以透视更遥远的历史。亚利桑那大学考古学家威廉·拉思杰（William Rathje）运用考古方法研究亚利桑那州图森市和其他美国城市的现代垃圾场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发现生活垃圾从来不会说谎，也许问卷调查显示家庭没有大量饮酒，但事实胜于雄辩，空啤酒罐和酒瓶成了揭示家庭饮酒习惯的最好证明。拉思杰的长期调查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很多低收入家庭有随意丢弃的习惯而富裕家庭则选择更谨慎地消费。这样的研究很容易被忽视，它对于广告经理的意义可能要大于对考古工作者的意义，此外垃圾考古学还能揭示现代工业社会关于丢弃习惯的更多知识。考古学家调查古代罗马、尼尼微和特奥蒂瓦坎的垃圾堆时，垃圾考古学同样起到了重要作用。

（本文来源于《考古学与史前文明》，布赖恩·费根 著，中信出版集团出版）

《考古学与史前文明》

作者：[美] 布赖恩·费根，译者：袁媛

　　出版社：中信·雅信

　　《考古学与史前文明》是世界考古学经典著作，第五版全新修订。美国多所高校考古专业使用教材。本书将探索全球六大洲数百处古老遗址的伟大发现，再现250万年的史前历史，寻找失落的史前文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陈星灿力荐。

　　

　　本书分为“考古学”和“史前文明”两部分：第一部分完整而系统地阐述了考古学的方方面面：从19世纪带有浪漫传奇色彩的探险者及盗墓贼的故事，到如今的专业考古学科——基础理论、实践技术、数据分析、遗址保护，以及如何成为一名考古工作者……第二部分详细梳理了250万年的人类史，从冰河世纪古人类多种多样的生活方式，到约10万年前由非洲向世界各地的人口大迁徙，从流动迁徙状态下的狩猎采集，到人类定居点农业的出现及繁荣发展，以及美索不达米亚、苏美尔、古埃及、玛雅等各个古老文明的崛起与瓦解……《考古学与史前文明》带领我们探索文献记载之外的漫长时间里的人类历史，再现古代生活，解读人类文化变迁的奥秘。史前世界里人类早期精神文明的萌芽，不仅衍生了近现代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和宗教生活，也影响着我们今天认知世界的方式。

　　

　　目录

　　第一部分 考古学：研究远古时代的学问

　　1 考古学和史前史 004

　　2 历史记录 030

　　3 获取记录 058zz

　　4 古人如何生活？088

　　第二部分 古代的互动交流

　　5 个体与交流 128

　　6 研究无形物质 150

　　7 解读历史 180

　　第三部分最早的人类世界

　　8 人类起源 212

　　9 非洲人的迁徙 242

　　第四部分现代人定居 271

　　10 大扩散 276

　　第五部分最早的农民及文明

　　11 最早的农民 308

　　12 最早的文明 340

　　13 早期亚洲文明 370

　　第六部分古代美洲

　　14 玉米种植者，村庄和丘陵建设者

　　15 美索美洲文明 418

　　16 安第斯文明 446

　　第七部分成为考古工作者

　　17 成为一名考古工作者 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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