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物学领域中,文物史迹学占有重要地位,而文物史迹网的建立与利用,又是文物史迹学中的重要研究课题之一。

1960年,王冶秋同志在全国文博工作会议上提出,要使文物保护单位构成历史网络。这是极其正确的高见,它成了我们探索文物史迹网的保护与利用的奠基石。我在长期的实践中,努力探索文物史迹的保护与利用。以下试就个人的实践和有关的具体问题谈几点看法。

所谓文物史迹网,就是把我国散布在各地的文物史迹,以历史发展的纵线(包括古代史、近代史和现代史)连贯起来,与此同时,再以每一个历史时代的横断面,即包括与历史上各时代,各民族的社会制度、社会生产、社会生活、社会文化以及与重大历史事件、革命运动和著名人物有关的文物史迹联系起来,纵横交织,构成历史网络。这样就把各处文物史迹,都作为历史的组成部分来对待。尽管历史的遗物和遗迹能够保存到现在具有一定程度的偶然性,但是由于我国历史悠久,已经发现的文物相当丰富,况且还有大量的文物,特别是埋藏在地下的遗物和遗迹,尚有待于继续发现,所以文物史迹网是能够构成的。这里我别要说明的是,文物史迹网是客观存在,并非人为的构织,正如历史是客观存在一样。我们的任务是认识客观的存在,还历史以本来面目。

对文物史迹的普查和专题调查,是构成文物史迹网的基础工作。全国性的文物普查工作,经过几年的努力,已经基本结束。近年来转入文物分布图的编制和文物志的编写工作。文物普查的成绩是空前的,但各地的工作并不平衡。

就浙江而言,造成不平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文物考古工作者的专业素质不够整齐,这在专业人员本来就比较少的情况下,有些地方难免出现偏废的现象。因此,在普查的基础上,一方面要加强对文物专业人员的培训,一方面要组织专题调查。专题调查一般可采用考古学区系类型的方法。例如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各地、县合作,在普查的基础上,进行了古代瓷窑址的专题调查,取得了重要收获,掌握了浙江各窑系在地域分布上所存在的共同规律,即窑群的密集区和影响区,从而为进一步研究浙江古代瓷业的兴衰史,提供了极其重要的资料,同时还证明浙江的越窑、瓯窑、婺州窑和德清窑,早在东汉晚期,都已经烧制出符合瓷器标准的产品,进一步弄清了浙江各窑系的起迄时代。由于发现的窑址数量相当多,从遗物和遗迹中扩大了认识的领域,澄清了某些模糊的认识,而且除原来已经确立的几个窑系外,还可能区别出新的窑系。这样就进一步明确了浙江古代瓷业发展的历史和窑系分布的脉络。再如,在浙江金华和衢州两地,保存的明、清宗祠和民居特别丰富。为了进一步弄清情况,研究保护方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当地文物管理部门合作,对这两地的明、清宗祠和民居进行了专题复查,证明上述两地保存的明、清宗祠和民居确实特别丰富。两地的明代宗祠,以衢州市所属的龙游县为多,而且还发现多处明代戏台。其中一处戏台,留有清乾隆年间集秀班(戏班)来此演出的墨书题记。在其它一些戏台建筑上,多采用戏曲题材作装饰,为研究戏剧史提供了较为丰富的资料。由于大体上搞清了两地明、情宗祠和民居的分布情况,为选择重点保护单位,制订保护规划,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关于文物史迹网保护与利用的研究,对制定历史文化名城的建设规划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每一座历史文化名城,都有它产生、发展和兴衰的历史过程,都有它自身的特色。因此,历史文化名城必须通过文物史迹网来体现:一是由现存能够反映该历史文化名城历史的文物史迹,从历史发展的纵向和各个历史时期的历史横面,反映该历史文化名城的历史概貌:是每处文物史迹,都应该包括它周围原来的环境和视线周廓(即建设控制地带),正如威尼斯宪章指出的“一座文物建筑不可以从它所见证的历史和它所以产生的环境中分离出来,“保护一座文物建筑,意味着要适当地保护一个环境。任何地方,凡传统的环境还存在,就必须保护”;三是要保护历史文化名城地理环境的特色,如绍兴历史文化名城的水乡风貌。为了探索历史文化名城的文物史迹网保护与利用,1985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分别与绍兴和宁波两地合作,进行了实地调查研究。在宁波地区考察的专题有河姆渡文化遗址的保护、宁波古代海外交通史迹的保护与利用、宁波佛教文化史迹的保护与利用、浙东水利史迹的保护与利用、越窑瓷窑址群的保护与利用、明清海防史迹的保护与利用、古建筑的保护与利用、浙东名人史迹的保护与利用、浙东藏书楼的保护与利用等等。从文物史迹网的宏观出发,以文物史迹的区系类型为专题,反映各该历史文化名城的特点,并以此为基础,制订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规划。

文物史迹的保护与利用的关系,以及如何利用的问题。保护是基础,是前提,是重点工作。保护的基础工作首先是调查研究,掌握文物史迹的分布情况井从中选择重点,公布或推荐为各级文物保护单位。有的文物史迹,暂时未能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亦应作为保护对象进行管理。公布或推荐文物保护单位,需要从文物史迹网的角度进行全面考虑。因为文物史迹网的形成,是由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公布来具体体现的;其次,对已经公布的文物保护单位,要做好“四有”工作。所谓“利用”,就是发挥文物史迹的社会效益。换句话说,就是向人民群众进行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发挥出积极的作用。这里需要明确指出的是,文物保护单位因为本身是文物,因此,文物保护单位的陈列开放,应该充分反映出该文物保护单位自身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反映出该文物保护单位固有的特色,而不能陈列那些与该文物保护单位毫不相干的文物。其次,由于文物史迹网是通过文物史迹来反映历史的,因此各处文物史迹部不是孤立的个体,而且互相之间存在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所以各处文物保护单位的陈列,与一般博物馆的陈列是有区别的,它以原状陈列为主,辅助陈列为次。在原状陈列中,既要反映出该文物保护单位自身的文物价值和特色,又要在辅助陈列中,从文物史迹网的角度,联系与此相关的其它文物史迹。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各处文物保护单位的陈列与开放,形成文物史迹网的历史体系,生动而形象地再现历史的本来面貌。第三,一切文物保护单位的利用,必须在切实保证文物安全的前提下进行,不能单纯强调经济效益,把文物保护单位搞得不伦不类,甚至破坏了它的环境与气氛。

关于文物保护单位在维修时保持原状的问题。文物建筑是作为“过去的年月传下来的信息”、“人民千百年传统的活的见证”进行保护的,因此,不仅仅传递该文物保护单位创建或重建时的历史、科学和文化等方面的信息,同时也应该传递它在存在过程中的某些历史信息。威尼斯宪章规定:文物建筑在其存在过程中所获得的一切有意义的东西都应该保留。所以对于各处文物保护单位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后加的东西,除确证毫无意义的外,凡是含有历史信息意义的,都应该予以保留。只有这样,才能从更广泛的涵义上去反映文物史迹网的保护。

总之,我认为文物史迹网的建立,是包含着对文物史迹的调查、研究、保护、维修、开放等诸方面的,只有这样才能高瞻远瞩,综观全局,透过文物史迹网的体系,生动而形象地反映出历史的真实面目,达到我们保护与利用文物史迹的预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