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3日，北京时间19:00，巴基斯坦学者纳瓦兹·丁先生应邀主讲《斯瓦特博物馆藏犍陀罗艺术品》（Swat Museum,Its Gandhara Collections）。本次讲座为“视觉与历史文化系列讲座第43期”，由绍兴市柯桥区稽山书院、会稽山佛学高等研究院主办，李翎师生团队承办。讲座评议人与翻译为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李翎研究员，主持人为四川大学博士研究生杨传宇。

本场讲座纳瓦兹·丁先生为大家介绍斯瓦特博物馆所藏的犍陀罗艺术品,分三个部分展开：一、介绍博物馆的工作体系 二、对斯瓦特和斯瓦特博物馆的概述 三、详细介绍斯瓦特博物馆不同展厅所藏的犍陀罗佛教艺术品。

一、博物馆的工作体系

联邦政府管辖的博物馆组织构成分三个部分：信息广播部和国家遗产部，国家遗产和文化处，考古与博物馆系。

省政府管辖博物馆的组织构成也分三个部分：旅游、文化、考古和博物馆部，旅游、文化、考古和博物馆系，考古和博物馆理事会。

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因为具有雄厚的文物实力，故在2016年颁布开伯尔-普赫图赫瓦文物法案对其进行保护。纳瓦兹·丁先生进一步向我们介绍了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政府考古和博物馆理事会从成立后对文物保护所做的贡献：1.1992年由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政府成立2.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正在努力保护和保护该省的考古遗产3.考古学部门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运营14个博物馆4.不断建立新的博物馆5.探索新的考古遗址6.文化古迹保护7.对新的和现有的考古遗址进行挖掘，收获更新的研究发现8.为推广KP省（巴方开博尔普什图瓦省，简称KP省）遗产进行国际合作。

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政府考古和博物馆理事会对不同的管辖区域进行了详细的划分：马拉坎德分区域办事处、次区域办事处-马尔丹、次区域办事处-哈扎拉、分14所博物馆。

二、斯瓦特与斯瓦特博物馆

古乌代亚纳是梵文中对现代斯瓦特山谷的称呼。该山谷在公元前327年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在他离开后由毛里塔尼亚人接管，之后由印度希腊人、萨卡人、帕提亚人、贵霜人、萨珊人和嚈哒人统治该地区。它是一个繁荣的地区和贸易中心，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佛教学习中心，拥有许多佛教寺院，是前往佛教圣地的重要中转站，许多中国朝圣者（包括公元5世纪的法显、公元6世纪的宋云、公元7世纪的玄奘和公元8世纪的慧超）都曾经过这里。由于斯瓦特面向伊朗世界的位置，斯瓦特一直具有当地达尔德语底层对佛教的强大影响的特点，它成为“金刚乘”佛教传统中的秘密教义的形成和传播中心，8世纪莲花生大师就是从这里出发传播藏传佛教。1955年，朱塞佩·图奇（Giuseppe Tucci），将藏文文献中关于这个佛教“圣地”的记载带到了这里。

三、斯瓦特博物馆各展区介绍

博物馆平面图，从左上角开始，按照顺时针方向旋转依次排列分别是（图1）：

原始历史展厅1

原始历史展厅2

早期定居点展厅

犍陀罗展厅1、2、3

晚期古展厅

伊斯兰展厅

民族展厅

（一）第一原始历史展厅：石材工具（图2）

图2

（二）第二原始历史展厅：犍陀罗佛教艺术之前的墓葬文化（图3）

图3

（三）早期定居点展厅：巴里科特早期定居遗址平面图（图4）

巴里科特 （Barikot）位于巴基斯坦开伯尔-普什图省斯瓦特河中游的一个城镇。公元前326年春，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美丽的斯瓦特河谷。2012年12月卡福斯卡里大学和意大利考古团的考古学家与巴基斯坦省级考古和博物馆部门合作,在 Luca Maria Olivieri 博士的带领下，发现了最早的佛教后殿。它是在孔雀王朝阿育王（大约公元前 250 年）统治时期建造的，这是迄今为止巴基斯坦发现的最早的佛教后殿，是一个革命性的发现，它证明了佛教自公元前 3 世纪以来就在斯瓦特地区存在。而这座佛教建筑是从公元前 327 年亚历山大大帝围攻巴里科特时建造的一座早期的非佛教神殿改建而来。后来在贵霜帝国统治下，发展成为一个繁荣的城市，现存的发掘、勘察到大量的贵霜佛教遗存多来自于此。

图4

（四）犍陀罗展厅收藏了不同佛教遗址（巴里科特（Barikot）、塞杜塔（Saidu Sharif Stupa）、布特卡拉1号（Butkara-1）、尼姆图（Nimogram）、班尔遗址（Panr）、阿姆卢克达拉（Amlukdara）、巴洛甘蓝（Balo Kale Gumbat））出土的佛教艺术品：

1.巴里科特（Barikot）佛寺遗址：

位于巴基斯坦西北部斯瓦特河谷附近，该佛寺遗址位于历史上的犍陀罗。考古学家在此处发现一座约2000年前的佛寺，这处位于巴里科特的佛寺遗址，可追溯到公元前2世纪左右，其建造在公元前3世纪的佛寺基址上。以往研究认为这座城镇早在公元前327年就已很活跃，当时亚历山大大帝入侵了今巴基斯坦和印度。亚历山大于公元前323年去世后，他的将领将其所征服疆土瓜分。犍陀罗当时重归印度治下，在孔雀王朝疆域内。河谷地带在贵霜帝国（公元30-400年）时期成为佛教圣地，当时犍陀罗以希腊-佛教混合艺术风格著称，以希腊技法表现佛教题材。

图5

图6

2. 赛杜·沙里夫佛塔（Saidu Sharif Stupa）遗址：

该遗址位于巴基斯坦北部的斯瓦特河谷地带，早在阿育王时期（前3世纪中叶）佛教已经传布在这里，该佛教遗址大约始建于犍陀罗早期（1世纪前后），繁荣于犍陀罗（2、3世纪），延续到犍陀罗晚期（4、5世纪）。斯瓦特博物馆展出的佛塔（图7）是根据出土佛塔浮雕（图8）进行的还原复建，此外，四个柱围绕佛塔且建立在台基之上的建造类型在印度和中国均没有见到，这是其独特之处。

图7

图8

3. 布特卡拉1号（Butkara-1）遗址（公元1世纪左右）：

布特卡拉佛教遗址是斯瓦特河谷中保存完好且比较重要的佛教遗址之一，古时称乌仗那国，这一西域国家名最早由法显在《佛国记》中记录为乌苌国，而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则记作乌仗那国。乌仗那国曾是佛教盛行的地区，是众多高僧和朝圣者前往的圣地。布特卡拉（Butkara）佛教遗址一共有3处，图9展示的是1号遗址，1号遗址是经过一层一层的不断扩建形成，最中心处是阿育王时期修建并到保留至今。这里发现了大量佛陀、菩萨、金刚波尼的雕像，以及佛本生故事和佛传故事浮雕。

图9

布特卡拉1号遗址出土的佛教艺术品：

图10展示遗址残存的柱头，柱础。

图11左侧显示的是佛足脚印，7世纪的玄奘曾到达此处并礼拜过该佛足，佛足崇拜曾传到中国，但在东南亚地区更为流行。纳瓦兹·丁先生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泰国的一个僧人，在博物馆佛祖印这里禅定礼拜了九个月。

图11右侧为佛陀于忉利天上为母摩耶说法的佛传故事，约公元1世纪初期。

图10

图11

图12为佛陀化象入胎、佛陀降生佛传故事，约公元1-2世纪。这些佛传故事不仅用来装饰佛塔，还如同连环画一样生动地向人们介绍佛陀的生平。斯瓦特地区没有完整的佛传雕刻，白沙瓦存有完整的佛传故事雕刻。

图12

4. 尼姆图（Nimogram）佛塔遗址：

图13

图14

（五）斯瓦特受不同流派风格影响产生的佛教艺术品：

斯瓦特不同于白沙瓦、塔克西拉重要一点在于，保存很多摩崖岩刻，这些岩刻属于后期（7-8世纪）完成，由当地信众雕刻，高约7米。雕刻在山崖之上的佛像保存完好，处在下方的雕刻遭到残损，从雕刻整体风格来看属于密教时期，与莲花生介绍到西藏的风格较为接近（图15）。

图15

图16展示的是突厥沙希王朝（665-850年统治喀布里斯坦、迦毕试、诃达罗支与犍陀罗等地（今阿富汗）的西突厥或西突厥-嚈哒王朝，以喀布尔为都）/ 印度沙希王朝（850-1026年突厥沙希王朝末代国王被婆罗门渊源废黜，并自立为王，改信奉印度教婆罗门教）佛教艺术品。

图16

图17为密教佛像。

图18莲花手观音造像，头冠上可辨化佛。

图17

图18

图19展示的是布特卡拉1号出土的造像，放置于塔前。关于其身份有较多说法：雅典娜、贵族妇女、神女或者是贵族供养人等等。

图20是具有浓厚希腊化的雕塑作品，在希腊中称为狄奥尼索斯，在印度语境下则对应财神俱毗罗（Kubera、Kuvera）。

图19

图20

图21、22展示了遗址出土的供养人造像和供养人所佩戴的耳环，此外，斯瓦特大部分的造像材质为绿叶片岩，这是该地区的特色之一，与之对应的的塔克西拉雕塑多泥塑，白沙瓦雕塑则多呈现灰黑色。

图21

图22

总结：

斯瓦特地区延续佛教艺术长久，从公元1世纪一直持续到公元8、9世纪。6世纪前，斯瓦特受犍陀罗艺术的影响较多，并保留了大量具有犍陀罗风格的佛教艺术品，犍陀罗之后，由笈多王朝控制了该地区，造像核心从犍陀罗转移到斯瓦特，佛教继续在斯瓦特地区繁荣发展。6世纪起，斯瓦特开始向独特的艺术形式发展，造像既吸收了犍陀罗、笈多艺术风格，又与中亚艺术结合为一体，形成了独特的斯瓦特风格，即开始追求装饰效果，变得更加庄严，更具有神秘性。这种风格进而又影响到中国藏传佛教造像，最为有名的密教大师莲花生，应吐鲁番王赤松德赞之请，于公元八世纪入藏弘法，创立了西藏第一座寺院，并将重要显密经论译成藏文，创建了显密经院及密宗道场，开创了在家出家的两种圣者应供轨范，奠定了西藏佛教的基础。斯瓦特佛教艺术的重要性体现于此，这也是他不同于白沙瓦和塔克西拉的特别之处。

尾声：

主讲人分享结束后，由李翎研究员对讲座内容进行了点评，李翎研究员肯定了纳瓦兹·丁先生的精彩讲授。李老师认为在以往研究犍陀艺术中，我们往往会想到白沙瓦、塔克西拉地区的犍陀罗艺术，而会很容易忽视斯瓦特带来的独特贡献，本次讲座纳瓦兹·丁为我们更全面的认识犍陀罗风格艺术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最后，非常感谢纳瓦兹·丁先生以丰富的图片材料和专业的经验向我们展现了斯瓦特地区佛教艺术。

主讲人：

纳瓦兹．丁出生于巴基斯坦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首府白沙瓦市，毕业于白沙瓦大学考古学系，获硕士学位，于意大利罗马 ICCROM （国际文化财产保护与修复研究中心）完成了文物保护培训课程。现为斯瓦特博物馆馆长，同时负责发掘和保护斯瓦特河谷周边的考古现场与文化遗迹。

评议人：

李翎美术史博士，专业方向佛教图像学。已出版18部著作、发表119篇论文，多次踏察印度、巴基斯坦及东南亚诸国佛教遗迹。以色列国家高研院合作教授、印度尼赫鲁大学两次访学。现为四川大学特聘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山东艺术学院外聘研究生导师。

主持人：

杨传宇，四川大学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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