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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与吐火罗,剪不断、理还乱(一)

摘要: 汉朝时远在阿富汗一带的吐火罗与中国古籍中的大夏是不是一回事。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我们,想必古代的人肯定也困惑过,毕竟读音太相似了,所以,不仅汉武帝时的张骞将自己所到的阿富汗一带称为“大夏”,《新唐书·西域传》也说“大夏即吐火罗也。”。 郭锡良把“大夏”的上古音拟音为,蒲立本拟音为,用曾经被称为“大夏之墟”“夏墟”的晋南方言来念是“ ...
汉朝时远在阿富汗一带的吐火罗与中国古籍中的大夏是不是一回事。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我们,想必古代的人肯定也困惑过,毕竟读音太相似了,所以,不仅汉武帝时的张骞将自己所到的阿富汗一带称为“大夏”,《新唐书·西域传》也说“大夏即吐火罗也。”。 郭锡良把“大夏”的上古音拟音为[dāt-ɣeɑ],蒲立本拟音为[daʾ-ɣaɨ h ],用曾经被称为“大夏之墟”“夏墟”的晋南方言来念是“特哈”或“拖哈”,也是很相似。虽然自己不懂音韵学,但也觉得挺有意思。

1907年,德国学者把新疆出土的回鹘文佛经题跋中的“Toχri”一词拟构为“吐火罗”,并与古代“大夏”联系在了一起。王国维对此撰写了一篇《西胡考》,提出阿富汗的“吐火罗”是“大夏”,但大夏源出中国,西迁至阿富汗。原文如下:“兜佉罗,《魏书》谓之吐呼罗,《隋书》以下谓之吐火罗,《西域记》谓之睹货逻,皆大夏之对音。其徙葱岭以西,盖秦汉间之事。希腊地理学家斯德拉仆所著书,记西历纪元前百五十年时,睹货逻等四蛮族,侵入希腊人所建之拔底延王国。是大夏之入妫水流域,前乎大月氏者仅二十年。故大夏居妫水南,而大月氏居其北,此其侵略先后之次序也。此事,中国、印度、希腊古籍全相符合,则睹货逻一族,与月氏同出东方,可断言矣。”

古代文献方面,我稍微查阅了一下,整理出来一些罗列如下:

《管子·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史记》里说得更为详细:“寡人(齐桓公)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登太行,至卑耳山而还。诸侯莫违寡人。寡人兵车之会三,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齐桓公所伐之大夏显然是在晋南,至于有人说是在陕北乃至甘肃,我觉得是误解,齐桓公的路线很明确,“涉流沙”应为过黄泛区,“登太行”应是翻过太行山进入晋南地区,古时候的太行山并不是指现在的太行山脉,而是王屋山附近的某个或一群山峰,不出今南太行一带。卑耳山在今天平陆县西北。这样齐桓公平晋内乱的路线就清晰了:黄泛区——太行山——晋南盆地。

《左传·昭公》「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史记.货殖列传》说:“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史记·晋世家》周成王之弟叔虞封唐,地在“河、汾之东,方百里”。《三家注史记》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正义】:括地志云:“故唐城在绛州翼城县西二十里,即尧裔子所封。春秋云夏孔甲时,有尧苗裔刘累者,以豢龙事孔甲,夏后嘉之,赐氏御龙,以更豕韦之後。龙一雌死,潜醢之以食夏后;既而使求之,惧而迁於鲁县。夏后盖别封刘累之孙于大夏之墟为侯。至周成王时,唐人作乱,成王灭之,而封大叔。所以,“唐人是因”的大夏也是指晋南一带。

《左传·季札观周乐》: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修之?”这段话是说吴国公子季札欣赏《大夏》之舞时说:“美好啊!勤于民事而不以功德自居,除了禹,谁还能做到呢?”这里大夏是指夏代的宫廷舞蹈。

《逸周书·王会》记载,成汤时四方民族都来朝献,带来各自特产, 其中“正北空同、大夏、莎车、姑他、旦略、豹胡、代翟,匈奴、楼烦、月氏、韯犁、其龙、东胡,请令以橐驼、白玉、野马、騊駼、駃騠、良弓为献。”按汤时都城在商代早期偃师或郑州商城,大夏也还在山西一带。

《史记*秦始皇本纪》“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从这句话虽然看不出来大夏在哪里,但可知大夏至少在中国北方山陕地区。

《史记·李斯列传》“禹凿龙门,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 ...”《禹贡》“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从禹贡的表述看龙门是指今天河津之龙门,“凿龙门,通大夏”这里的大夏只能是晋南地区。

《汉书·地理志》“陇西郡,秦置。莽曰厌戎...大夏,莽曰顺夏。”可见西汉代时,陇西有地名为大夏,王莽改名为顺夏。

《史记·匈奴列传》汉使杨信於匈奴。是时汉东拔秽貉、朝鲜以为郡,以鬲绝胡与羌通之路。汉又西通月氏、大夏,【正义】:汉书西域传云:“大月氏国去长安城万一千六百里,本居燉煌、祁连间,冒顿单于破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头为饮器,月氏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也。”这里的大夏已经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在阿富汗一带所见到的“大夏”了。吊诡的是张骞不仅把“吐火罗”译为“大夏”,还把阿姆河,也就是希腊人称的乌浒水译为“妫水”。汉代学者许慎《说文解字》记载:“虞舜居妫汭,因以为氏。”所以晋南大夏之地、虞舜之都附近的永济有“妫水”。张骞是为了配合把“吐火罗”译为“大夏”才将乌浒水译为“妫水”的呢?还是“吐火罗人”称呼乌浒水的发音接近“妫水”呢?这个问题目前毫无头绪。

(先写到这里,有时间再捋,反正现在学界大咖们也在争论,现在并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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