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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书写历史——华夏与三苗(四)
摘要: 考古学家发现石家河文化的衰落不单单是由于战争造成的,和洪水泛滥也有关系。 考古人员在钟桥遗址、中坝遗址和玉溪遗址都发现了石家河中晚期的古洪水沉积物,这表明当时发生过比较大的洪涝灾害。大致同时期的中原也在经历洪水,文献记载:“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氾滥於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榖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於中国 ...
考古学家发现石家河文化的衰落不单单是由于战争造成的,和洪水泛滥也有关系。
考古人员在钟桥遗址、中坝遗址和玉溪遗址都发现了石家河中晚期的古洪水沉积物,这表明当时发生过比较大的洪涝灾害。大致同时期的中原也在经历洪水,文献记载:“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氾滥於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榖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於中国。”但中原一带通过持续治水整合了部落关系,形成了一套社会管理模式,成功挺过了天灾,为最终禹之子启的家天下打下了基础。石家河文化在天灾的同时内部似乎也出了问题,《墨子·非攻》中描述禹伐三苗事迹的第一句就是:“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殛之”,可见,三苗内部动乱在先,禹征伐在后。
禹伐三苗极有可能只是攻灭了南阳盆地北部的某个石家河文化部落,它只是有苗人群(石家河文化人群)中的一个比较大的部落。并没有全面摧毁广泛分布于河南南部、湖北等地,人口众多的有苗集团。因为从逻辑上讲,如果石家河遗址是整个石家河文化的都城,禹征三苗导致石家河城的陷落进而导致整个“石家河王国”灭亡,那我们就得承认整个石家河文化区是一个王国,这有点颠覆我们现有的认知。另外,禹伐三苗时,“夏冰”,当时年平均气温比现在高2度多,就算有极端气候,也很难想象石家河那个地方会结冰,如果在南阳盆地北部就可能性很大了。
石家河文化的衰落应当是包括天灾、瘟疫、内乱、战争等综合性原因导致的。
很多研究都表明,“公元前2200年左右,北半球经历了一次气候异常事件,祁连山的敦德冰芯表明,2200——1990BC间,当地气温下降到了最低点;广东湛江湖光岩玛洱湖孢粉记录表明当地在2250BC左右曾经发生过一次显著的降温事件;两河地区的河流沉积物降水变化石英百分含量的曲线显示在2250——2050BC之间曾经出现过一个强烈的干旱期;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冰芯也表明在1990BC左右,发生了一次异常干旱事件;美国内华达州树木年轮显示2170BC左右,发生了一次显著的干旱事件。”
这一切都表明,在2200BC—1990BC期间,北半球气候发生了突变,北半球的古希腊,古埃及,古印度,两河地区等人类早期文明在这个时期都发生了衰落,中国则是龙山时代终结,各地龙山时代的聚落数量骤减,大型聚落集体消失。有学者统计:从“龙山时代”到“二里头时代”,整个黄河中下游地区,聚落总数量从1669个骤降至180个,聚落总面积从218.33平方公里锐减到47.05平方公里。山东地区聚落总数从“龙山时代”的677处,骤减至“二里头时期”的44处,锐减幅度高达93.50%;晋南地区的聚落总面积从“龙山中晚期”近2000万平方米,骤降至“二里头时代”早期的不足300万平方米,收缩幅度高达85%左右。山东地区的超大型聚落,如两城镇(面积256万平方米)、尧王城(面积300万平方米)、桐林(面积200万平方米)等消失,取而代之的“二里头时代”面积最大的聚落,仅在10万平方米上下;晋南地区的超大型聚落,如:陶寺(面积280万平方米)、周家庄(495.4万平方米)、方城(200万平方米)、县底(110万平方米)、南柴(110万平方米)等大型聚落也崩溃了,二里头时代最大聚落面积骤减至30万平方米左右。
大陆文明时代,北方黄河流域处可以率先吸收西北来的文明因素,从而增强抵抗社会崩溃的能力。到龙山时代中晚期,黄河流域的农业经济中,西亚驯化的小麦、黄牛、绵羊等都已经引进,不少地方也种植水稻,整体形成了以粟作农业为主,兼有水稻种植和一定畜牧养殖业的复杂农业经济系统。所以黄河流域在天灾和北方人群的冲击下成功挺过了至暗时刻,社会顺利转型。而石家河文化分布区农业主要依靠水稻种植,比较单一的农业结构抵抗气候变化等天灾的能力较弱,一旦再有外部压力,社会就很容易崩溃,而历史没有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有苗人群社会的崩溃使得他们丧失了逐鹿中原、不断升级自身文明的机会,文化发展速度变慢,历史对于他们的记忆也逐渐模糊。在中原华夏集团的视野里,他们变成了蛮,如:荆蛮、南蛮、五溪蛮、楚蛮等。
在华夏与三苗的斗争中,作为胜利者,尧舜禹及期祖先的形象都是光辉、正义、英勇的。如:《史记·五帝本纪》记载帝尧,“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尚书·尧典》记载帝舜“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胜利者会占据优越的生存空间,会有机会推行自己的思想主张,而失败者只存在想象中成功的可能性。
其实,人类社会和生物界何其相似,适者生,不适者亡;三苗的文明不可谓不辉煌,但时势不济,在华夏集团对抗中败下阵来,丧失了中国这片区域文明演进的主导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