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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顺 | 清代诗歌中伊犁惠远城趣事逸闻

摘要: 清代诗歌中伊犁惠远城趣事逸闻齐清顺内容提要本文通过研究清代满汉文人诗歌中有关伊犁惠远城的记载,梳理了惠远城中的鉴远楼、望河楼、伊江塘工、开井、造舟运粮、鼓楼南市、芨席帘、瓜蔬、百花、饮酒等十件趣事逸闻。在《清代西域诗辑注》的1100余首诗歌中,一半左右是由生活在伊犁的文人、官员所写的,这些诗歌涉及面非常广,是反映清代伊犁地区政治、经 ...
清代诗歌中伊犁惠远城趣事逸闻
齐清顺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研究清代满汉文人诗歌中有关伊犁惠远城的记载,梳理了惠远城中的鉴远楼、望河楼、伊江塘工、开井、造舟运粮、鼓楼南市、芨席帘、瓜蔬、百花、饮酒等十件趣事逸闻。



在《清代西域诗辑注》[1]的1100余首诗歌中,一半左右是由生活在伊犁的文人、官员所写的,这些诗歌涉及面非常广,是反映清代伊犁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人文习俗、山川地貌、矿藏物产、社会状况难得的资料。这类诗歌数量极多,本文仅选择其中十件事作些简单介绍。

1.“鉴远楼”

在清代有关伊犁的诗歌中,有不少都提到“鉴远楼”。特别是在庄肇奎的诗中,有五首与鉴远楼有关。这里选其中的两首[2]:


边楼突起傍城隈,苍莽遥空暮色来。日落横江群马渡,风生曲渚列墙开。环山不断乡魂断,戍客难回野鸟回。寸草有心依万里,五云佳处望春台。(《薄暮登鉴远楼感赋》)

懒从小圃对秋芳,却上边楼望夕阳。牧马乱云沙树渺,烹茶落叶石泉香。万年荒碛寒声动,一发中原远色苍。匣剑无芒甘独老,新诗投我引怀长。(《次韵德润圃秋日登鉴远楼作》)

另外,与鉴远楼有关的诗歌还有: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流放伊犁的陈庭学写的《同人登鉴远楼次韵》、《同人边楼偶眺五叠前韵》和《奉和奎元戎鉴远楼题壁韵二首》等;嘉庆元年(1796年)流放伊犁的舒敏写的《登鉴远楼》;另外嘉庆二年流放伊犁的舒其绍,在所写《伊江塘工纪事》一诗的注中也说:“地有鉴远楼诸胜。”[3]

鉴远楼位于惠远城南门外和伊犁河北岸,可能是乾隆四十年(1775年)前后由时任伊犁将军的伊勒图所建。此楼与惠远城连为一体,是当时当地的重要名胜之一,是远离家乡诸满、汉文人登临观景、集会吟诗的地方。特别是到夕阳西下的黄昏,此处景色别具一格,更是这些“流人”登临远望、寄托思乡之情的地方。

2.“望河楼”

在清代满、汉文人的诗歌中,还记叙当时惠远城南门外和伊犁河北岸建有一座“望河楼”。[4]其中有两首诗比较有代表性。其一是舒其绍在嘉庆七年(1802年)写的《望河楼》:


长夏消无计,高楼几度过。万山扃虎豹,叠浪走鼋鼍。久客方言熟,穷边战骨多。戎衣犹未脱,不敢慕渔蓑。

其二是嘉庆初年流放伊犁的洪亮吉写的《伊犁纪事诗四十二首》中的一首:


城隅两日霁寒威,韦曲词人尚下帏。趁得南山风日好,望河楼下踏春归。

洪亮吉在此诗的后面特作注:“惠远城南有望河楼,面伊江,为一方之胜。”[5]从上述诗文中可以看出,望河楼与前述鉴远楼一样,同样是当时当地的一大名胜,是流放在惠远城的满、汉文人们经常登临、抒发情感、写诗作文的地方,而且两者可能还相距不远。

3.“伊江塘工”

惠远城建于伊犁河北岸,距伊犁河道原有“数里之遥”。但是,伊犁河北岸“土性沙松”,经常年冲刷,河道逐渐北移,严重地威胁到惠远城的安全。到乾隆四十年(1775年)前后,伊犁河床距惠远城“仅半里许”。[6]到嘉庆年间,每逢夏季洪水季节,筑堤防洪已成为当地军民的一项重大事情。对此,《清实录》中有专门记载:“嘉庆二十五年九月庚申。谕军机大臣等。据庆祥奏,伊犁河节年北徙,逼近城垣,急需疏筑,以资保护一折。据庆祥逐细查勘,请将已淤之察哈尔河二道,展宽挑深,并将南北坐湾之处,多挑引河,建筑各坝,逗溜南趋,复于城西南角顺筑长堤,以卫城垣。著即照所请办理。”[7]

其实在此十多年前,惠远城已经受伊犁河水北移的严重威胁,筑堤防洪、修堤护城已成为当地军民每年的一件大事。为此,嘉庆七年在伊犁“效力赎罪”的废员舒其绍特作《伊江塘工纪事》诗一首,以记其事:


颓岸连沙壅急流,夕阳明灭乱槎浮。回澜大府筹边计,荷畚群工报国秋。犀甲三千环劲弩,蛟宫十二起高楼。廿年功业成何事,江海苍茫泛白鸥。

这里的“伊江”,即指伊犁河;“回澜大府”指时任伊犁将军的松筠。在“犀甲”一句下作者自注,“时集海宁流人,仿筑海塘成之。”在“蛟宫”一句下作者自注,“地有鉴远楼诸胜”。[8]此诗不仅以艺术的语言,生动形象地记述了当时伊犁各族军民为抗击洪水袭击,奋力筑堤修坝、保护惠远城的情景,而且补充了清代文献对此事记载的不足,为我们今天研究清代伊犁惠远城的兴衰提供了新的佐证。

4.“开井”

惠远城住有官员军队、商人平民等数万人,吃水是头等大事,自然也引起一些流放到此的满、汉文人的注意,特作诗记述此事。其中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流放到伊犁的庄肇奎在《伊犁纪事二十首,效竹枝体》中就有一首诗专记惠远城“开井”之事:


戈壁滩头已驻兵,城中无水欲迁城。试传军令齐开井,掘处皆泉万斛清。

在本诗的注文中,作者说:“筑城驻满兵后,城中无水,惟所恃河水入城,计欲迁徙。将军伊伯传令,昼夜掘井,遂得泉,城乃不迁。”[9]这里的“伊伯”,指伊犁将军伊勒图,乾隆五十年(1785年)伊勒图死后追封为一等伯,故称“伊伯”。

关于惠远城因缺水而准备迁移另筑之事,《清实录》中有明确记载。主要内容如下: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离任回京的伊犁将军舒赫德上奏说,惠远城“并无水道,掘井极深,亦不能得泉。惟恃挑挖沟渠数十里,以引伊犁河及乌哈尔里克河之水,或远赴河内担取。一过秋汛,河水亦不能引,即多给遣犯工食,令其担卖。而人烟众多,不能周到,水一担需银数分,于兵丁大为不便”。为此,清廷便提出“另择善地、筑城迁移”的意见,命新任伊犁将军伊勒图,“留心勘择,于有水及弁兵可居之地,如何修城建屋,陆续移驻,经久可行之处,妥协详议具奏”。[10]但是,要把惠远城拆除,迁移别处另筑新城,并非易事,伊勒图并未立即执行。为了解决惠远城军民的饮水问题,伊勒图在城中重新组织人打井,并获得成功,彻底解决了数万军民的饮水问题。对此,格琫额撰写的《伊江汇览》一书中有较翔实的记载:“惠远城筑于空郭尔俄博山前,高阜亢旱,艰于水泽;南临大河约一里许,坡坎往返,汲取为难。丁亥,将军阿(桂)在于城内八旗宽巷及大街地方,共开挖井二十七眼,汲水食用。旋因渠水入城,便于挑取,不复汲取井水,历年久远,并无淘浚,微有琉璜臭气,遂为弃井。冬春冰冻渠涸,兵民仍汲大河水之焉。午春,皇上轸念水泽,筹议移城。而将军伊(勒图)复以井水为请,旋于仲夏之秒,先于署东开挖旧井一眼,甫深六丈,便得沙泉,水既湧旺,味亦甘平。随于各旗每佐领下,挖井一眼,共得井四十眼。又于大街地方挖井十眼,以为商民食用。四十年春,间复于每旗添挖井一,是为余井,以供淘挖不时之需。城中自将军、参赞、领队大臣各衙署及八旗,凡井六十五眼。”[11]

从《伊江汇览》的这段记述可知,庄肇奎在诗中所记惠远城“开井”之事确实存在,诗中的注文也比较准确。不过,在伊勒图之前,伊犁将军阿桂就曾在城中挖井,因故后来这些井废弃不用了,才造成惠远城严重缺水,并出现迁城另建之议。伊勒图组织军民另挖新井成功,最终解决了惠远城的饮水问题,避免了惠远城的迁徙。

5.“造舟运粮”

如前所述,伊犁惠远城是当时新疆的军政中心和我国西北边陲的军事重镇,驻有各级官府人员和各族军民数万人,每年需用粮10万石以上,吃粮问题自然是必须首先解决的,而当时为惠远城供应粮食的主要是居住在伊犁河北岸、以宁远城(今伊宁市)为中心的“回屯”,即广大维吾尔族农民。咸丰年间成书的《伊江集载》“屯务”条载:“南路先后调驻种地回子六千户,分屯耕作固勒札,建宁远城,设阿奇木伯克管辖。以六千回户分九屯,耕种不计亩数,每户交粮十六石,每年共九万六千石,嗣又加四千石,共十万石。……后有回子续开地十六万四千七百五十亩,每年交粮一万六千石。又续开三道湾、阿勒卜斯地二十五万六千四百九十三亩,每年交粮一万六千石。”(乾隆年间维吾尔农民常年交粮保持在10万左右)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之前,驻惠远城的满洲八旗官兵及其眷属吃粮,由各旗“自雇车辆”到宁远城运输。宁远城距当时的惠远城近百里,“道路纡坎,车脚昂贵,或逢雨雪之时,人畜往往冻毙”,要把10万石左右的粮食从宁远城运到惠远城,在当时条件下确非易事。为此,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伊犁将军阿桂“以伊犁大河直通古尔扎之水次,可以行船”,便命人造船。乾隆三十三年共造船16只,设立渡口,从宁远城开始运粮。[12]

据文献记载:当时每只船可以运粮100石左右;每年自三月冰融后开始,到九月底冰冻时为止,可以行船7个月;从惠远城开往宁远城时,虽是空船,但是逆水行舟,需人拉纤,得行走6日;从宁远城到惠远城时,虽是重船,但顺水行舟,1日即可到达。这种运粮方式,不仅很好地解决了惠远城数万军民的吃粮问题,而且成为当时当地的一大景观。故这时流放于此地的满、汉文人也把这件事用诗的形式——“车载粮多未易行,六千回户岁收成。造舟运入仓箱满,大漠初闻欸乃声。”此诗是前面提到的庄肇奎在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或乾隆五十四年所作。他在此诗之下作注释说:“每岁回户纳粮,自古尔扎至惠远城大仓车费甚巨,因造舟由伊犁江载运。”[13]此诗使我们从另一个侧面加深了对当时伊犁河上“造舟运粮”一事的认识和了解。

6.“鼓楼南市”与“互市”

清代伊犁惠远城除驻有伊犁将军以下大小官员外,在城市中长期生活的主要是驻防的满洲八旗官兵及其家眷,和一部分为之服务或到此处“效力赎罪”的遣犯和废员等,都是一些非直接物质生产人员。因此,当时的惠远城可以说是一座典型的消费城市,一切生活用费皆由外部运入。但是,满洲八旗又是一种特殊的军政合一、军民一体的组织,官兵及其家眷既不从事生产劳动,也不许随意经商外出,一切生活物质由国家配发。因此,当时的惠远城虽然是一座消费城市,但商业活动并不发达,主要生活物资的贸易活动都由官方设置的“官铺”控制。这也就是在清代文献中很少见到有关惠远城内商业贸易活动记载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这也并不是说当时惠远城内就没有商业活动。庄肇奎的一首伊犁纪事诗给我们透露了这方面的信息:“伊犁江上泮冰初,雪圃才消未有蔬。齐向鼓楼南市里,一时争买大头鱼。”作者在此诗下注释说:“伊犁大头鱼,颇肥美,每岁三月中河泮可得。”[14]这里的“鼓楼”,即位于惠远市中心的钟鼓楼。此诗告诉我们,在鼓楼南侧的地方,有一个“市”,即市场。春天三月,正是蔬菜缺少的季节,城中的军民争相到“鼓楼南市”去购买刚上市的“大头鱼”,以改善生活。此处既然有“鱼市”,应该还可以购买到其他一些日常的生活物品。

如果说因各种原因当时惠远城内商业贸易活动规模有限的话,那么这一时期在惠远城外当局与哈萨克等开展的“互市”活动就不同寻常了。对此,嘉庆初年流放伊犁的洪亮吉在《伊犁纪事诗》中有一首诗描述得非常生动:


谁跨明驼天半回,传呼布鲁特人来。牛羊十万鞭驱至,三日城西路不开。

作者在此诗下的注释中说:“布鲁特每年驱牛羊及哈拉明镜等物至惠远城互市”。[15]“布鲁特”为清代汉文献中对今柯尔克孜族的称呼,这里主要指哈萨克。

关于清朝与哈萨克在伊犁惠远城外开展“互市”一事(史称“绢马贸易”或“茶马贸易”),清代文献有比较详细的记载。情况大致是这样:18世纪中期清朝统治新疆,把伊犁惠远城外作为与当时在中国西北沿边游牧的哈萨克进行贸易的主要地点。每年夏秋两季,哈萨克等各部牧民驱赶大批牛、羊、马等牲畜,到伊犁贸易,换取粮食、棉花、布匹、茶叶、丝绸等物品。清朝在惠远城外建有“贸易亭”,派官员士兵全程管理双方的交易。在贸易中只能以物易物,价格双方商定。在贸易中,先由官府派人进行,然后才允许私人购买。[16]据有关记载统计,在伊犁地区进行的这种“互市”贸易中,清朝每年从哈萨克等牧民手中可以换得马少则数百匹,多则数千匹;牛、羊少则数千只,多则上万只,以至于清朝官员在奏折中甚至说:“伊犁驻防大兵,一切需用牲畜,全赖哈萨克贸易。”[17]为了换取哈萨克的牲畜,清朝政府每年从内地调运绸缎数千匹,从南疆调运棉布(时称“回布”)数万匹到伊犁备用。可以想见,每年夏秋季节,惠远城外的这种“互市”是何等的热闹和别具特色。

7.“芨席帘”

“集吉草”,今一般写作“芨芨草”,是新疆特有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一般生长在碱性土壤的滩地上,可作饲料,也可以编织筐、篓、席等。今天人们主要用来制作扫把和帘子等,在内地不多见。因此,这些初到伊犁的满、汉文人对这种植物及其特有的用途感到比较新奇,便以此为题材,写诗记兴。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满族文人、清朝皇室爱新觉罗·舒敏在流放伊犁时写的《芨芨草帘四首》[18],其中一首曰:


匀圆洁白影纤纤,纸帐绳床衬矮檐。一样月华斜照处,兰围错认水晶帘。

庄肇奎的《伊犁纪事二十首,效竹枝体》[19]中也有一首诗是写“芨芨草”的。在雷以诚有关伊犁诗作中,同样有一首是专门写芨芨草的,诗名就叫“集吉草”。诗下还有一段注释,对芨芨草作了些考证。上述这些满、汉文人诗中的芨芨草,不仅可以做门帘、窗帘和帽子等,为人们遮阳挡风,其质量赛过江南的竹帘竹帽,而且洁白无暇,性情高尚,成为这些远离家乡、离别亲人的废员们寄托乡情和抒发情怀的对象。

8.“瓜蔬”

伊犁气候温暖,雨水较多,土地肥沃,很适宜发展农业生产。18世纪中期清朝把伊犁作为新疆重点开发地区之一,迁移各族军民在这里屯田生产,在彻底解决伊犁地区各族军民吃粮问题的基础上,还种植了各种瓜果蔬菜。对此,在这一时期流放伊犁惠远城的满、汉文人的诗歌中也有较多反映:“六月争求节暑瓜,剖开如蜜味甚夸。白居第一青居次,下品为黄论不差。”这首诗是庄肇奎作于伊犁惠远城的,可见当时惠远城内各族军民吃的“瓜蔬”不仅品种比较多,而且品质也不错。另外,洪亮吉在《伊犁纪事诗四十二首》中也有记叙“瓜蔬”的:“鹁鸪啼处却东风,宛与江南气候同。杏子乍青桑葚紫,家家树上有黄童。”关于清代伊犁地区瓜果蔬菜的种植情况和品种,清代文献中也有记载,如《伊江汇览》“土产”中说:“伊犁四境,一望平川,地裕水广。……果中有桃、杏、葡萄、沙果……蔬中有韭、葱、蒜、茄、菠菜、白菜、白萝卜、香菜、缸豆、茼蒿、芹……瓜中(有)西瓜、甜瓜、脆瓜、王瓜、香瓜、冬瓜、葫芦、瓠子”。

9.“百花”

当时伊犁包括惠远城内“百花”种植的情况,《伊江汇览》“土产”中有过记载:“花中有菊、兰、凤仙、鸡冠、玫瑰、芍药、婴粟、金钱、野莲、金莲、野芍药、湿死乾活”。不过,从清代满、汉文人诗歌中记载的花看,惠远城内种植的花远不止这些品种。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洪亮吉诗中提到的“莺粟”和《伊江汇览》中提到的“婴粟”,都是“罂粟”的另一写法。从上述记载可以看出,罂粟当时在伊犁不但有种植,而且还比较多。但这时人们种植罂粟主要用于观赏。

关于当时满、汉文人以罂粟为题作的诗并不少见。这里引用一首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庄肇奎作的《西圃罂粟花有大红及纯白者,大如牡丹,鲜丽可爱,诗以美之》:


曾无国色与天香,如此名花亦可王。才一昂头独标艳,果然脱颖压群芳。绯袍列等朝天供,粉靥在行斗月妆。万里客来掠乍见,小园日涉散愁肠。[20]

作者在这里把罂粟花推崇为“压群芳”的花中之王,可见这种花在当时是非常受人喜爱的一种观赏花。无独有偶,在此前后流放乌鲁木齐的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在《乌鲁木齐杂诗》“物产”中,也有一首专门写“罂粟”的诗:“罂粟花团六寸围,雪泥渍出胜浇肥。阶除开遍无人惜,小吏时时插帽归。”纪晓岚在这首诗之下,还作注说:“罂粟花开径二寸余,五色烂然。其子冬入土中,腊雪压之,较春莳者尤畅茂。”[21]从上述说明,罂粟作为当时重要的一种观赏花,不仅在伊犁有种植,而且在新疆其他地方也有种植,相当普遍,以至于当时的人们可以随便采到,连“小吏”也不时地把它拿来插在帽子上作为装饰品。

10.“饮酒”

当时惠远城中军民饮用的另一种酒“马湩”,即“马乳酒”。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时任伊犁将军的奎林写了一首长诗(后人把此诗定名为《和胥园孟冬雪后苦寒诗》),其中有如下几句:“武夫粗疏旧狂发,拍案叫绝惊天阍。速须炽炭倒瓶缶,拌将马湩倾盈盆。且应即兴尽豪饮,直须坐侍升朝暾。明晨有事候群吏,还听衙鼓过辕门。”[22]本诗中的“武夫”即指伊犁将军奎林本人;“马湩”,即马乳、马奶子,这里指马奶酒。这里是说奎林当夜与人“豪饮”马奶酒,一直到天亮要“升朝”办事时才罢休。另外,在庄肇奎的伊犁纪事诗中,也有一首提到这种马奶酒:“一双乌喇跪阶苔,库库携将马湩来。好饮更须烧一过,胜他戴酒出新醅。”[23]马奶酒由马奶发酵而成,口感清爽,营养丰富,清热解暑,是一些游牧民族经常饮用的饮料,也是招待客人的上佳物品。由此可以看出,在惠远城中生活的各族军民,不仅饮酒比较普遍,而且还能喝到当地牧民制作的别具特色的马奶酒。

[1]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年。

[2]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72~84页。

[3]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180页。

[4] 舒其绍在所作诗文中,是把鉴远楼和望河楼分别作为两座建筑物记述的,因此可见二者并非一楼异名。

[5] 吴蔼宸选辑:《历代西域诗钞》,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53页。

[6] 《伊江集载》“堤堰”。见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第100页。

[7] 《清宣宗实录》卷四,嘉庆二十五年九月庚申。原惠远城于19世纪70年代废弃后,其遗址大部分已被伊犁河水冲垮,成为河道。

[8]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180页。

[9]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81页。

[10] 《清高宗实录》卷九四三,乾隆三十八年九月甲戌。

[11] 格琫额:《伊江汇览》“井工”。见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第74页。

[12] 《伊江汇览》“船运”。这里的“古尔扎”,即宁远城。

[13]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82~84页。

[14]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81~83页。“大头鱼”,伊犁河中出产的一种名鱼。

[15] 吴蔼宸选辑:《历代西域诗钞》,第152页。

[16] 对此,《伊江汇览》、《伊江集载》、《新疆识略》等清代新疆文献的“通商”、“外裔”、“贸易”等都有记载。

[17] 《清高宗实录》卷七七九,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壬戌。

[18]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166~167页,作者“芨芨草帘”下自注:“又名集吉草”。

[19]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81页。

[20]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76页。

[21] 郝浚等:《乌鲁木齐杂诗注》,新疆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8~119页。

[22]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53页。

[23] 星汉辑注:《清代西域诗辑注》,第82~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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