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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植物考古:谁知“盘中餐”?粒粒看考古
10月23日,丝绸之路考古研究,引起国内外专家学者浓厚兴趣。本报记者吴传明摄
揭秘
如今你碗中的大米,在几千年前是赶着怎样的路线来到成都平原、经过一代代种植,才来到桌上?10月23日,在第二届中国考古学大会“古蜀文明及四川考古”专场中,来自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罗运兵和来自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万娇,分别作了题为《潮涌西南:来自区域生业的动植物考古证据》和《茂县下关子遗址出土植物遗存分析报告》的分享。会后记者对话两位植物考古学家,讲述关于植物考古的奇妙之处。□本报记者李婷吴梦琳
古代四川人怎么吃?先吃猪肉再吃稻米
“西南地区农业开发相对比较晚,很多驯化动植物都是从外地传入的。”罗运兵说,虽然时间晚,但是西南地区是北方旱作农业与南方稻作农业扩散、交融的重要地区。而且从动态时间来看,或许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当时西南地区并不是农业交融的中心,但放眼到整个亚洲和丝绸之路,西南和四川又是丝绸之路上非常重要的“植物传播枢纽”。罗运兵解释,植物考古学经常会根据古代遗迹中的植物种子留存判断当时人类的饮食结构、日常打猎生活、农业耕作和植物传播等情况。
罗运兵介绍,西南地区驯化动植物传入的源头主要是西北地区,但也有来自东线和可能存在的西线,大概有4次浪潮。第一波在距今6000年前,集中在川东地区。罗运兵说,最早传入西南地区的驯化动植物,主要包括黍、粟以及猪和狗,支撑了当时西南地区先民的农业生产。而西南地区稻作物传入主要是源自长江中游,不早于距今4500年前,推测大约是在距今4000年至3000年前,一同传入的还有水牛、鸡、马和羊等动物。所以古代的四川人,是先吃上猪肉,后来才吃上稻米。
而当今四川人喜爱的辣椒,是明代从西亚途经丝绸之路等路线、穿过新疆、甘肃、陕西等地,率先在西北栽培随后传入四川的,在植物考古学家眼中是“非常年轻”的植物。
食物如何千里而来?从植物遗存推出信息
“一颗米组成一碗饭,一个人吃饭也是吃,但这代表这一群人也这么吃饭。”万娇用推理的方式打了个比方,所以考古学家还从植物遗存里能推断出不少信息。这些信息,有的是基于植物遗存本来的属性来判断,如年代和植物种类;有的是通过分析植物遗存的周边环境来判断植物的背景信息,有的是根据植物遗存的数量判断植物的种植情况。
比如从茂县下关子遗址来看,距今约4500年的灰坑中发现了多处粟(去壳后的小米)、黍(古代专指一种种子叫黍子的一年生草本植物)遗存,可以推断,该地区当时以粟为主、以黍为辅的农业结构。更有意思的是,下关子遗址还发现了小麦和水稻的遗存。“根据常理推断,南米北面。在南方发现了北方常见的小麦,这说明当时是存在文化交流活动的。”万娇解释,这一切推断的前提都源自古代农业的发展水平。由于古代农业不存在机械化大规模种植,因此食物对人类来说十分珍贵,所以能留存下来的植物种子都是像“奢侈品”一样,以此来断定其种植情况。
那来自远方的食物又是怎样到达四川的呢?万娇分析,其实推断古代的植物传播路线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因为当时交通水平所限,主要交通路线还是比较清晰的。比如从青海地区盛产的青稞要到达茂县,那无非就是沿着丝绸之路支线,从青海往东,到四川的若尔盖和松潘地区的古道,最后到达茂县。“植物考古有时候就像‘盲人摸象’,但当你在无限的探索中用有利的证据,一点点推导、一点点推翻、一点点修正时,慢慢就拼凑出完整面貌,这个过程就会越来越接近真相本身,这也正是考古的乐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