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15年夏日的一天，纽约地产开发商安迪·托德收到来自他的承包商之一，同时也是发掘人汤姆·彼得森的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邮件内容由25个问句组成，清晰地表达了彼得森的困惑，看过附件的照片后陶德得知，彼得森从即将建造的一座豪华住宅的地基处发掘出一件小型冰箱大小的物体，这个物体由象牙色的大理石而造，且出奇得重，物体表面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它看上去很旧，甚至可能是古罗马时期的物件。可是此物怎么会出现在离曼哈顿北 ...

2015年夏日的一天，纽约地产开发商安迪·托德收到来自他的承包商之一，同时也是发掘人汤姆·彼得森的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邮件内容由25个问句组成，清晰地表达了彼得森的困惑，看过附件的照片后陶德得知，彼得森从即将建造的一座豪华住宅的地基处发掘出一件小型冰箱大小的物体，这个物体由象牙色的大理石而造，且出奇得重，物体表面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它看上去很旧，甚至可能是古罗马时期的物件。可是此物怎么会出现在离曼哈顿北13英里的地方？

石碑的答案将揭示出古罗马时期和与之相对应的两个美国时代不平等的情况。

托德是哈得孙河沿岸格雷斯通的开发商，格雷斯通位于韦斯特切斯特郡富裕的欧文顿镇和塔里敦镇之间，它包括了延哈得孙河100英亩的地域。之前只有1%的人拥有这处19世纪时期富丽堂皇的住宅，包括铁路大亨杰伊·古尔德、银行阔少哈罗·德雷、以及美国烟草主管罗伯特·杜拉，此地占用了曾被称为“百万富翁街”的一部分。受镀金时代（译者注：源于马克吐温同名小说，“镀金时代”处于南北战争和进步时代之间，时间上大概是从1877年到1893年。这是美国的财富突飞猛进的时期。这段时间中，数百万的移民从欧洲来到了美国，同时大量的重工业，包括铁路，工厂，采矿，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大部分的财富都聚集到了美国的北部和西部。美国政治在这个时期之中也有了很大的阶段性进步。）住宅风格的启发，托德想在格雷斯通兴建21座个人庄园。

当托德看到彼得森发来的邮件时，他正招待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一位朋友，邮件中的照片引起了他的兴趣。照片上的这个物件刚刚出土，由一台重型机器从地面拉起（远看像考古现场）。即使一直包裹在泥土中，然而字迹清晰可辨。引起了他好奇心的其实还有其它原因：这块石碑出土的地方曾经是标准石油公司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的合作伙伴乔赛亚·梅西的一处宅邸。于是托德开车前往此地仔细查看。

这块神秘的石碑在右上角缺失了一大块，在其左侧有一个浮雕酒罐的造型，而在另一侧上三分之一处凿出盆状造型，托德猜想是否它曾经作为花架使用。石碑的字迹看上去是拉丁文，虽然托德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他猜测“CLAVD”在靠近碑文开头的地方出现，暗指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公元41年至公元54年在位）。随后他利用谷歌翻译又查到了碑文剩余内容的大概意思。

接下来，他在相关网站仔细查阅了一些翻译过的词句——“致故去的灵魂”；“帝国恢复自由的奴隶”。不久之后，他在古拉丁碑文语料库的官方网站找到一种提供给古罗马历史研究人员的名为C.I.L的参考宝典，该宝典内容非常庞大，共有17册，70本对开大小的书，里面囊括了在前罗马帝国不同地方发现的手工制品上的十八万字的碑文以供查阅，然而大部分碑文字迹不够明显，不能使用谷歌来查阅。托德的发现从另一方面来看具有独特之处，经过辨认他发现这块石碑是一名叫赛特尼斯（Saturninus）的奴隶的墓碑，这名奴隶恢复了自由后成为帝国行政部门的官员。

 

戴尔·拉普拉斯

 

托德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该石碑可追溯到公元一世纪。在其它一些研究的帮助下，他设法确认出记载C.I.L.内的石碑最后所知的地点——1893年鲍格才别墅的一次拍卖会上。买家正是梅西的遗孀卡洛琳·路易斯·埃弗里特。

尽管梅西宅邸的内部旧照显示其内部使用了大量古董进行装饰  ，托德却没有找到有关此石碑的线索。该宅邸于1976年在一次火灾中被烧毁，而这一时期当地发生了多次火灾 ，其中许多都是当时的供暖、电力系统故障以及因某些人在床头边抽烟造成的，此后石碑因掩埋而被遗忘。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石碑重新发现时，托德正在招待他的一个朋友，此人的内弟恰巧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工作，而和他在同一层楼工作的同事克里斯托弗· 莱特富特或许知道关于石碑的事情。 

莱特富特是牛津的毕业生，在那里他完成了有关罗马帝国东部边境博士论文的撰写。自1999年起他就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工作，当时负责博物馆有关罗马的藏品。在看到照片后，莱特富特很肯定石碑是真品，并且指出C.I.L.里一处并非全部的、微小的翻译错误。莱特富特表示鲍格在别墅拍卖会的记载对石碑的鉴定非常有帮助。尽管为一位官员的墓碑造假不太可能，然而建立起连锁监管机制对文物来源出处的证实至关重要。

莱特富特对汤姆·彼得森所发现的赛特尼斯的墓碑做了进一步的介绍。莱特富特指出墓碑上挖空的部分曾用来装赛特尼斯的骨灰，后来或许还装有他妻子弗拉维亚·赛特尼斯的骨灰，当时弗拉维亚负责操办了丈夫的丧葬事务，而这挖空的部分也使得托德误以为此物是个花架。然而这个盛骨灰的罐盖却遗失了。

赛特尼斯夫妇都是恢复自由的奴隶，根据莱特富特的解释，弗拉维亚·赛特尼斯是后来在弗拉维王朝统治期间获得了解放，弗拉维王朝始于公元68年；而赛特尼斯本人是在皇帝克劳狄乌斯在位期间获得了人身自由，克劳狄乌斯卒于公元54年。（莱特富特指出C.I.L.里的那处翻译错误是关于墓碑的弗拉维引证，此引证在当前文献中未提及。）

从个人角度讲，赛特尼斯在历史中并不是一位重要人物，而且他的墓碑在工艺设计方面也没有过人之处，此次发现的重要性体现在对于证据方面的贡献。莱特富特解释道：“这个石碑尤其对研究罗马帝国行政管理的研究人员尤为重要，这可能是最早发现的碑文证实了恢复人身自由的奴隶成为罗马帝国的行政管理人员。”

克劳狄乌斯当政之前的奴隶是不能担当官方代表的，而克劳狄乌斯废除了这项规定，以一种明智的方式招募了一批忠诚敢为的公务员。在首轮政策变革中，赛特尼斯是众多幸运的奴隶之一，得以提拔任用，他的墓碑就是罗马统治政策变化的实证。

莱特富特表示：“在17世纪中期和19世纪中期欧洲的上层社会中，长期文化旅居意大利和法国司空见惯，因此大量的古代石碑在游学旅行中从意大利运走，出现在欧洲的各个地方，然而此次发现的石碑在美国出现，实属罕见，非同寻常。”

石碑经过证实后，托德就将其借给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并做为期三年的展览。前不久的某天下午，他还和莱特富特一起参观了墓碑的展出。墓碑安装了底座，放置在靠近罗马主展馆靠墙的地方，这里明亮且通风，随处可见高顶机棚，珍珠般的石碑以及缓缓挪动步子的退休者。古墓两侧展出的是用白色石头雕刻的小型人头雕塑。

对托德而言，此次发现即独特又有十足的品牌效应，他认为这会引起买家浓厚的兴趣，他们对于镀金时代的联想会赋予此地历史独有性，对石碑发现地哈得孙河沿岸的格雷斯通大有裨益。到目前为止，在格雷斯通已有三套标价五百万美元到两千五百万美元不等的住宅房屋售罄。在梅西宅邸旧址的地方，另一所住宅的外部建造已经完成，它占地18359平方英尺，共有9间卧室，两间厨房，售价近一千三百万美元。

最近几年，许多经济学家，包括著名的《21世纪资本论》的作者汤玛斯·皮克提，都将目前美国收入不均等的情况与镀金时代做了对比。2009年斯坦福大学以及德克萨斯大学的历史学家所做的一项研究发现，在赛特尼斯去世大约100年后的公元二世纪的罗马，社会平等的情况要比今天的美国好。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的社会可是建立在奴隶制度之上的。

莱特富特说：“当时贵族依赖于向外省人征税保证富足，而赛特尼斯的工作是负责催收遗产税。因此，托德楼盘的业主们提及他的职业可能不会很开心。”莱特富特指着碑文上的两个词解释道：

PROVINCIAE（为了本省）

ACHAIAE（希腊亚该亚人）

他狡黠地笑了笑并沉思了片刻，说道：“在希腊那一定是很困难的工作，毕竟税收在今天来说都是不讨好的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