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门，位于今西安市雁塔区杨家村，是隋唐长安城的外郭城正南门，始建于隋，是隋唐长安外郭城唯一的五门道城门，被称作“隋唐第一门”。

581年，杨坚称帝建立隋朝，定都长安，是为隋文帝。因所处的汉长安城“雕残日久，屡为战场，旧经丧乱。” 582年，开始在汉长安东南营建新都，次年迁入。因杨坚曾被封为“大兴郡公”，故名“大兴城”。

   隋大兴城图 

图/《西安历史地图集》

《周礼·考工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这是古人心中理想都城的设计思路。基于此，隋大兴城的设计者宇文恺在外郭城东、西、南三面各设三门，以体现记载中“旁三门”的理念。

《周礼·考工记》所载周王城  图/网络

618年，李渊称帝，建立唐朝，仍沿用此城为都，将“大兴”之名改回“长安”，即隋唐长安城。唐朝在隋朝的基础上对部分坊市、城门、宫殿等名称进行了更改。唐高宗时，在城北龙首原修筑大明宫；唐玄宗时，拓隆庆坊（兴庆坊）为兴庆宫，并开始在东面城墙修筑夹城，唐长安城格局就此基本定型。

唐城墙遗址公园（唐延路段） 图/网络

唐长安城外郭城中，东面三门从北至南分别为：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西面三门从北至南分别为：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南面三门从西至东分别为：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

唐长安外郭城门实测图 

图/《唐长安城地基初步探测》

1957年至1962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曾对唐长安城遗址进行勘探，当时外郭城最北边的通化门、开远门遗址已不存，探得春明门为夹城一门道，延兴门为夹城三门道，金光门、延平门、安化门、启夏门均为三门道，明德门则是最为特殊的五门道城门。

吕大防《兴庆宫图》中的丹凤门 

 图/网络

迄今为止，唐代城门遗址中可以确定的五门道遗址仅有明德门和丹凤门，长安朱雀门五门道仍存疑，其余城门多为三门道或一门道。其中，明德门为长安外郭城正南门，丹凤门为大明宫正南门，朱雀门为长安皇城正南门，均具有特殊意义，五个门道也从礼制上体现出此门的尊贵地位。

1972年至1973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工作队对明德门遗址进行了发掘。从考古发掘痕迹看，发现了大量红烧土与砖瓦，可以推断出明德门是在火烧后废弃的，联系史载可知，明德门的废弃与唐末朱温废毁长安城处在同一时期。

明德门遗址实测图  

图/《唐代长安城明德门遗址发掘简报》

明德门遗址共有五个门道，部分门道可见石门槛遗存，其中中间门道的门槛制作精致，雕刻蔓草花纹，可见这一门道与众不同的地位。在城门南侧4.5米处发现了唐代的石龟，在城门以南的东部也发现了房屋遗址，疑为唐代门仆值班的门房遗址。

明德门遗址石龟 图/网络

门道当中，仅在东西两端发现了车辙痕迹，有的车辙则是从中间三门道绕道两端进入的。按唐代规定，“凡宫殿门及城门，皆左入，右出。”两端二门为车马出入使用，其次二门为行人出入使用，中间一门则用作皇帝南郊“郊祀”等活动，平时不允许一般人通行。

明德门遗址旧照 图/网络

史书记载，明德门在隋代初建后，曾在唐代永徽五年（654年）进行了各大城门的重修，其中就包括明德门。从考古结果判断，明德门确实在永徽五年重修前有火烧的痕迹，当时应对门道木构和城门楼观进行了重修，但门道壁和门墩并没有重建，而是沿用至隋代。由此可见，明德门自隋代开始即为五门道的城门设计。

自明德门遗址发掘完成后，多位专家针对明德门的复原问题展开了探讨，其中的核心在于明德门楼观（城楼）形制的讨论。

明德门复原图  

图/傅熹年《唐长安城明德门原状的探讨》

傅熹年先生在《唐长安城明德门原状的探讨》中论述了自己的观点，他从遗址门道的宽度与进深推断出楼观的对位关系，又根据现有古建筑特点和遗址实况推断得出楼观应为东西十一开间，南北三开间的通间样式。

明德门复原图  

图/杨鸿勋《唐长安城明德门复原探讨》

杨鸿勋先生在明德门遗址发掘之初便提出了自己的复原设计，在《唐长安城明德门复原探讨》一文中进行了具体论述。杨鸿勋先生以敦煌壁画的城观描绘出发，其中第138窟中描绘的天宫正门正是一座五门道城门，因此推断其原型应源于当时仅有的五门道城门——明德门。鉴于此，杨鸿勋先生推断明德门应为与壁画所绘相同的主体两侧夹庇的样式。

敦煌莫高窟第138窟北壁壁画  

图/杨鸿勋《唐长安大明宫丹凤门复原研究》

双方的观点在几十年来长期并存，也因此出现了多样不同的明德门复原图。但随着2006年大明宫丹凤门遗址的进一步发掘，考古确认丹凤门也是一座五门道城门后，学者们对于此前明德门的复原开始了进一步思考。

大明宫丹凤门遗址  图/网络

杨鸿勋先生在其《唐长安大明宫丹凤门复原研究》一文中阐述了自己对于明德门复原的新观点。他认为，丹凤门的五门道确认，使明德门的五门道形制失去了其独特性，因此敦煌壁画所绘原型并不一定为明德门。

明德门复原图  

图/杨鸿勋《唐长安大明宫丹凤门复原研究》

接着，他又对《册府元龟》中“明德门一观至五门”的记载进行了进一步解读，得出明德门城观应为一个与墩台等长的大殿堂。至此，明德门的复原意见已基本得到了统一，最终都偏向于认同明德门为一个通间城楼，在此后的明德门复原展示中也基本统一为这一观点。

明德门遗址公园概念图 图/网络

1996年，明德门遗址作为“隋大兴唐长安城遗址”的组成部分之一确立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8年，时值唐朝建立1400周年，“唐长安城明德门遗址保护工程”正式启动，“隋唐第一门”——明德门遗址也即将以遗址公园形式重新面世。

【参考文献】

①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工作队. 唐代长安城明德门遗址发掘简报.[J] 考古,1974,(01): 33-39,78-80.

②傅熹年. 唐长安城明德门原状的探讨.[J] 考古,1977,(06): 409-412.

③杨鸿勋. 唐长安城明德门复原探讨.[J] 文物,1996,(04): 76-84.

④杨鸿勋. 唐长安大明宫丹凤门复原研究.[J] 中国文物科学研究,2012,(03): 52-61,86.

⑤杭德州,雒忠如,田醒农. 唐长安城地基初步探测.[J] 考古学报,1958,(03): 79-93,155-156,162-1.

⑥史念海主编.西安历史地图集.[M]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1996.

文字 | 卞润梓

编辑 | 那罗延

审核 | 贺六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