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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伟:长城保护的基本原则与实践

摘要: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李大伟长城是中华民族伟大民族精神的象征,也是我国多民族、多元文化从碰撞、防御到交流、融合的历史见证,同时也是由多种遗存及其所处自然环境共同构成的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文化景观,是我国最重要的文化遗产之一。  古老的长城保留至今受到自然和人为多重病害影响,像一位饱经沧桑的古稀老人,保护工作刻不容缓。长城保护历来受到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更是受到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当前媒体上出现 ...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李大伟

长城是中华民族伟大民族精神的象征,也是我国多民族、多元文化从碰撞、防御到交流、融合的历史见证,同时也是由多种遗存及其所处自然环境共同构成的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文化景观,是我国最重要的文化遗产之一。

  古老的长城保留至今受到自然和人为多重病害影响,像一位饱经沧桑的古稀老人,保护工作刻不容缓。长城保护历来受到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更是受到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当前媒体上出现很多关于长城破坏、长城保护不力的舆情,公众对政府及社会各界为长城所做出的努力知之甚少,甚至对如何保护长城缺乏理解。本文拟对我国文物部门对长城保护做了哪些工作,目前长城保护都是如何开展工作的,尤其是目前长城保护的基本原则和做法进行阐释。

  我国高度重视长城保护工作,1952年就组织开展了居庸关、八达岭和山海关维修工程,迄今已有60多年的保护历史。此后慕田峪、金山岭、嘉峪关、玉门关等一批具有重要价值的长城代表性点段陆续得到修缮。尤其是2005年以来,中央财政拨付文物保护专项资金约19亿元,组织开展了长城墙体、敌楼以及关堡、烽火台等本体保护维修项目218项,维修、加固长城本体410公里、单体建筑1402处,消除了一大批长城点段突出的安全隐患,一批重要长城段落和著名景点向社会开放,在推动地方社会经济发展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在60多年的历史中,文物工作者不断探索,坚持科学研究先导,针对长城形制、材料、技术和外部自然环境的不同特点,开展相应的考古勘探调查和维修试验的科学研究,尊重传统工艺,合理恰当地运用现代技术,在石、土、包砖等不同材质长城的现状维修、结构加固等方面探索总结出大量行之有效的保护维修方法和经验。出现了北京河防口长城保护修缮工程、陕西建安堡保护加固工程、宁夏三关口保护工程等一批优秀保护案例。其中,2013年北京河防口段长城修缮工程入选全国十佳文物保护工程,2016年陕西明长城建安堡保护加固工程入选第三届全国优秀文物维修工程。

  长城保护是一门专业技术行当,夯筑、砌筑、剔补、勾缝、打坯,甚至除草,都与我们日常见到的夯打、砌筑几堵墙,垒几块石头有本质不同,必须在文物保护的基本原则下进行,以保护长城价值,保存长城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为最高目标。比如北京河防口长城保护工程中仅白灰勾缝一项就很有讲究。白灰是边墙墙体及地面勾缝材料,但它是气硬性材料,需一定干燥时间,砖墙勾缝冬施前白灰干燥时间不少于25天,石墙勾缝冬施前白灰干燥时间不少于45天,否则灰缝将被冻酥,这就需要在施工过程中严格把握工序和时间。宁夏三关口长城保护工程中,土坯制作也有严格工序和要求。首先土的选择就颇费周折,在长城附近300至500米范围内进行取土化验,符合国家标准后方能使用;其次就是要通过实验制作土坯的配比,先后进行了5次试验,才确定最佳配比。那么长城保护要注意些什么,在实施过程中都由采取了哪些措施呢。

  正确的原则和理念是长城保护工作的前提

  长城是基本以遗址形态为主的文化遗产。对这种类型遗产的保护,要尊重其保存现状,不可能进行全线修复或复原,也不宜全面开放进行参观游览,避免对长城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造成破坏。

  通过多年的实践,长城保护维修的理念已逐渐形成社会共识。目前已确立了“最小干预,原状保护”的基本原则,以文物本体抢险加固、消除安全隐患为长城保护的首要任务,有效维护长城的真实性、完整性和自然历史风貌。国家文物局2014年下发的《长城保护维修工作指导意见》,2016年发布的《中国长城保护报告》对此都做了明确阐释。

  首先,对于地面仍存有建筑的长城段落,严格遵循不改变文物原状和最小干预的原则进行维修加固,严格保持其原形制、原结构,保证长城结构安全,最大限度保存历史信息,妥善保护长城沧桑古朴的历史环境风貌。

  第二,对于历史上地面部分已坍塌或消失的长城遗址,实施遗址原状保护,通过局部整理归安和日常养护避免残损加剧,不在原址重建或进行大规模修复。

  第三,对于面临自然灾害威胁的长城段落,加强预警监测,控制安全隐患,必要时可设置有针对性的保护设施,缓解灾害风险压力,避免自然灾害的直接破坏。

  第四,对于价值突出,或与重大历史事件有密切联系,具有展示潜力的长城点段,在严格保护其原形制、原结构的基础上,结合展示服务的需求,可适度进行局部修复展示。

  第五,对于经过评估存在结构性病害、可能坍塌消失等重大问题的长城,首先采取物理支护措施进行临时性保护,并由具备专业资质的机构制定抢险加固方案,按照“最小干预”的原则,对存在问题的部位进行维修加固,但不得进行形制的修复或复原。

  最后,对于大量散布在人烟稀少地区、展示潜力不大的长城段落,工作重点是做好长城标识说明,加强日常巡查和养护。

  60多年前,八达岭长城在勘察设计方案审定阶段,梁思成先生提出了原状保护,并尽量保留历史风貌,保持周边环境协调的三项基本原则。今天我们依然遵循着这条路前行,并且有提高和进步。因此,遵循以上原则是做好长城保护工程的先决条件,千万不能再有大面积修复和复原的思想。

  北京河防口长城因多年风雨侵蚀,年久失修,墙体坍塌,损毁严重。在保护工程中,在勘察设计阶段就确立了抢险加固为主,排除险情、消除安全隐患,确保长城本体安全的基本原则。同时,对虽已残损但处于稳定状态的长城墙体、敌台等,在确定本体安全的前提下,以现状保护加固为主。不是将旧墙体变成新墙体,也不是修成一个新长城,而是要保留古老长城沧桑的历史风貌。

结合病害、材质和工艺,制定针对性的科学保护措施

  长城的破坏因素包括自然和人为两类。自然破坏主要包括风蚀、水冲、冻融、生物破坏、地质灾害等;人为破坏主要包括工程建设、耕种取土、攀爬踩踏、在长城本体上掏窑洞或私搭乱建、开矿破坏等。由于地域限制,长城的建造采取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做法,反映了各地不同时期的建造工艺和水平。就材料而言,有土(夯土、土坯、垡子等)、砖(青砖)、石(条石、片石、块石)、植物(红柳、胡杨、梭梭木、芦苇夹土、砂)等不同材质。就建筑工艺而言,有砌筑、夯筑、坯筑、堆筑、混筑、干垒、挖掘等方式。不同的破坏影响因素对不同材质的长城造成的影响各异,导致的病害也不同。材质与病害的多样性,是长城保护工程技术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对长城保护技术的使用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开展长城保护维修的时候,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采取科学合理的工程技术方法。

  我国强调长城保护维修必须保持长城的原形制、原结构,优先使用原材料、原工艺。只有传统工艺做法无法达到长城本体安全的技术要求时,才可考虑采用新技术和新材料,且必须在设计方案编制阶段完成室内实验和现场试验,实(试)验结论及评价报告应随保护维修工程设计方案上报并经审批后方能实施。

  针对不同影响因素和病害,要采用相应的技术手段对长城进行维护。如河防口长城属于砖石长城,建安堡和三关口属于夯土材质,无论建筑材料、建造工艺和存在病害都有较大差异。通过多年的实践,现已总结出了一些较常用的长城保护工程技术方法。如针对动物和游人的踩踏,可以在长城本体外一定距离加装围栏进行隔离;针对植物侵害,可以进行植被修剪、清除或限制生长;针对裂隙发育,可以采取外部支护、内部灌浆或打锚杆的方式进行加固;针对坍塌、结构缺失的情况,土遗址可以用土坯或夯土补筑,砖石结构可以将散落的建筑材料按照原状进行归安和补砌;表面凹进,可以进行补砌或局部替换等等。

  这些方法在具体工程实施过程中,需要具体分析灵活运用。河防口长城修缮过程中,尽可能使用原有破损砖块,寻找原来的建筑石料;施工用灰为传统泼灰,现场集中泼制,闷制时间不短于30天。施工采用传统工艺和做法,为符合长城原有的建筑形制和特点,定制的新砖、石材都是按原样制作,把长城的历史风貌原汁原味地展现在世人面前。河防口段长城与雁栖湖距离较近,此次修缮对于北京雁栖湖生态发展示范区项目周边环境的改善具有重大影响。

  陕西省的明长城建安堡保护加固工程,在对遗址顶部和四面生长根系发达的植被进行清理时,清除了墙体上根系发达的灌木及乔木,对于根系短小的植被则予以保留,一方面能防止雨蚀风蚀引起墙体顶面的水土流失,避免对墙体的二次破坏,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另一方面又能保持建安堡沧桑古朴的风貌。对夯土墙体采用物理方式,进行了局部的原工艺补夯,对墙体上掏挖的窑洞进行了支护和土坯回填,对城门洞内缺失的表面砖进行补砌,对风蚀凹进严重的条石基础进行了替换。

  宁夏三关口长城对夯土长城综合采用了裂隙灌浆、孔洞填补、土坯补砌、顶面防水和加装护栏等技术方法,最大限度排除了长城的安全隐患,并保持了长城的原始风貌。

  长城本体保护维修只是保护工作内容之一,党的十八大以来,在长城资源调查结束以后,保护管理工作全面展开。2015年,总书记、李克强总理对长城保护做出专门指示和批示,国务院召开专题会议研究长城保护工作。长城沿线各级党委、政府始终把长城作为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积极开展法规体系建设、资源调查认定、保护维修、执法督察等工作,社会各界积极参与。长城保护管理工作的被动局面得到扭转,长城保护状况明显改善,长城保护社会效应不断彰显,长城精神得到传承弘扬,“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长城保护新局面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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