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开凿洞窟、画塑和窟前建筑都需要多日方得完工，其中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魏书·释老志》记载，河南龙门石窟中的宾阳三洞为六世纪初北魏皇帝所开，费时20余年，到了正光间（520－525）因内乱而中途停工，至此已经用工“八十万二千三百六十六”。河南安阳大住圣窟乃地论学派高僧灵裕于588年建成，刻于窟内的《造窟记》记录了造窟所费工和主要内容：“大住圣窟。大隋开皇九年己酉岁敬造。窟用功一千六百廿四，像、世尊用功九百。 ...

开凿洞窟、画塑和窟前建筑都需要多日方得完工，其中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魏书·释老志》记载，河南龙门石窟中的宾阳三洞为六世纪初北魏皇帝所开，费时20余年，到了正光间（520－525）因内乱而中途停工，至此已经用工“八十万二千三百六十六”。河南安阳大住圣窟乃地论学派高僧灵裕于588年建成，刻于窟内的《造窟记》记录了造窟所费工和主要内容：“大住圣窟。大隋开皇九年己酉岁敬造。窟用功一千六百廿四，像、世尊用功九百。卢舍那世尊一龛，阿弥陀世尊一龛，弥勒世尊一龛，三十五佛世尊三十五龛，七佛世尊七龛，传法圣大法师廿四人。”龙门石窟奉先寺卢舍那大佛为唐高宗所建，高17米，始建时间不详，学者一般认为在龙朔二年（662）之前，根据窟内《大卢舍那像龛记》记载，咸亨三年（672）武则天还捐2万贯“脂粉钱”助建，完工时间在上元二年（675）。寺院造像也有耗时长久者，元开《唐大和尚东征传》记鉴真东渡，于天宝十二年（753）“至广州，卢都督率诸道俗出迎城外，恭敬承事，其事无量。引入大云寺，四事供养，登坛受戒。此寺有呵梨勒树二株，子如大枣。又开元寺有胡人造白檀华严经九会，率工匠六十人，三十年造毕，用物三十万贯钱。欲将往天竺，采访使刘臣邻奏状，敕留开元寺供养，七宝庄严，不可思议”。

在敦煌，开凿一座洞窟所需要的时间，则要视情况而定，有的功德主或财大气粗或政治地位高，一个洞窟可以很快建成，有的则是断断续续费几十年才建成，有若干洞窟建造时间可以考知。

莫高窟第96窟北大像-孙志军摄影

修建第96窟（北大像）花了五六年时间。据P.3720以及晚唐156窟前室墙壁上《莫高窟记》，96窟（北大像）是禅师灵隐和居士阴祖建造的。像高35米，是敦煌第一大佛。昙无谶译《大方等无想经》（《大云经》）中提到有一天女，“舍是天形，即以女身当王国土，得转轮王所统领处四分之一，得大自在，受持五戒，作优婆夷，教化所属城邑、聚落、男子、女人、大小，受持五戒，守护正法，摧伏外道诸邪异见。汝于尔时实是菩萨，为化众生现受女身。” 载初元年（690）七月，薛怀义与僧法明等十个和尚造《大云经疏》（新旧《唐书》、《资治通鉴》均误作《大云经》，实是《大云经疏》）来讨好武则天。《大云经疏》中附会说，武则天就是天女下世，理应做阎浮提主，当代李唐，入主天下。武则天非常高兴，下令全国建造大云寺，《资治通鉴》卷204记载，是年十月“壬申，敕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区，藏《大云经》，使僧升高座讲解，其撰《疏》僧云宣等九人皆赐爵县公，仍赐紫袈裟、银龟袋。”敦煌石窟中就发现有《大云经疏》残卷（S.2658、S.6502）。

 莫高窟第156窟前室北壁-莫高窟记（临本）-晚唐-李贞伯摄影

据《莫高窟记》：“又至延载二年（695），禅师灵隐共居士阴祖等造北大像”，北大像当始建于敕各州建大云寺之年即690年顷，经五六年的建造，而于695年完工（如甘肃泾川县1964年出土的延载元年大云寺塔基，说明泾川大云寺694年已经完工）。据俄藏Дx.6036《吐蕃瓜州节度使上悉歾夕亡，五七建福文》，大云寺在敦煌城东，第96窟的建造，大云寺应起重要作用。《莫高窟记》所提到的禅师灵隐或即大云寺主（能主持建造北大像，一定有相当的名望与经济实力），但灵隐禅师之名不见敦煌其他文献。阴祖乃敦煌名人，名字又见敦煌文献《敦煌名族志》（P.2625，编于八世纪初），云其有八十四岁。当时李无亏任沙州刺史（690—694），可能参与这项工程。

莫高窟第335窟-孙洪才摄影

第335窟有垂拱二年（686）、长安二年（702）题记，于是我们知道此窟修建于武则天时期。主室东壁门上壁画阿弥陀佛一铺五身像旁的发愿文有垂拱二年纪年，主室西壁龛外北侧观音像下有长安二年题记，可见335窟修建时间前后至少长达17年。

莫高窟第365窟-吴健摄影

第365窟的窟主是洪辩（？－862），在吐蕃统治时期就是著名的僧人，地位就很高，归义军初期出任首任河西都僧统，是管理河西地区佛教事务的最高职位。窟内有藏文题记，云此窟于藏历水鼠之年兴建，木虎之年开光，就是832－834年，只用了三年。

莫高窟第85窟-乔兆福摄影

第85窟是第二任河西都僧统翟法荣（？－869）的功德窟，敦煌文献中保留着造窟功德记的碑文（P.4640《翟家碑》），“云兴功自敦牂之岁，毕功于大渊之年”，敦牂为午年，大渊为亥年，也就是862－867年，则前后花了6年时间。始建之年正是他接任洪辩为河西都僧统之年，建造此窟明显是为了纪念自己的荣升。

莫高窟第94窟-孙洪才摄影

第94窟因为是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的功德窟，人力物力自然不成问题，所以很快就建成了，中和二年（882）《敕河西节度兵部尚书张公德政之碑》（《张淮深碑》）记载是“宏开虚洞，三载功毕”（S.3329＋S.11564＋P.2762＋S.6161＋S.6973）。

榆林窟第20窟-孙志军摄影

榆林窟第20窟为唐末或五代窟，坐东向西，前室西壁有宋雍熙五年（988）沙州押衙令狐住延画副监使窟的题记：“雍熙伍年岁次戊子三月十五日，沙州押衙令狐住延下手画副监使窟，至五月卅日囗具画此窟周囗。愿君王万岁，世界清平，田蚕善熟，家囗囗囗，囗孙莫绝。值主窟岩（檐），长发大愿，莫断善心。坐处拥护，行囗通达，莫遇灾难。见（建）其窟岩（檐）纪也。”这次重修壁画、窟檐历时两个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