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纪念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发现五十周年）坛庙冢一体的建筑格局起源于中国上古时期。距今5000年之前红山文化的辽宁朝阳牛河梁遗址、半拉山遗址、内蒙古敖汉旗草帽山遗址、安徽含山县凌家滩遗址均发现有坛庙冢的遗迹。坛庙冢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符号，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指出：“红山文化坛庙冢，中华文明一象征。”坛庙冢的建筑格局与历史上的“三 ...

（纪念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发现五十周年）

坛庙冢一体的建筑格局起源于中国上古时期。距今5000年之前红山文化的辽宁朝阳牛河梁遗址、半拉山遗址、内蒙古敖汉旗草帽山遗址、安徽含山县凌家滩遗址均发现有坛庙冢的遗迹。坛庙冢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符号，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指出：“红山文化坛庙冢，中华文明一象征。”坛庙冢的建筑格局与历史上的“三皇”“五帝”相对应，代表了中国人崇高的礼赞，这是上古圣王才配拥有的礼仪等级。

甘肃武威雷台汉墓位于武威市城北，呈现出了坛庙冢一体的建筑格局，在墓葬上面建坛，又在坛上面建庙，是悠久历史传统的延续。可见，墓主在世之时不仅熟悉中国建筑史，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这样的一个人物必然见著于史籍，在中国古代史中占有重要地位。雷台汉墓坛庙冢的建筑样式在汉魏时期独树一帜，显示了墓主极高的文化品味，由此也显示了墓主有比及“三皇”“五帝”一级的身份等级。因此，需要准确认知坛庙冢的性质，这对于汉魏历史以及研究墓主在地域文化中的地位和作用极其重要。

墓葬的形制和出土文物表明，墓主与道家文化有深刻的渊源。比如，墓葬出土了99件仪仗俑，是表示墓主死后升天的场景，这一礼制是道家的最高的礼仪等级；出土了青铜神树、连枝灯等器物反映了汉魏时期流行的神仙思想；墓葬中的装饰，如绘有莲花的藻井、升仙的天门，也是神仙思想的反映。这些思想都与早期道教的创始人道教天师张道陵有直接的关系。出土文物和存世遗迹表明，雷台汉墓的墓主直接就是道教祖师张道陵本人。

张天师为建筑世家，“三张”皆善建筑之事，所以坛庙冢的历史文化与早期道教有极深的渊源，早期道教的文献对此亦多有涉及。道教的祭坛称为玄坛、万法宗坛，是祭祀众神的场所，依据祭祀对象的不同，有众多的神庙，神庙同时也是丘社庙，是墓冢旁的神庙或者祭殿。雷台汉墓建筑物与早期道教相对应，坛为早期道教玄坛，也称万法宗坛；庙为早期道教宫观，称天师观；墓冢为祖天师张道陵墓。墓中出土文物为早期道教遗物，是天师张道陵生前和死后升仙所用。

一、坛为万法宗坛

雷台是一个高8米的方形夯土台，为地坛的规制。以古时天圆地方的观念，圆形的祭坛象征苍天，方形的祭坛象征着大地，雷台为方形的祭坛，故而为地坛建制，道家称之为玄坛、万法宗坛。

张道陵延续了古代中国的建筑传统，善于建筑。《汉天师世家》：“（张道陵）登西城山，筑坛墠，以降五帝。”坛墠，即高筑的土台，如同今之雷台。雷台为祭坛，与张道陵的史迹相符。

图1 武威雷台

二、庙为天师观

与玄坛对应的，是其宫观。玄坛之上建有庙宇，唐释明概《决对傅奕废佛法僧事》言：“玄坛乃老鬼之庙。”（《广弘明集》卷一二）可见，张天师的玄坛上有庙宇，称老鬼之庙，即天师观。释明概又言：“李老事周之时，未有玄坛；张陵谋汉之晨，方兴观舍。”其所言“观舍”，即天师观，是张天师的丘社庙，墓祭的场所。但天师庙在唐代已濒于沦废，所以释明概进而言之：“玄坛之内，事等荒村；治观之中，还同废舍。时因祭醮，托酒肉以招人；或赖吉凶，假送饷以来物。”

释明概所言天师观之事与雷台观相对应。文献记载的天师观在广都县（今四川成都华阳县），但广都县的天师观是应是复建的，并不是最初的天师观，因为四川与武威相距遥远，祭祀不方便，所以依照天师观的样子在四川复建了一座天师观。可见，武威雷台观的本名即应是天师观，至明代神霄派兴起，方才改称为雷台观。

图2 雷台天师观

三、冢为天师墓

坛上建庙是张天师的家族传统，同样，在坛下建墓也出自于张天师家族。《舆地纪胜》卷一百四十六引《九州志》云：“张天师祖墓在延祥观杨雄故宅，今玉皇殿前斗坛即墓也。”张天师的爷爷的建在斗坛之下，张天师的墓也是沿袭了这一做法，建在了雷台之下。

张天师墓中出土文物231件，铺地五铢钱近3万枚，承载了张天师家族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墓中有“冀张君”的铭文，即张天师名号。史载，张天师为“冀县侯”，为县侯，等级之高，在汉魏时期仅数人而已。所以，“冀张君”是张天师家族的固定称谓，其他张姓人群均与之不相匹配。

图3 雷台汉墓及其内景

四、井为天师井

雷台汉墓中一个特殊的墓葬现象，是墓道入口处有一座汉代的古井，是水井或储物井，古籍中有“玄井”“天师井”“冢井”“陵井”“镇妖井”等称谓，是标定墓主身份的重要物证。墓中汉井，称为“天师井”，其直接以“天师”为名，无疑是一件与张天师直接相关的历史遗存。

《仙鉴》卷十八引《成都记》云：“广都县（今属成都华阳县）天师观坛下有井，名曰伏鬼井，妖怪藏其中。汉中微，人鬼交混，邛蜀之间，人被其害。方天师被汉家之诏，而居蜀之渠亭石室，因命神人运青城玄石以镇其井，鬼妖遂乃绝。”雷台古井与文中所述有相同的历史文化内含，称为“天师井”，天师之名直接道出了墓主的身份。

雷台汉墓墓主是以天帝之礼的葬制礼仪下葬的，有极高的神格等级，与张天师的历史地位相对应。汉魏时期的皇帝和王公都无法享受这一礼仪，众所猜测的地方诸侯东汉张奂、张绣、前凉王张轨、张骏等皆与这一礼仪等级不相匹配，因而都应排斥在墓主之外。因此，雷台汉墓为道教祖师张道陵墓可成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