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石云涛河北磁县发现茹茹公主墓，墓位于县城南2公里的大冢营村北。1978年9月至1979年6月发掘。以其规模大，出土器物多，艺术水平高，在国内外轰动一时，被称为“中国第二兵马俑”，属于重大考古发现。据1984年第4期《文物》发表的《茹茹公主墓发掘简报》介绍，在墓道、墓门、甬道、墓室的墙壁上，都绘有精采的壁画。墓中还出土有拜占廷金币和丝绸之路象征的 ...

石云涛

 河北磁县发现茹茹公主墓，墓位于县城南2公里的大冢营村北。1978年9月至1979年6月发掘。以其规模大，出土器物多，艺术水平高，在国内外轰动一时，被称为“中国第二兵马俑”，属于重大考古发现。据1984年第4期《文物》发表的《茹茹公主墓发掘简报》介绍，在墓道、墓门、甬道、墓室的墙壁上，都绘有精采的壁画。墓中还出土有拜占廷金币和丝绸之路象征的骆驼俑。于是茹茹公主墓便与中外文化交流史发生了联系，在我的中外文化交流史课堂上会讲到它。

茹茹公主墓（复原）：据报道，墓室为弧边方形单室，穹窿顶东西长5.58米。南边有甬道及斜坡式墓道。墓内有大量壁画。墓道两壁分绘以青龙、白虎为引导的仪仗队列，上方有羽人、凤鸟、兽首人身像等。墓道地面绘有地毯。甬道两壁绘侍卫门吏，券门正中绘朱雀，两侧为对称的兽首人身像。墓室顶部绘星象；壁面上段绘四神，下段绘茹茹公主及侍女、盛装女子等。该墓早年被盗，出土彩绘陶俑1000余件，以及拜占廷金币2枚。该墓壁画填补了东魏画迹的空白，对研究美术史有重要价值。其墓志及出土遗物，是了解北朝政治、经济、宗教、艺术、中西交通的重要资料。

茹茹即柔然，是鲜卑之后，突厥之前称霸中国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柔然公主嫁东魏高湛为妻，高湛即后来的北齐武成皇帝。据《北史·齐本纪》记载：“世祖武成皇帝讳湛，神武皇帝（高欢）第九子，孝昭皇帝（高澄）之母弟也。仪表瑰杰，神武尤所钟爱。神武方招怀荒远，乃为帝（即高湛）娉蠕蠕太子庵罗辰女，号邻和公主。帝时年八岁。元象中（539年）封长广郡公”。这里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即柔然和东魏的关系怎样？柔然为什么和东魏交好？为什么跟东魏建立这样的和亲关系？从墓志文可知，出于柔然对东魏的臣服：“茹主（阿那瓌）钦挹风猷，思结姻好，乃归女请和，作嫔公子。”铭文又说：“皇德远临，霸功遐震，紫塞纳款，丹邀思顺。 有美来仪，作嫔世携。”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如果从东魏方面看呢？与柔然交好，也有自己的利益作为动力。也就是说，东魏也需要与柔然交好。那么，这个动力是什么呢？根据我的看法，东魏与柔然交好，一方面有拉拢柔然作为同盟的动机，一方面也有利用柔然交通西域的目的。东魏与西域地隔西魏，他只有通过北方草原绕道与西域交通，而北方草原当时是柔然的天下。也就是说，东魏通过草原路与西域交通，他们用丝绸换取西域物产。所以这就跟草原丝绸之路发生了关系。

茹茹公主墓里还出土两枚拜占廷金币。这又提出一个问题，即金币是怎么来的？金币的来源是清楚的，因为金币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已经告诉我们它的产地和铸造时间。问题它们是怎样从拜占廷（现在的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跑到中国的。大家都推测，这两枚金币是通过柔然传到东魏的，甚至有人进一步想像，是阿那瓌专门派人到拜占廷为孙女购买陪嫁品，在拜占廷买到的。虽然没有直接的根据，却有道理。因为东魏和西域地隔西魏，它不能通过传统的丝绸之路与西域发生交通。它是通过柔然之地与西域发生联系的。通过柔然之地，就是北方草原之地。所以了解茹茹公主为什么出嫁东魏，说明拜占廷金币是经过柔然传来的，就要了解柔然和东魏的关系，了解北方草原丝绸之路的利用情况。我在磁县的报告是《茹茹公主墓与草原丝绸之路》。磁县重视青年干部的培养，重视他们文化素质的提高，所以他们成立了青年干部研究会，下分若干小组，都是从事历史文化理论学习的，其中有北朝文化研究会、佛教文化研究会、瓷器文化研究会等等。所以邀请我讲历史文化。

通过探讨魏晋南北朝时期草原路的利用，东魏和柔然的关系的考察，我有如下几点认识：首先，北魏分裂为东西魏，东西魏都想拉拢柔然作为同盟。东魏与西域地隔西魏，他们需要经过柔然之地交通西域。在经历了北魏和柔然长期的军事对抗之后，经过北魏的军事打击，柔然已经走向衰落。到阿那瓌时，虽有短暂复兴，但由于突厥的崛起，高车的夹击，柔然正面临严重的威胁，他们也需要寻找军事上的同盟，最终他选择了东魏。所以，东魏和柔然之间在一定时间内就存在相互利用的问题。其次，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阿那瓌与东魏建立和亲关系。阿那瓌先是娶了东安公主（后改封兰陵郡长公主），自是朝贡东魏。兴和四年（542年），阿那瓌又请以孙女号邻和公主妻神武第九子长广公湛，即高欢的第九子高湛。东魏静帝诏许为婚。阿那瓌派人将孙女邻和公主送晋阳。武定四年（546年）阿那瓌又将女儿嫁给时为东魏宰相的高欢。这些应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知道在东西魏的对抗中，东强西弱；东魏实际的统治者是高氏，东魏静帝不过是傀儡。他把最亲爱的女儿、孙女嫁给高氏，也是为她们寻找最安全的归宿。第三，当时形成了突厥与西魏、北周交好，建立了和亲关系，柔然则与东魏、北齐交好，以获取某种支持。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突厥不久就灭掉了柔然，成为北方草原上强大的霸主，北齐和北周便争着要当突厥的儿皇帝。从“奄至丧逝”，可以知道，这个柔然公主嫁到东魏不久就死了，那是公元550年，而552年阿那瓌就被突厥打败，自杀。阿那瓌就是在亡国前夕把孙女、女儿嫁到东魏。由此可以知道阿那瓌既希望获得东魏的支持，又希望为女儿和孙女寻找安全归宿的用心。

来磁县，我就想参观一下茹茹公主墓。但主人告诉我，茹茹公主墓已经填土封闭。这让我不免感到失望和遗憾，许多文化遗址发掘便意味着破坏和损失。在我们国家，盗掘古墓成风，其对文物的破坏不言而喻。但各地发掘成风，发掘中造成的破坏也是严重的，这方面大家似乎还认识不足。赵馆长告诉我，有时发掘是不得已而为之，基本建设中遇到的文物古迹，或者有的已被盗掘者注意并动手，不发掘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茹茹公主墓出土的文物现在保存在磁县磁器博物馆的地下库房里，一般不供参观。县里正在筹建北朝文化博物馆，待新馆建成，将专辟展室摆放。但我是可以作为特例参观的，在赵馆长陪同下，我有机会进入磁县保管文物的地下库房参观，库房里保存着磁县各地考古发现的各种文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珍贵文物。其中茹茹公主墓出土的文物不是全部，因为主要的现在被邯郸市博物馆借去展出。为了满足我的愿望，林县长特意交代文广新局的同志，跟邯郸市博物馆联系好，送我回北京时顺便到市博物馆参观一下有关茹茹公主墓的展览。于是，回北京那天，文广新局派出王主任专程陪我到邯郸市博物馆，我不仅看到了茹茹公主墓的复制品和出土文物，也顺便参观了邯郸市博物馆。

我们驱车至邯郸市。邯郸市博物馆位于市中心，已经建成新馆，不久即将搬迁。博物馆展览分为两部分，一是历史部分，是按历史年代进行排列的，入口处展示着出生在邯郸的历代名人。最里边的玻璃框内的陶俑，高40厘米左右，作工精细，发掘于磁县茹茹公主墓，现分为两部分展出，另一部分在磁县博物馆内收藏。二是磁州窑出土的瓷器部分。邯郸历史文化遗存丰富，因此博物馆里的展品非常丰富。在导游带翎下，我们依次参观了总序厅、《磁山文化》陈列、《赵文化》陈列、《东魏茹茹公主墓》陈列和《磁州窑》陈列。还有《邯郸百年》陈列、《邯郸市城市建设规划成就》展览，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参观。我的车票是10点53分从邯郸开往北京的D138次列车，看了上述展览便匆匆赶往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