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威出土的窑藏古币看西夏主要流通的货币
发布时间:1988-05-06 作者:黎大祥1983年7月以来,先后在武威城区师范学校院内、中心广场和市水电局招待所建设工程中,发现了西夏的窖藏货币。这几批货币,在西夏所统治的凉州(今武威)出土,从铜钱中最晚的年号钱来看,是在西夏仁宗天盛(公元1149——1170年)和神宗光定(公元1211—1222年);从埋藏情况看,三处窖藏,都不是埋藏在构筑坚固的地窖中,而是埋藏在临时挖掘的土坑中、同时还伴随着一些瓷器和铁器之类的生活日用品一起出土。因此,这些货币的窖藏年代,很显然是在南宋未年,蒙古族统一之后,西夏和金将要灭亡的时候,在战争逃难之中埋藏的。这就告诉我们,这些货币不是象富有者埋藏在地下的金银珠宝,与社会经济生活关系不大,而是埋藏之前,在整个社会经济市场上常用的通货。因此,它的发现对于探讨西夏当时主要流通的货币及其原因,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西夏建立政权后,又不断仿效唐、宋的各项制度,深受汉族文化的影响。在广泛吸取汉族生产技术和经验的基础上,西夏的政治、经济、文化得到了很快的发展。他创造了自己的文字,也制造了自己的货币。据有关资料统计,西夏统治时期的铸币,就其版式来说,就有十九种之多,其中西夏文铸币就有六种。按常理谈,西夏当然要流通自己的货币。我们把武威城区师范学校院内、中心广场、市水电局招待所发现的西夏窖藏古币,细致地进行了分类整理,其结果列表如下:
时汉唐五北南金西数代代量代(枚)地点
从上表可见,西夏时虽然自己铸有很多品种的货币,但是,在社会上流通的货币总量中仅占很小的数量比例。在整个出土的铜钱中,从时间的上、下限看,最早没有越过西汉,下限没有突破西夏。它们包括了两汉、新莽、唐、五代后汉、后周、前蜀、南唐、北宋、南宋、金、西夏等十多个朝代的货币,最早为西汉“半两”,最晚为西夏神宗时铸的“光定元宝”。在西汉到西夏的一千四百多年的货币中,北宋货币占有重要的地位。从数量上来看占货币总数的88.74%;从品种来看,几乎样样俱全,有四十多个品种,二百多个式样,形成了一个以北宋货币为主的体系。除此之外,还有汉“半两”、“货泉”、“五铢”,唐“开元通宝”,“乾元重宝”,五代十国“汉元通宝”、“周元通宝”、“乾德元宝”、“光天元宝”、“唐国通宝”,南唐“开元通宝”以及南宋“绍兴元宝”,“建炎通宝”,金的“正隆元宝”和西夏铸币,西夏文“福圣宝钱”,汉文“天盛元宝”、“皇建元宝”,“光定元宝”等名称的钱币,以上这些货币只占总数的11.26%。由此可见,西夏虽然自己铸造货币,但是在其建国到灭亡在社会上主要流通的不是西夏货币,而是北宋货币。
在西夏境内为什么主要流通北宋货币呢?这是由他特定的历史条件和宋、夏的社会经济情况所决定的。北宋初年,在西夏还未称国之前,党项族分布在我国西北边疆,虽然形成一支强大的地方割据势力,但是他本身还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经济上与中原王朝来往,在他所窖藏的货币中,就出现了汉、唐、五代及宋初的货币。在西夏称国之后,以至于到他的中、后期,已经铸有十几种货币,却仍然流通北宋货币,这也与当时的历史、地理条件和宋夏经济关系的频繁往来分不开。在西夏与北宋近二百年的时间内,时战时和,但从整个西夏历史来看,宋夏的友好往来是主流,特别是民间贸易相当频繁。畜牧业是西夏的传统经济,特别是从咸丰六年,党项族占据了自古就有“畜牧甲天下的凉州(今武威)和甘州(今张掖)等河西走廊要地之后,西夏畜牧业经济基础更为厚,发展更有条件。这里盛产羊、马、牛、驴、驼等牧畜,把这些牧畜的肉、乳、毛、皮等来作为与北宋贸易的主要产品,驰名中原的“党项马”,除用于军事和农业生产外,是每年与宋、辽、金进行贸易的传统出口商品。畜牧业和农业的发展,促进了手工业和商业的发达。采盐业也是西夏国内非常兴盛而又很重要的手工业部门。元昊时,“数州之地,财用所出,并仰给青盐”,要求宋朝每年进购西夏青盐十万担,盐成为西夏与宋、辽、金主要的官方贸易。西夏建国后与北宋之间的贸易往来达到空前盛况,双方统治者所需求的大宗货物首先是通过官方设置的榷场来交换,规模较大的有公元1008年设立的保安军榷场(今陕西延安境内)和公元1046年增设的镇戍军高平砦榷场(今宁夏固原境内)。在这里西夏常以驼、马、羊、玉、毡、毛、药材等换取内地的缯帛、瓷器、茶叶和货币等。宋、夏贸易成为北宋货币流入西夏境内的重要渠道。
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实行新政“消除钱禁”,以致于使北宋货币大量流入西夏境内。出土货币中从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开始到神宗元丰年间(公元1078——1085年),北宋流入西夏的货币达到高峰,窖藏钱币中,仅祥符、皇宋、熙宁、元丰等几种货币即占总数的55%。北宋晚期,金人南侵,宋室南迁,整个北方的社会经济受到严重破坏,流通于西夏境内的宋币来源受到影响,市场货币量随之而下降。在整个出土的西夏货币中,南宋币仅有“建炎通宝”和“绍兴元宝”两种,数量也仅有12枚。这是南宋币极少的原因。与此同时,西夏与金之间的往来,又出现了金的“正隆元宝”,但数量也极少。
西夏境内主要流通北宋货币,反映了西夏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对北宋的依赖。但也由于西夏王朝所统治的地域,属于寒北边陲,地理条件和物产资源以及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与中原王朝相比是比较落后的,加之西夏境内不产铜,而宋、辽、金三国又实行禁铜出境,是西夏铸币少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