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1979 年11 月寒冬的一天，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克孜尔石窟。当踏进声闻遐迩的第38 窟时，美轮美奂的“天宫伎乐”立刻进入我的眼帘，激动与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当浏览与享受丹青之美时，忽然看见洞窟壁面上大小不一的斑斑凿痕，完整的壁画被挖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这种珍贵历史文化遗产的惨状，对我冲击至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有幸，我在 ...

1979 年11 月寒冬的一天，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克孜尔石窟。当踏进声闻遐迩的第38 窟时，美轮美奂的“天宫伎乐”立刻进入我的眼帘，激动与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当浏览与享受丹青之美时，忽然看见洞窟壁面上大小不一的斑斑凿痕，完整的壁画被挖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这种珍贵历史文化遗产的惨状，对我冲击至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有幸，我在克孜尔石窟的几天里，正值北京大学宿白教授率领考古研究生在那里实习考察，我拜见了宿白先生，恭请先生讲授新疆历史与石窟考古的情况，也包括克孜尔石窟壁画流失海外的情况。同时，我还观看了他们携带的被外国人剥走的部分克孜尔石窟壁画的照片。我的第一次克孜尔石窟考察之行，除了满满的历史与艺术收获外，壁画所遭受的无情厄运，成为我难忘的记忆。克孜尔石窟壁画现状的视觉反差，经常出现在眼前。后来，我正式调到龟兹石窟研究所工作，开始涉足研究克孜尔石窟壁画流失问题。真想不到，我的后半生竟与克孜尔石窟壁画流失问题结下了不解之缘。

克孜尔石窟第38窟券顶

20 世纪80 年代，中国出版的《中国石窟·克孜尔石窟》第三卷附录了53 幅收藏在德国柏林印度艺术博物馆（今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克孜尔石窟壁画、泥塑和木雕图片。这是中国正式公开介绍克孜尔石窟流失海外的部分文物。此后，流失海外的克孜尔石窟文物，以各种方式进入了中国公众的视野。1995 年出版的《中国美术分类全集·中国新疆壁画全集》第一次将部分流失德国的新疆石窟壁画等文物，按大致年代和位置编入原洞窟中，个别洞窟壁画原貌得以再现。这部图册，初步展示了新疆石窟文物流失海外的调查与研究的一些成果。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成立后，将龟兹石窟文物流失的问题列入考察与研究的重点课题。除了不断搜集掌握国外的资料外，自身工作的第一步是对克孜尔石窟被剥离壁画的痕迹进行摸查和测量，求得比较准确的数据。然后与国外公布的资料相对照，从而发现了诸多问题。后经与国外收藏克孜尔石窟文物最多的单位——德国柏林印度艺术博物馆进行交流合作，经过几番对照、排比与核查，基本上理清了该馆收藏克孜尔石窟壁画的情况，同时纠正了德国公布的收藏克孜尔石窟文物数量、位置、定名等方面的一些错误。中外联手对克孜尔石窟流失文物开展系统的调查与研究工作，以弥补历史造成的遗憾，这项有意义的工作由此揭开了序幕。之后，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与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交流合作更加紧密。在不断取得新进展新成果的基础上，又与克孜尔石窟文物第二大收藏地——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展开了积极的合作；对美国、日本、英国、韩国等国家收藏克孜尔石窟文物的情况，也用各种方式进行了调查。至2016 年，克孜尔石窟文物流失海外的情况基本调查清楚。在条件基本具备后，进行了克孜尔石窟流失壁画的复位合成工作，力图将部分壁画整合复原。本书就是此项工程部分成果的展示。这是中国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与世界各国收藏克孜尔石窟文物的单位开展国际合作、共同研究所取得的丰硕成果。

除了壁画外，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收藏了当年德国考察队拍摄的克孜尔石窟外景、内景和部分壁画的老照片，以及格伦威德尔教授的线描图和壁画临摹作品，因为有些壁画已不复存在，其价值更显弥足珍贵。值得一提的是，从中找到了第38 窟“天宫伎乐”演奏筚篥的照片，纠正了有人根据被涂改的图像，伪造所谓“唢呐”历史的谬论。

天宫伎乐 克孜尔石窟第38窟主室左侧壁上部

天宫伎乐 克孜尔石窟第38窟主室左侧壁上部

《克孜尔石窟壁画复原研究》的出版，一方面使我们看到了大部分洞窟的原貌，领略世界文化遗产克孜尔石窟原有的艺术风采；另一方面将流失的克孜尔石窟壁画纳入龟兹佛教与石窟艺术总体研究系列之中，用古龟兹佛教思想研究的新理念、新途径审视流失壁画的真实内涵，成为龟兹佛教与石窟研究向纵深发展的重要部分。克孜尔石窟是世界部派佛教思想最丰富的遗产之一，流失壁画图像回归母体，无疑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举。《克孜尔石窟壁画复原研究》是新疆龟兹研究院赵莉研究员承担龟兹石窟文物流失与复原重大课题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为完成这一艰巨而复杂的工作，她踏遍龟兹石窟，普查洞窟，记录与测量被剥离壁画的痕迹，然后与掌握的流失海外的壁画图片对比核实，排除自然脱落的部分，十分慎重地确定被剥离的数量。之后，她又多次奔赴收藏龟兹石窟文物的相关国家的博物馆和美术馆，实地考察，查阅档案，获取资料。经过充分掌握流失文物和国外研究资料后，她将国外收藏壁画与现存洞窟对照、缀合、对接、复原。这是一项细致而繁复的劳作，也是学术性很强的研究实践。而她以极大的热情与勇敢的精神接受了此项重大课题。特别要指出，在我离休之后，这项课题的重担，就几乎完全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同时她还担负着研究所赋予的其他任务。但她都责无旁贷地承担了下来，而且都能圆满完成任务。她这种殚精竭虑、坚韧不拔、探索追求的可贵精神，令人感动，应当受到鼓励与褒奖。

相信《克孜尔石窟壁画复原研究》的出版，必将对中国石窟艺术文化研究提升到新的层次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2018年6月10日 于乌鲁木齐

【特别说明】

赵莉 著.克孜尔石窟壁画复原研究[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20.12: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