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阅读

丝绸之路上的帝国兴衰之萨珊王朝:波斯帝国的再次崛起

摘要: 萨珊王朝:波斯帝国的再次崛起 当西方的罗马帝国陷入“混乱与危机、萧条与无序、被入侵和暴力”的“三世纪危机”时,它在东方的老冤家帕提亚帝国寿终正寝了。与罗马多年的战争显然削弱了帕提亚的实力,耗尽了它的资源。帕提亚的东部边界已经遭到塞种人和贵霜人的蚕食。天灾和疾病流行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处于松散管理下的贵族和各地统治者,很难不对帕提亚统治者的宝座产生觊觎之心。 在第一波斯帝国的发 ...

萨珊王朝:波斯帝国的再次崛起

当西方的罗马帝国陷入“混乱与危机、萧条与无序、被入侵和暴力”的“三世纪危机”时,它在东方的老冤家帕提亚帝国寿终正寝了。与罗马多年的战争显然削弱了帕提亚的实力,耗尽了它的资源。帕提亚的东部边界已经遭到塞种人和贵霜人的蚕食。天灾和疾病流行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处于松散管理下的贵族和各地统治者,很难不对帕提亚统治者的宝座产生觊觎之心。

在第一波斯帝国的发源地、位于伊朗高原南部的帕提亚帝国法尔斯省,从塞琉古王朝起,就一直存在着半独立的地方小王朝。这些小王朝仍坚持波斯传统的祆教(琐罗亚斯德教)信仰,并宣称自己是第一波斯帝国末代统治者大流士三世的后裔。公元226年,身为地方领主的阿尔达希尔一世(Ardashir I)起兵推翻帕提亚帝国,夺得帕提亚的首府泰西封,并仍以此地为首都建立起一个新王朝——萨珊王朝。这个王朝得名于其创立者阿尔达希尔的祖父萨珊,其统治长达4个世纪,是伊朗历史上最后一个前伊斯兰王朝。

与“爱希腊”的帕提亚不同,由于在造反时得到了祆教僧侣的全力支持,在萨珊王朝,这种伊朗民族古老的、最有影响力的民间传统宗教的地位大大提高,一跃成为新王朝正统的官方宗教,进而上升为帝国的国教。按照萨珊王朝统治者的说法,“宗教是王权的基础,王权保护宗教。王权无宗教为基础必将崩溃,宗教无王权保护,必将消灭”。帕提亚人组织松散的希腊式城邦体制也消失了,萨珊王朝成为一个以“伊朗和伊朗之外各地的万王之王”为首的中央集权国家。整个帝国分为18个省,由国王亲自委派总督治理。与此同时,萨珊王室从一开始就极力与第一波斯帝国的贵族拉上血缘关系,声称自己的家世古老而显赫,其先祖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末代皇帝大流士三世。大流士三世身后有一子叫萨珊,此后连传五代,都取名萨珊。因此,萨珊王朝自命与阿契美尼德王朝同族,所以中国史籍上也称萨珊王朝为“波斯”,这一王朝被视为波斯帝国的复兴,人称“第二波斯帝国”。

第二波斯帝国继承了波斯帝国的衣钵,对内实行中央集权统治的同时,对外进行武力扩张。在帕提亚时代就已和罗马帝国开始的斗争,仍由萨珊王朝继续了下去。这一斗争相持了200多年,亚美尼亚与美索不达米亚是争夺的主要目标。在这一斗争中,萨珊王朝屡次打败罗马人,一度获得了辉煌胜利。

萨珊重骑兵复原像

萨珊王朝秉承帕提亚重视骑兵的传统,骑兵在军队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萨珊王朝的重骑兵比帕提亚时期甲胄更重,数量更多。4世纪的罗马历史学家阿米阿努斯曾在罗马军队中与萨珊骑兵作战,按照他的说法,萨珊军队“所有的士兵都身披铁甲,全身各处裹着厚厚的铠甲,铠甲如此合身,以至于铁片坚硬的接合处都与他们的关节相吻合”。由于萨珊重骑兵全身披甲,连战马也披着皮革制成的马甲,因此对罗马人的弓箭、标枪等武器基本是免疫的,“射向他们的箭,除非是从很小的眼孔射入体内,否则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投石手在近距离投掷的石块和机械发射的矢石才能伤到他们。

这样的甲骑具装战斗力无疑是强大的。在战场上,手持长矛的萨珊重甲骑兵排成紧密队形缓步发起冲锋,首先将敌人的骑兵逐出战场,迫使敌人的步兵结阵防守,这样萨珊的骑射手和步弓手就可以齐射箭矢杀伤敌军。当敌军的阵型出现混乱的时候,重甲骑兵再以雷霆万钧的冲锋直接将其击溃。

萨珊王朝的开国君主阿尔达希尔一世于公元240年去世后,他的后继者沙普尔一世在对罗马的初次战争(241—242年)中就占领了富饶的安条克,前进至地中海西岸。沙普尔一世又在公元258年于艾德萨战役中生擒了罗马皇帝瓦勒良,瓦勒良连同7万罗马战俘被送往胡泽斯坦,在那里修筑水坝和桥梁。直到今天,这里还有一座水坝被称为“班迪恺撒”,意思是“皇帝水坝”。这样,萨珊王朝在西部和西北部的统治得以巩固。到了5世纪,萨珊王朝在国王巴赫兰五世(420—438年在位)统治下臻于极盛,其版图包括今伊朗、伊拉克、阿富汗、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甚至包括阿拉伯半岛南部的也门,几乎可与第一波斯帝国相媲美。

沙普尔一世羞辱被擒的罗马皇帝瓦勒良

 

萨珊王朝建立时,正值中国东汉王朝崩溃后的中原动荡时期。在五胡十六国的长期战乱中,河西走廊和通往西域的道路严重受阻,中原政权经陆路交通的丝绸之路陷入低潮。直至北魏统一北中国,中西交通终于出现了新的局面。商人从长安或者洛阳出发,经过河西走廊,穿越西域并跨越葱岭(帕米尔山脉)后继续西行,便进入了粟特人居住的锡尔河和阿姆河之间的河中地区。这里乃是欧亚大陆东西贸易的重要地段,地势平坦并有很多绿洲,有最古老的绿洲城市,是索格底亚纳(粟特)地区与波斯地区之间的贸易中转站。从河中地区的撒马尔罕向西南行,出卡拉库姆沙漠便到达了萨珊王朝最东部的城市木鹿。

为了适应欧亚大陆东西方贸易和文化交流的需要,萨珊王朝十分重视交通道路、驿站及桥梁的修建,采取各种政策促进手工业和商业的进步,大力发展对外商业贸易。在萨珊王朝时期,中国货物通过海陆两路输往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大批中国物品出现在了位于底格里斯河河岸的萨珊王都泰西封等地。公元368年左右,在幼发拉底河岸河的巴达尼亚(Batnae)每年举行一次的集会上,已有中国货物出售。

萨珊王朝时期留存下来的城堡

 

这条丝绸之路,在横越亚洲大陆时,无论如何都控制在波斯人手中。同时萨珊王朝又扼守着波斯湾、红海通往印度和中国的水道,这使其如同先前的帕提亚帝国一样,在贯穿其境的丝绸之路上对生丝贸易享有绝对的垄断地位。丝绸之路从木鹿进入萨珊王朝后可直抵“新罗马”君士坦丁堡,这使萨珊王朝同西方的罗马帝国及其后继者拜占庭(东罗马)帝国之间保持着密切的商业联系。东方商品多经过伊朗高原或由波斯湾和两河地区进入拜占庭。萨珊王朝时期的西亚地区是东西方贸易和交流的中转地。来自中国的丝绸纺织品,经由萨珊王朝远销到拜占庭,进而转销欧洲各地。地中海沿岸的特产,诸如玻璃制品、纺织品、金银器皿、装饰品、手工艺品,中亚的黄金、宝石、皮革,印度的香料、纺织品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萨珊王朝境内,再运往欧亚大陆各地销售。

丝绸贸易掌控在波斯人之手,拜占庭帝国必须接受波斯人的敲诈勒索,如数向他们付款方能得到中国丝绸。为了得到丝绸,罗马帝国于公元298年与萨珊王朝达成协议,将尼西比(Nisibis)开辟为两国丝绸贸易口岸。公元408—409年,拜占庭帝国又与波斯人商定,增加幼发拉底河左岸的拜占庭城市卡里尼库姆(Kallinicum)和亚美尼亚地区的波斯城市阿尔达沙特(Artashat)作为通商口岸。此后两国在这三个通商口岸的丝绸贸易持续了大约两个世纪。这两个帝国之间明显存着某种相互的敬意。拜占庭皇帝及其臣民对于外族统治者及其人民大多怀有一种天然的文化优越感,但几乎所有拜占庭君主都视波斯皇帝与自己是一样开化的君主。在一封致波斯王卡瓦德(488—531年在位)的信中,拜占庭皇帝查士丁一世(518—527年在位)称对方为“兄弟”。公元547年,查士丁尼大帝(527—565年在位)接见到达君士坦丁堡的波斯使团时,甚至破例允许波斯使团的翻译人员这种地位卑微的人坐到大使的旁边。两国之间的这种独特关系不见于拜占庭与其他蛮族国家之间,而波斯方面也存在着类似的情感。

通常,纺好的生丝等原料,是由拜占庭的东方行省如叙利亚的商人向波斯人购买而来。叙利亚人先缴纳约为物价12.5%的关税,然后再将货物装船运到君士坦丁堡及亚历山大城,在卸船时他们又要付一次关税。在君士坦丁堡等地的国营工场,工人们将中国绸缎分解开来,拆解为一根根极细的丝线,然后掺上麻线,织成绫纱,再染上色,绣上花,以高价在欧洲市场出售。有时,他们也把从波斯进口的中国素绢,直接染上颜色,绣上金线,以极高的价钱卖给欧洲、北非各地。当这些商品在帝国内部各处流通的时候,帝国又会巧立名目,征收多如牛毛的各种税收,如道路桥梁过境税、市场销售税等。从一个海关转到另一个海关,丝绸价格就如同滚雪球般地陆续上升。通过各地的关税监督者,各种货物的关税税监把税收集中起来,拜占庭帝国的国库就逐渐地富裕起来了。

丝绸是如此的重要,以致成了决定拜占庭帝国各项政策的重要因素。海关条例、和平条约、商行章程、限制奢侈法等律令到处都记载有丝绸。丝绸的影子甚至也进入了祈祷中,主教们经常揭露丝绸舞弊事件。

查士丁尼大帝

 

到了最后,好大喜功的查士丁尼大帝实在无法容忍萨珊王朝对丝绸的垄断。他首先劝说拜占庭帝国在红海地区的盟友、同样信仰基督教的埃塞俄比亚人前往锡兰(斯里兰卡)购买丝绸,然后转卖给拜占庭商人,并向他们指出:“这样可以赚取很多钱,而罗马人也可以一方面受益,即不再把钱送给它的敌人波斯。”埃塞俄比亚人虽然答应了请求,却无力兑现诺言。它的海上力量也无法与波斯海军相抗衡,因此波斯商人总是占尽先机。波斯船只刚刚进港停靠,波斯商人便将货物全部买走,使埃塞俄比亚人根本没有机会从事丝绸贸易。于是,为了争夺对红海的控制权,查士丁尼大帝积极支持埃塞俄比亚人同波斯人进行战斗。当他们发生冲突时,查士丁尼便不惜冒发动战争的危险,坚定地站在埃塞俄比亚一边。这样,双方矛盾越来越深,战争已是迫在眉睫。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萨珊王朝对拜占庭的意图无法视而不见。公元530年,萨珊国王卡瓦德一世决定先发制人,率先发动对拜占庭的进攻,揭开了旷日持久的拜占庭—波斯战争的序幕。这一年,波斯大将米拉纳率领4万精兵直扑两河流域的拜占庭军事重镇达拉斯城(又译为达拉城)。

达拉斯城是拜占庭军事工程的杰作,这座美索不达米亚最强大的堡垒有两道城墙。内墙高大壮观,每座塔楼高达100英尺,城墙的其余部分有60英尺高。外墙较小,但也十分坚固。两道城墙之间相距50英尺,每当有敌人进攻的时候,达拉斯城的市民和郊区的农民常常把他们的畜群和财产置于内外墙之间,以求保护。达拉斯城从内到外有卫城、内城墙、外城墙和护城河四道防御。工程师设法使流经城市附近的科尔德斯(Cordes)河改道,一方面能够为城市提供淡水,另一方面又通过抬高河床积蓄河水使其成为城市外围的屏障。

在过去的战争中,波斯人常驱赶大象站在要塞城墙下,士兵们爬上大象身负的木塔后从高处俯身向城里射箭,并堆起土墩抬高攻城器械增强攻击,这种战术对于小规模要塞是毁灭性的打击。事实上,波斯人靠这种方式屡屡得手,蹂躏过包括安条克在内的众多城市,奴役了不计其数的拜占庭边境居民,并索要了巨额赎金。但在达拉斯城下,卡瓦德一世只能望城兴叹:“看看环形城墙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度,顿时觉得这是不可能被征服的城市。”

拜占庭重骑兵复原像

 

此时驻守达拉斯城的拜占庭军队不过2万余人。然而,守将贝利撒留却没有依据坚固的城池消极防御,而是积极进行战前部署,精心设计了一条牢固的防御阵地。他在平坦开阔的达拉斯城墙外挖掘了一条“丁”字形战壕,将骑兵隐蔽在战壕左右两侧。纪律严明的重骑兵是“君士坦丁堡巨大威力的象征”,人马皆披重铠,使用长矛和弓箭,其装备带有鲜明的波斯风格,显然是在长期交往过程中从萨珊王朝学去的,眼下却被用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战斗开始后,萨珊军队凶猛异常,进展顺利,拜占庭军队的阵地受到了强大冲击。就在这关键时刻,贝利撒留立即令埋伏的骑兵突然冲出战壕,发起对萨珊军队的奇袭,波斯人猝不及防,全军崩溃,遗尸5000余,大败而回。

虽然在名将贝利撒留等人的率领下,拜占庭军队在战场上占了上风。但随着战争的继续,拜占庭与波斯间的丝绸贸易被切断,帝国许多城市的丝织业原料告罄,普通的一磅中国生丝的价格竟暴涨到8个金宝石①。为了应付严重的经济危机,查士丁尼大帝以国家力量压低生丝收购价格,命令商贸官员将生丝收购价格限定在每磅15个索里达金币以内。这一价格是商人不能接受的。在随后的僵局中,很多私人工厂破产,不少个体织工失业。为了维持生计,大多数工匠搬离了君士坦丁堡,有的工匠甚至逃到了萨珊王朝。在地中海从事生丝贸易的商人,在绝望中甚至烧掉了自己的贸易船。最后,穷兵黩武的查士丁尼大帝不得不向商业利益妥协,在公元533年赠给萨珊王朝1.1万磅黄金,以换取边境丝绸贸易城的开放,从而拯救国内的城市工商业。萨珊王朝作为丝路贸易中间商的地位愈益巩固,无论是拜占庭人、突厥人、粟特人还是埃塞俄比亚人都未能动摇波斯人的这种地位。

查士丁尼大帝之后,拜占庭与萨珊王朝仍旧战和不定,经常展开“杀人如同割麦般”的恶斗。到了7世纪初期,大规模战争重新爆发。公元613年,萨珊军队在安条克附近大败拜占庭军队,进而攻占大马士革。公元614年,萨珊军队攻下耶路撒冷,夺得基督教圣物“真十字架”——传说耶稣就是钉死在这个十字架上的。公元615年,萨珊大军甚至进抵博斯普鲁斯海峡岸边,威胁对面的拜占庭首都。公元619年,萨珊王朝的国王——“帕维兹”(胜利者)科斯洛埃斯二世(又译为库思老二世)更是出兵占领了拜占庭的重要行省埃及,将帝国的版图扩张到前所未见的程度。

在科斯洛埃斯二世时期扩张到极致的萨珊王朝

 

再之后,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成功翻盘,迫使萨珊王朝缔结城下之盟。长达一个世纪的战争最终以萨珊王朝被迫交还全部占领地和“真十字架”告终(630年)。而科斯洛埃斯二世也在宫廷政变中不得善终。

就在两国忙于交战的公元610年,阿拉伯半岛上一个叫穆罕默德的人创立了一个新的宗教——伊斯兰教,而这个宗教将十几年后刮起一股席卷亚非欧三大洲的绿色狂飙。公元628年,穆罕默德已经将阿拉伯半岛统一起来,并将对外扩张的矛头对准了萨珊王朝。

萨珊王朝的统治者科斯洛埃斯二世对外虽有开疆拓土之功,将萨珊王朝的版图扩张到了极致,但对内却残暴、贪婪,留下许多恶名。甚至对拜占庭的胜利也与当时拜占庭内部混乱有关,而萨珊王朝“内部情况并不见得比拜占庭好些”。另外,他从未亲临敌阵,相反,每遇大敌当前,他总是提前逃走。“帕维兹”与其说是美称,不如说是对他的讽刺。科斯洛埃斯二世以炫耀财富、奢靡无度闻名于中古阿拉伯和波斯文学。据阿拉伯史家泰白利记载,他有妃殡3000、内侍3000、歌伎舞女数千、坐骑8500匹、大象760头、驮运行装的牲口12000头。他还不满足于三千粉黛,四处广求美色,不管少女、有夫之妇或有子女的母亲,一经他看中,就要被他夺走,纳入后宫。他还拥有各种稀世珍宝,比如他有一顶纯金皇冠,重达半公斤,镶嵌着雀卵大的明珠和红宝石,把黑夜照得通明。此人的残忍、阴险亦是世上罕见。有个总督被他召见,应召稍迟,他提笔写道:“若是他整个的人来见我有困难,那就来一部分也可以。这件事很容易,留下身体,光来人头就行了。”与此同时,科斯洛埃斯二世在位期间穷兵黩武,消耗了帝国大量人力、财力和物力。另外,他贪婪成性,大量聚敛钱财。他任用了一个名叫费路赫扎德的外族追收欠款,老百姓如不能及时补交,便加以重罪,同时夺去财产。他还无情地追缴过去二三十年拖欠的地税,以充实他的财库。其倒行逆施和阴险残酷,激化了王权与军队、贵族的矛盾。

描绘了希拉克略的拜占庭军队与科斯洛埃斯二世的萨珊军交战的壁画

 

这些都造成了帝国的骤然衰落,科斯洛埃斯二世死后的短短4年里(628—632年),萨珊王朝竟更换了12个国王。中央政局的混乱导致各地贵族纷纷割据自立。同时,为了筹集对外战争的军费,萨珊王朝残酷地剥削广大人民,特别是对农民与工商业阶层的剥削尤为厉害。以至于广大人民贫苦不堪,不满情绪日益增长,各地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就在局面已经难以收拾的时候,阿拉伯人闯了进来。早在公元604年,贝都因人就在库法南部的祖卡尔战役中打败过萨珊王朝的军队。此战虽小,对阿拉伯人却意义重大。当时,先知穆罕默德听到这一消息时曾说:“这是阿拉伯人第一次占了波斯人的上风。”

先知穆罕默德去世(632年)之后,“四大哈里发”发动了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公元637年5月31日或6月1日,6000名阿拉伯士兵在库法以西约100公里的卡迪西亚(Qadisiya)与30000人的萨珊军进行了决战。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一开始,波斯人用象队打头阵,冲散了阿拉伯骑兵,阿拉伯人的步兵也遭到重大损失。后来,阿拉伯人改变战略,派敢死队冲到前面割断大象的鞍带,截瞎大象的眼睛,使骑士们纷纷滚下象背,战象接二连三地倒毙。这时,阿拉伯人的精锐骑兵和披挂铠甲的骆驼拼死冲杀,终于击溃了波斯人的象队。第四天午后,恰似真主佑助,战场上突然狂风大作,尘沙弥漫,使迎风而战的萨珊军队处于被动。阿拉伯军则借风势发起总攻,大败萨珊军,象征萨珊王朝光荣与辉煌的卡维战旗也落入阿拉伯人手中。这面由皮革制成的战旗传说是由拥有魔法的匠人在上古时期制作,雅利安人在神话时期就曾经高举这面大旗与压迫自己的闪族人交战。它被萨珊王朝视为胜利的象征,由5名祆教祭司高举着走在军队最前方用以鼓舞士气,其地位与基督教的“真十字架”别无二致。萨珊王朝历代国王也相信这面大旗会给他们带来好运,每打一次胜仗,就要给它缀上新的珠宝钻石。眼下,卡维战旗落入了敌人之手,对萨珊王朝来说可谓是不祥之兆。相反,阿拉伯人士气大涨,不久就放手进攻美索不达米亚的各个萨珊城市:巴比伦首先投降,泰西封在围城三个月后也被攻破。阿拉伯人在泰西封缴获的战利品达90亿第尔汗①,每个士兵得到了1.2万第尔汗的犒赏,而萨珊方面则有4万贵族子女被卖为奴隶。

《列王记》中描绘的卡迪西亚之战

 

美索不达米亚是萨珊王朝的心脏。不仅因为王朝的都城在那里,还因为它是丝绸之路的商业贸易中心、帝国的粮仓、国家最大的税收来源地。不言而喻,这块土地的沦陷对萨珊王朝形如致命一击。此后,萨珊王朝兵败如山倒,在阿拉伯军队的步步紧逼之下,末代君主耶兹德格德三世在公元651年逃到了木鹿。因态度傲慢、赏赐菲薄,耶兹德格德三世被原本赶来救援的吐火罗人所逼,死在了一座磨坊之中。萨珊王朝就此灭亡,此时距离阿拉伯人发动大规模入侵,竟然还不到20年。

耶兹德格德三世的儿子俾路斯以疾陵城①为据点展开复国斗争,并通过丝绸之路向唐朝求援。唐廷先后任命卑路斯为波斯都督与“波斯王”,在名义上将唐朝的疆域前所未有地扩张到西亚,但囿于地理上的遥远距离,始终未能派出援兵。公元663年,疾陵城在阿拉伯人的攻势下陷落,俾路斯被迫再次沿丝绸之路逃入唐朝避难,最终定居长安,被授予右武卫将军,后于公元677年在长安去世。萨珊王朝这个伟大帝国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直到800多年后,波斯人才复兴起来,挣脱了异族的统治。

 

分类信息

波斯疾陵城

梅尔夫历史与文化公园-木鹿

img

地址:陕西省西安市碑林区友谊西路68号小雁塔历史文化公园
邮件:secretariat#iicc.org.cn
电话:(+86)029-85246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