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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访窟记│第十一天：古关风中 曾有玄奘西行身影
9月27日。第十一天。
敦煌—玉门关—阳关—敦煌。240公里。
上午八时四十分，前往玉门关遗址。
出行前的计划上，玉门关和阳关都属于待定。一方面出于对道路质量的考虑，毕竟两处遗址都在沙漠大碛中；一方面，它们位于敦煌西部，一上一下，分别有九十余公里和七十余公里的车程，正好与我们返程方向相反。因为其中嵌入一个西千佛洞，而在沙洲夜市上问过当地西线一日游的经营者，据他们说道路完全没问题，并且两座关之间有转向衔接，可以省不少时间，便决定前去。
经营者所言不虚，尤其是折入玉门关方向，新铺的路面泛着青黑色的光，远远伸向天际，如同壁画上矿彩氧化后的飞天带子。
这趟路给了我一个教训。从住处出发时，油表盘显示还有三格，想着路上加。先后遇到三个加油站，两个在马路那一边。国道上车流量比较大，六轴车居多，便放弃了。大约二十公里后，旁边出现加油站，然而无油可加。此后一路直到玉门关售票口，均不见加油站影子。高六的油表盘很有意思，加满后即使跑上百公里，指针基本探底不动。越是接近空箱状态，指针下降越快，此时三格已变成一格半。
售票口的工作人员讲，这一带没有加油站。计算了一下，从售票口到遗址，还有十公里，往返二十公里。门票包括三个地方，玉门关遗址、汉长城遗址和河仓城遗址。汉长城遗址与玉门关遗址之间往返至少八公里，河仓城遗址与玉门关遗址之间往返则二三十公里，而返回敦煌附近最近的加油站，差不多得七十多公里。至于往阳关，据说镇上有加油站，尚不清楚怎么回事。油表盘红线后，可以跑五十余公里，但从未发生红线情况。
最后的结果便是放弃汉长城遗址和河仓城遗址。无疑是一件憾事。
玉门关遗址离着很远便能看到，其实更像是一座孤零零的烽火台。
四野大碛一望无际，一团一团的植被如同大小瘤子，风异常疾猛。
作为汉代在西域设立的第一座关口，它的名字必然和玉有关，所以它的性质是贸易海关。
大批驼队驮着和田美玉经过这里，走向内地，又有更多的丝绸用金属般的流光最后照耀了关城之墙。
上世纪初，斯坦因在这里挖出大批木简，根据木简内容推断出玉门关所在大致位置，正好与尚存的汉代小方盘城遗址距离不远。
这便是玉门关遗址处所立小方盘城遗址国保碑的原因。
后来学者研究得出，小方盘城在西汉时是玉门都尉府治所，东汉时为玉门候官治所，因此，在无法获悉玉门关的真实位置时，这座高约十米，占地面积不到七百平方米的方形夯土版筑障坞，作为留在今天的玉门关遗址，依旧是有说服力的。
小方盘城正北建有木制观景台，走向观景台的上百米路与古老的丝绸之路十字交叉。
西北处不远，洋河海子连同周围的胡杨树叶泛着孤冷，更远处似乎能看到疏勒河的影子，像加粗地平线的那一笔。
风呼呼而过，风中曾经有玄奘西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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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门关遗址和阳关遗址之间新开了一条路，少去了奔波之苦。六十余公里后进入阳关镇，找到一处小小的加油站，一颗心算是放下。
阳关遗址现在看来也是大致区域，昔日丝绸之路南道上的军事重镇，被流沙代代侵袭，最终掩埋于黄尘深处。
虽然是新建的景区，但囊括了诸多汉墓以及烽燧，更有丝绸古道和阳关都尉府，景致苍凉浩荡，似可一观。
这里建有博物馆，分左右两大区域，藏品以青铜兵器和车马器为重，也有汉代相关生活用品以及其他。或许是私营博物馆的缘故，展品里有仿品，也有有待争议的造像，然而并不影响其规模，以及布展的精心。
馆中一批植物标本的陈列用意深远，安石榴、胡椒、胡桃、杏、桃、葡萄、黄瓜、胡萝卜、胡豆、苜蓿、亚麻，都是通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入中国的。
玻璃柜中还有一些汉代木简，如敦煌出土的马出入关制籍、敦煌烽火品约，敦煌悬泉置出土的武威至酒泉驿置道里簿，敦煌马圈湾出土的西域戊己校尉奏稿，额济纳旗出土的长安至河西驿置道里簿、塞上烽火品约、居延都尉甲渠候官吏补牒书、误举烽火劾状、河西大将军烽火警备令、毋私自铸钱令、毋作使卢水胡令，等等，级别相当高。
往西千佛洞路上，沿途很多遗址，如敦煌市保汉代山水沟大墩烽燧、汉寨墙遗迹。党河蜿蜒，古老的驼队从敦煌走到西千佛洞这里需要一天，从西千佛洞走到阳关又是一天，因此几乎与莫高窟同时，河岸沙山崖壁上便开出了一排又一排佛窟。商旅们围坐在窟内，念经礼佛，倾述祷告，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车轮碾过沙碛停下，眼前看不到深窟挂崖，也看不到任何崖壁，丛丛树影横在前方，而更前方则接了云彩。在指示牌的引领下，踏上步梯，一点一点地往下走，原本在脚下的崖壁渐渐升了起来，齐肩，平顶，再高过头顶，直至完成仰望，这些壁立的砂岩才彻底展现在面前。
午后二时三十分，凑齐了参观人数，一位男性讲解员带着走上栈道，开锁入窟。
西千佛洞现存石窟十六座，能够观看的只有四座，大致北魏一座，隋唐（回鹘）三座。
北魏窟是中心塔柱窟，四面各开佛龛，造像大多为清代重修，惟一正面留存原作损毁严重，然而从仅余的贴体衣饰依然可以感到那种曹衣出水式的流畅。
隋代开凿的一窟亦是莫高窟常见的盝式顶，此窟艺术丰富性在于，它有着隋代供养人、唐代说法图、回鹘经变画和民国重塑佛像。
相形之下，回鹘艺人出手的壁画显然粗糙简单，全无莫高窟壁画中的布局和线描技法。因为很难做到构图的繁复，壁画中的人物基本上以身形的放大来填补空间。
甘州回鹘时期，时称沙州的敦煌被其控辖，优秀的画匠纷纷南去，使得壁画画风为之大变，装饰性要强于叙事性。
西千佛洞回敦煌约四十公里，有一段路可以于环绕中看到三危山的几个侧面。
途中一处停车区，立着一块以“西行之路”为主题的高碑，碑首塑着玄奘向西跋涉着的形象。碑面上端，刻着几行大字：距伊斯兰堡1750KM 距撒马尔罕2100KM 距新德里2600KM 距巴格达4850KM 距伊斯坦布尔5000KM 距麦加5300KM 距罗马7200KM 。
公元627年，玄奘从玉门关出；公元644年，玄奘自阳关入。
下午四时，回到敦煌，至敦煌博物馆参观。
馆方的设计感很强，行走以缓坡为主，每一展厅使用不同的色彩涂墙，厅与厅的样式及彼此联系，均采用加以变化的柱窟意态，厅外有列廊。
藏品多样化，集中反映敦煌地区考古发掘采集研究成果。陶器、青铜器、简牍等，占有较大比重，特别是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敦煌遗书”和殊为稀见的藏文写经，堪称镇馆之宝。
☝作者在敦煌博物馆
佛爷庙墓群出土的魏晋画像砖、寿昌城出土的唐代围棋子以及各地出土的唐代多种纹饰地砖，都是难得一见。
另有莫高窟整窟数字化还原和唐墓还原，相当到位。当地历史的综合性、珍罕性与系列性，通过展品显示一览无余。
围绕悬泉置遗址、河仓城遗址、马圈湾遗址等所做的相关陈列，除立体模型之外，加入汉简、麻纸、大麦、谷子、丝绸、麻布、皮腰带、大炬、小炬等出土物件，令人过目难忘。
晚上继续闲游沙洲夜市。
第十一天
敦煌—玉门关—阳关
西行访窟记│第一天
涛波依水 万佛列阵
西行访窟记│第二天
崖与天齐寂寥 人同字共空阔
西行访窟记│第三天
隐约闪回 佛陀破空逼视灵魂
西行访窟记│第四天
诸佛菩萨如在云端如在彼岸
西行访窟记│第五天
繁花簇锦 麦积山众神凝望
西行访窟记│第六天
假如沙子彻底掩盖了大佛
西行访窟记│第七天
黄河水拍 十万佛响
西行访窟记│第八天
无边静穆 看见鸠摩罗什
西行访窟记│第九天
神羊天鹿 写不尽西域狂放神奇
西行访窟记│第十天
敦煌！敦煌！（附文博测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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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
跟着唐晋走西部
续篇更加精彩
唐晋，1966年生，山西太原人
作家、诗人、画家、鉴藏家
著有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宋词的覆灭》、《玄奘》、《鲛人》、《鲛典》、《唐朝》；中篇小说集《天文学者的爱情》；短篇小说集《聊斋时代》》、《景耀》；诗集《隔绝与持续》、《月壤》、《金樽》、《侏儒纪》；散文集《飞鸟时代》；文化专著《红门巨宅——王家大院》、《二十四院的风度》等
曾在太原、长治举办“诗性的奔突”油画展
End